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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他突然想到了自己。
那今夕算什么呢?
“如何?”容盈焦灼的盯着她,“还好吗?”
林慕白无力的靠在容盈怀中,“没什么,就是有些累有点困。”难得把心放下,把戏演全了,自然是想睡了,“在毓亲王府,该让蔷薇推着我走。你怎么就没忍住呢?”
“你说来日我得了天下,没了你,有什么意义?”他问。
“至少还有天下,不是吗?”她奄奄浅笑,“景睿,你怕吗?”
他抱紧了她,不说话。
“我怕。”她说得很轻,很柔,“我怕丢下你一个人,怕丢下修儿,怕丢下肚子里的孩子。我也想和你们在一起,可是你要明白,偷得浮生六年之久,我已经赚了。你别难过,我——”
声音越来越弱,到了最后他发觉她已经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素白的脸色,毫无血色。
她在竭力的活下去,他在竭力的为她圆梦。
这大祁江山原是她父皇留给他的,却被容家窃了个干净。他想过有朝一日要还给她,可当年她没给他机会。而今有机会了,却没了时间。
深吸一口气,容盈的下颚抵在她的发髻处,嗅着她身上浅浅的荷香。
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年何必要故弄玄虚?两个人之间,把话都说开,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所以,说到底是他的错,是他太过自负。
自以为能护着她,殊不知——造化弄人。
今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容景宸守在床前。
“醒了?”他瞧一眼睡得迷迷糊糊的今夕,“没事就好!”
“殿下?”今夕的声音很虚弱,可此刻也倦怠至极。
“好好吃药,好好休息。”这是容景宸留给他的话。
后来今夕才知道,是容景宸连夜请了林慕白过府诊治,让他捡回一条命。在自己的床头,他也发现了一枚银针。他不知道林慕白是不是故意留下的,他只知道从今以后能跟自己相依为命的,只有这枚银针。
心里百感交集,谁都没有承认彼此的身份,差最后一层窗户纸。左肩下方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可他已再无颜面去见她。此刻他的身份地位,哪里还有脸再见她?
那就不见吧!
再也不见!
裹紧了衣裳,明儿个是八月十五中秋,怎么突然觉得冷了呢?
明月轩已经空置下来,自从林慕白知道白复找到了明月轩,便不敢再让如意回明月轩,另外起了一座小宅子暂时安居。
等过了十五中秋。城内的戒备松懈下来,就该挨个清理了。
否则现在,动辄就是大事。
明恒瞧了瞧如意泛黄的面色,“看上去气色不太好。”
如意瞪了他一眼,还敢说!自从他跟着容哲修出宫回府,她这眼下的乌青就没褪去过。有气无力的趴在桌案上,闭着眼睛嚼着嘴里的小菜,她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能睡着。
“不如回恭亲王府,让侧妃给你看看?”明恒急忙放下筷子。
“师父忙着呢!”如意给了他一记白眼,“我好困,你别理我。”
“那我抱你去床上睡,今儿个就别去红坊了。”明恒作势将她抱起。
如意心惊,“不不不,你别碰我。”她一个醒神,急忙从明恒的怀中跳下来,抓起一个馒头就往外冲,“我去红坊,你快点回恭亲王府。”
“你急什么?”明恒一个纵身已经落在了院子里,直接拦在她跟前,“急急忙忙的做什么?吃完了再走。”
如意定定的望着他,俄而眨了眨眼睛,狠狠咬一口馒头,“那你别再碰我。”
明恒有些不懂,自家小娇妻这是怎么回事?见着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撒腿就跑?这毛病可一点都不好,貌似以前不这样?
难道其中有什么隐忧?
或者回去问问小世子?
师父说,明月轩不安全了。如意心知是什么缘故,故而都小心翼翼的避开。只是她没想到,有些人就跟苍蝇一样,走哪都能遇见。
但不是她遇见,而是明恒!
再拐过一条巷子,就到了恭亲王府。明恒还在想着如意的事情,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拐角处的白复。她定定的望着他,似乎是在等他。
毕竟是王妃,不管走哪儿,这张脸所代表的身份地位都搁在那儿,明恒必须行礼。
“王妃!”明恒毕恭毕敬,而后他便听见她的脚步声朝着自己走来。
“明大人!”她笑意微凉,“早!”
明恒直起身来,“世子还在等着,卑职告退!”他抬步就走。
哪知白复却道,“听说明大人成亲了,而且夫人花容月貌,温柔贤淑。明儿个就是中秋,中秋家宴应该会带来恭亲王府热闹热闹吧?”
心下一顿,明恒道,“内子胆小,且上不得台面。”
“是吗?”白复深吸一口气,“明月轩是明大人的宅第,对吗?”
明恒没有回答,只是眸色微冷。
“我没别的意思,只不过——”她踮起脚尖,小心的凑到明恒耳畔,“有人盯上贵夫人了,明大人可要小心点。”
眉睫陡然扬起,明恒冷然盯着她,“谁?”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她掉头就走。
明恒疾步拽住她的手腕,“你是故意在这里等我,为何又不把话说清楚?你到底什么目的?有什么事冲我来,别碰我妻子。”
“妻子?”她笑得嘲讽。
远远的,如意站在巷子的尽头,隔得有些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却能看到二人卿卿我我。拉拉扯扯。下意识的握紧掌心荷包,眉睫微垂。
☆、第209章 跟白眼狼合作!
