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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只是一场梦。
悔不该当初…吗?
“范江林!”徐四根猛地拔高声音喝道,“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范江林喊道,撑身坐起来,嘶哑喊道,“我不后悔,他们也不会后悔,没有人后悔!”
虎宁愿饿死在山林,他们的弓箭只有在战场上才称得上是弓箭,不管是射入敌人的胸膛,还是自己的胸膛。
徐四根看着他,范江林也看着他。
“既然不后悔,那就快些好起来。”徐四根一字一顿说道,“去建功立业,去洗刷耻辱,去报仇雪恨。”
“阿李,阿李!”范江林冲外喊道。
门外早已经等候的年轻妇人抱着孩子就进来。
“大郎。”她哽咽说道。
“去请王医官来…”范江林说道。
年轻妇人哭着笑了。一面擦泪一面应声是转身就跑出去了。
“老四,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呢,你去忙你的吧。这些日子了,也耽搁不少了。”范江林说道。
徐四根应声是。
“大哥,功赏已经报上去了,这次是大功,想必很快就批下来了。”他说道。
“到时候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范江林说道。
室内一阵沉默。
“七弟妹那边,我想还是让她别守着了。”徐四根说道,将自己的安排说了。
范江林点点头。
“你做的对,就按你说的来吧。”他说道。
徐四根看着他。
“大哥。”他喊道。
范江林看着他,等他问话,徐四根却没问又喊了声。
“怎么?”范江林问道。
徐四根笑了。只不过笑中带泪。
“大哥你回来了真好。”他说道。
范江林看着他呸了声。
“你给妹妹,回个信。”他说道,“我也不会写字。”
徐四根点点头。
“别的也不用说,老三临死前,给她留下一句话。”范江林慢慢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还留了话?那个眨眼而没的时候。给她留了话?
徐四根有些惊讶,更多是心酸。
三哥…。
“我说刘媒婆,这些庸脂俗粉你就别往我三哥这里送了,我三哥可看不上…”
“那三爷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老婆子我就不信找不到…”
“你找不到,我们妹妹那样的人物…。”
“。。棒槌闭嘴…”
徐四根忍着发酸的鼻头火辣辣的眼眨了眨。
“大哥,你说,我这就写。”他说道。
五月末的江州府城门又被疾驰的信兵引得一阵乱。
“又来了又来了…还是西北兵…。”
“程家从这里直行到街口往右沿河…”
城门的守卫不待马上的人询问就自作主张大声说道。
那信兵看他一眼果然没有张口询问没停留片刻去了。
“大郎君的信。”
曹管事疾步而进。对半芹说道。
半芹很是高兴,忙伸手接过向后院而去。
后院里树荫下,程娇娘挽着臂绳,正对着三十步外的草靶子拉开弓弦,嗡的一声,箭离弦命中靶心。
两个伺候的小丫头立刻惊喜欢呼。
“娘子好厉害。”
听闻半芹的话。程娇娘将手中的弓递给小丫头,伸手接过拆看。
半芹站在一旁,从背面看到信纸上只有一行字,她不由有些不解。
这么远又这么急从那边送来,就是一句话?
是什么话?
一句话。娘子竟然也看的这么久…。
盛夏的后院里似乎风都凝滞了,日头斑驳投在拿着信纸的女子身上,似乎是哗啦一声,程娇娘收起手中的信,叠好递给半芹,嗯了声,又转过身伸手。
半芹后退一步,看着小丫头将弓箭再次递给程娇娘,程娇娘握住弓箭却又停下。
“去让曹管事取一石弓来。”她说道。
听了小丫头的话,曹管事有些惊讶。
“一石弓?”他说道,“娘子能拉的开?”
虽然口上疑问,但他还是立刻去库房取了一把来,亲自送过去,看着那娘子接过站定拉弓。
行不行啊…
曹管事微微皱眉,看着那女子纤细的手腕胳膊。
“这边用力,来,拉弦。”
似乎有人握住了她的弓箭。
程娇娘用力,丝麻绞弦颤巍巍的弯曲,弓弦拉开,羽箭稳稳扣住。
嗡的一声,羽箭离弦,稳稳的射中草靶子,虽然未中红心,但也没有脱靶。
小丫头们不知弓箭的分别,觉得没射中靶心还不如适才,曹管事在一旁脱口叫了声好。
“妹妹慢慢来,将来能拉开五六斗弓已经很好了。”
看,何止五六斗,我如今能拉动一石弓了。
程娇娘将手中的弓箭垂下,看着远处的靶心一刻,垂目转身。
第一百零一章质问
而此时在西北,坐在院中尝试拉开弓箭的范江林也正放下弓箭,看着走进门的官司兵丁。
“功赏下来了吗?”他问道。
四月中的大战硝烟已经散去了,月余的时间让兵丁民众淡忘了伤痛,伤者求生,死者的家属等候抚恤,生者则期盼该有的功赏,将官们等待嘉奖升职,盛夏的西北充满了生机。
范江林如今勉强能走两步,更多时候都是坐着躺着,军医说就算是痊愈了,腿脚和胳膊也不能如以前了。
徐四根听了很难过,范江林倒看得开。
“不一定都要上阵才能杀敌嘛。”他说道,看着徐四根笑了笑,“他们得偿所愿了,我就跟着老四你去养马,你养出那么多马,铁蹄带着咱们的好男儿们踏破西贼的头颅,不也照样是杀敌了。”
这次算是一场大战,且是胜利的大战,朝廷很需要一场胜利带来喜气,所以功赏上上下下来去都很快。
听到人进来,抱着婴童的范江林媳妇也忙从屋子里出来了,听着这几个兵丁拿着名单念出徐茂修等五人的名字。
再次听到这些名字,范江林的眼前似乎浮现弟兄们大步走来冲自己笑着,他的鼻头发酸垂下视线。
“是,都对的。”年轻妇人上前说道。
“那这些东西都在这里了,你们查点一下。”兵丁说道,脸上话语里并没有什么感情,这种事做的多了,就算是曾经有同情和感伤也都磨光了。
年轻妇人应声是,抱着孩子过去看他们搬下的绢和钱。
“…。每个人六贯钱,八匹绢。”兵丁在一旁念着,一面不忘表功,“…这一次朝廷和姜总管严催快办发下的,一分一毫都没少…”
那倒是,以往这种抚恤能全拿到手的可没几个。很多兵丁一战后都是尸骨无存,家人一辈子都不知道,更别提抚恤在衙门胥吏等等上上下下过一遍,到最后大多数也都是无影无踪了。
所以偶尔会有将官编造出伤亡。骗得到大批的抚恤的事发生。
年轻妇人抱着孩子认真的点查,一面对孩子说话。
“铁蛋,这是你爹留个你的,你好好看啊。”她说道。
孩童不懂挥舞着手高兴的伊呀呀呀,听在范江林耳中更是难受。
“点好了。”年轻妇人说道。
那兵丁便说了几句官话安慰,转身就走。
“慢着。”范江林喊道。
院子里的人都扭头看他。
“还有什么事?”为首的兵丁问道,看着坐在廊下的明年的伤兵恍然,想到什么,“哦,对。对,还有。”
听他这样说,范江林面色稍缓,看着那兵丁转身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拿出一吊钱。
“伤兵也有一吊钱。”他说道。
范江林怔了怔。
“还有呢?”他问道。
兵丁愣了下。
“还有什么?”他也问道。
范江林要撑着站起来,年轻妇人忙上前搀扶。
“我这几个兄弟可都是临关寨守城的壮士!”他瞪眼说道。一面伸手指着堆在院子里的钱和绢,“就这些?”
兵丁笑了。
“这些?这些不少了。”他说道,带着几分语重心长,“其他人的抚恤只有五钱和五绢,因为你们是临关寨,方侍禁大人特意跪求了朝廷加重抚恤,甚至愿意不要自己的加官进爵…”
“他跪求!他还加官进爵!”范江林喊道。打断了兵丁的话。
看他一脸凶恶的样子,兵丁吓得后退一步。
“你想干什么?”他喊道,“方侍禁英勇抗敌,视死如归,自然当得此战大功…”
“他英勇抗敌视死如归!”范江林喊道,人扑过来。
兵丁吓得跳开几步。范江林根本站不住,媳妇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搀扶他根本不得,范江林跌跌撞撞的跌倒在地上。
院子里顿时妇人尖叫孩童哭乱成一团。
“…。。他英勇抗敌视死如归!他英勇抗敌视死如归!”
男人嘶哑的喊声从中一遍一遍的传出来。
官厅的后宅里酒宴正酣,笑声不断。
大战过后,功赏落定。正是最让人春风得意的时候,这其间有一个人笑声最大,那就是方仲和。
他也值得这样大笑,这一次他从正九品的侍禁一跃四阶,并被任龙谷城重寨函古寨的知寨,可谓一步登天,官阶是一方面,实缺又是一方面,有了这个知寨的资历,凭他方仲和这年纪,将来都监的位置都有很大希望到手了。
都监啊,都监啊。
方仲和忍不住再次大笑。
“来,来,喝酒喝酒。”他举着酒碗跟一人大力相碰。
“侍禁,侍禁。”有人在他身边低声唤道。
方仲和皱眉,继续说笑喝酒。
“侍禁…”那人继续喊道。
真是没眼力的东西!方仲和回头冷脸。
“什么事?”他问道。
小吏松口气。
“有人要见你。”他低声说道。
“滚滚。”方仲和没好气的说道,转过身继续跟人说笑。
那小吏便滚了出去了。
“…姜总管的意思是要大人进京面圣呢…”
姜总管,就是姜文元兵马副总管,如今经略使人选还没定,自来副的都不喜欢被人称呼副,所以大家言谈时都刻意忽略这个副字,除了个别人以外。
“。。那可真是姜大人厚爱了…”方仲和忙说道。
才说到这里身后又有小吏喊侍禁。
“你就不能喊点别的?”方仲和转过身咬牙说道。
小吏愣了下。
“大人。”他说道。
方仲和吐口气,这个小吏可以收拾包袱滚蛋了。
“说,又怎么了?”他问道。
“那两个人说,要是你不出去,他们就进来见你说。”小吏低声说道。
方仲和心里呵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