昨儿个从庙里求了平安符,本来是想给明恒的,可是昨夜他回来得晚,她便给忘了。出门后才想起来,便急急忙忙的送来。
谁知道,却见到了这一幕。
如意撇撇嘴,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明恒,他们没发现她。深吸一口气,如意攥紧了手中的平安符,终于抬步离开。
白复得意洋洋的离开,明恒在原地站了很久。进了恭亲王府,他并没有逗留,而是悄悄去了清心园。
林慕白睡得浑浑噩噩的,明儿个就是中秋,她梦到了那几年中秋。
宫里好热闹,父皇笑吟吟的端坐在案。
分明是内忧外患,可父皇却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群臣到访,诸侯与藩王皆来朝庆贺。每年的十五,藩王们皆来京朝贺,因为十五也是父皇的生辰。所以每年的十五,都格外的热闹。
原以为是一场盛事,殊不知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父皇有心铲除这些诸侯与藩王,可又苦于想不出对策。只能诱杀!身为太子的白少康道:群龙无首,这藩王割据的局面就会减弱。
然则,身为燕亲王的她,一力反对这样的杀局。须知一旦藩王被杀,封地里的子民和藩王子嗣就会群起,到时候只会是君逼臣反。 争论不下,父皇保持了沉默。
因为大殷皇朝的政局动荡,非一日之寒。父皇实则感受到了威胁。所以——他并没有反对太子的提议。
一场盛宴,到了最后变成流血事件。
太子白少康带头,一夜之间杀了不少藩王,还有一些藩王连夜奔逃出京,以至大殷皇朝局势严峻。各地藩王及世子揭竿而起,趁机爆发了国内动乱。
她没能拦住父兄的恣意妄为,是故心灰意冷。
白少康与凌家带着军队,不断的镇压藩王作乱。天下烽烟四起,百姓民不聊生。
她自知无力回天,干脆卸下重担离开宫廷。
画面开始转换,她似看见了那场宫廷大火。漫无边际的火海里,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挣扎中的哀嚎充斥着耳膜,仿佛整个脑子都要炸开。
火海里,她看见了那一身嫁衣如火的自己,纵身跳下了悬崖。
“不!”一声惊呼,林慕白从梦靥中惊醒。一身的冷汗,已将衣裳打湿。
蔷薇快速从外头冲进来,“主子,怎么了?”见林慕白只是坐在床榻上喘粗气,便微微放下心来,“做噩梦了?”
林慕白点了点头,蔷薇已经拧了帕子小心的为林慕白拭汗,“主子莫要担心,孕期是容易胡思乱想的。”蔷薇想着,昔年公主有孕,也是这般倦累,这般喜欢多思多想。
一转眼,公主都已经去世很久了。
“主子放宽心,安安心心的把孩子生下来。”蔷薇笑着说。
林慕白点了头,“我没什么事,你也别告诉他,免得他担心。”
蔷薇颔首,“小世子来过了,见主子还睡着,又悄悄的回去了。”
她这一觉睡的,外头的太阳都落了山,可见有多疲倦。
“毓亲王府那头怎样?”林慕白问。
蔷薇压低声音,“人醒了,没什么大碍。对了主子,如意姑娘来过了,好像有点心事。”
“人呢?”林慕白问。
“回红坊了。”蔷薇小心的回答,“不过如意姑娘聪明伶俐,应当不会有什么事。”
林慕白揉着眉心,“我倒不担心如意自己的问题,我担心的是宝仪阁那位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如今天下人皆知她是王妃白馥,所以面上咱们不能明着来。等到过了中秋,查清楚那件事情,就可以着手处置了。”她还是想不起来,跳崖前的那段记忆。
她是真的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可在潜意识里,她总觉得那段记忆很重要,重要到什么程度她说不清楚。毕竟连她自己都觉得,跳崖这种事不适合她,也不像她能干出来的。
当年的事情很混乱,一下子爆发了太多,便是现在她的脑子里还有些浑浊不明。
记忆的片段很零散,以至于无法拼凑成完整。
“奴婢去给主子备膳。”蔷薇行礼。
等着蔷薇出去,黑狐便从窗外跃入。她之所以能在恭亲王府内行动自如,自然是得了容盈的首肯,否则便是五月都不会放过她。
“殿下。”黑狐行礼。
“起来说话!”林慕白面色微白,“查得如何?”
黑狐垂眸,“如殿下所想。”
眉睫陡然扬起,林慕白凝眉盯着眼前的黑狐,“你的意思是——”
“据卑职调查得知,茯苓的确就是暗香的亲姐姐。当年不知何故逃离恭亲王府,后被人追杀,死在一座破庙里。”说到这儿,黑狐顿了顿,显然有些欲言又止。
“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