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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珂瞪大了眼睛。
难堪的沉默里,杨妙又问:「我说的,妳能明白吗?」
「……」
「我知道这不容易接受。但妳也不要太紧张,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其实可能性不大的。但我们想让妳和Richard叔叔做DNA亲子测试,这样我们就能弄清楚了。」
Richard也哄着她:「是啊,小珂,这个测试很简单,妳不用做什么。」
曲珂左看右看,这三个大人,她谁也不讨厌,但某种预感让她一下子变得像个小小的刺猬:「为什么要弄清楚呢?」
「……」
「弄清楚了会有什么不一样吗?你们要做什么?」
杨妙眼红红的,叹气一样:「小珂……」
Richard安抚地搂着妻子的肩膀:「因为大家都需要真相。难道妳不想知道吗?究竟谁才是妳亲生父亲?」
「……」
「血缘是很重要的。没人能不介意。」
小女孩慌张又戒备地把身边的人看了一圈,眼光最后落在曲同秋身上,男人只低着头看眼前的杯子,失了魂一样,不说话。
「就算妳不想知道,妳爸爸也会想知道。」
从咖啡厅出来,夜已经深了,曲珂还是跟着曲同秋回家,在他身后走着,只是不再牵着他的手了。
「爸爸……」
「……」
「爸爸,我不做测试不行吗?」
曲同秋摇了摇头。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影一前一后默默又走了一段,曲珂问:「爸爸,如果我不是你生的,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曲同秋又摇摇头,回过头去看她,路灯下男人辛劳的脸上被风吹得起了细小的纹路,眼里满是泪水。
曲珂牵紧他的手,说着「为什么要做测试呢……」一路小声哭着回家。
Richard说要三天才能出结果,觉得等不及,曲同秋却觉得他的这点时间太短暂了。
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宁远。
和Rcichard谈过以后,他也知道有许多东西任宁远不告诉他,他想任宁远大概不是刻意要瞒他,只是觉得没必要和他说。
他们之间从来都像拉了层帘子似的,彼此隐约听得见动静,但还是界限分明,各自的生活分隔得很清楚。所以他也不好意思什么零碎都和任宁远倾诉了。
小珂的事是他们的家事,他没想过要向任宁远求助。
为什么要求助呢?他自己也是个男人。
虽然任宁远帮过他不少,但其实他从来没敢主动向任宁远开口求过什么。他不敢,也不想向任宁远伸手,他不愿意任宁远觉得他是个麻烦。
再强大的人也不会喜欢有累赘。
曲同秋自己去找了律师咨询,人家如实告诉他,照他所提供的条件,赢面不大。
但不大不等于没有。曲同秋在家里翻着一切能证明他们父女感情的东西,女儿从小到大换下来的乳牙,蜡笔涂的他俩的画像,小学时写「我的爸爸」的作文,手工课上做给他的父亲节礼物……每一样他都收藏得仔细。
相比起来他没有什么优势,不会说话,也买不起好东西。他只能把他拥有的都拿出来给那些人看。他希望这世上会有属于穷人的公道。
看着天色已晚,曲珂今天一早被Richard接出去,现在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曲同秋不阻止他们见面,他只做了饭在家等着女儿回来吃。
今天亲子鉴定的结果就会出来了。那两个人会紧张也是应该的。
只有他不紧张,他心里已经比谁都清楚,待宰杀的老狗一般在桌边呆呆等着。
电话响了,正等着的曲同秋身上一震,忙接起来:「喂?」
「吃过饭了吗?」
电话那边却是任宁远,他这几天外出做事,这时间是LA的清晨,声音听着有些雾蒙蒙的。
「我今天回去,办完事还会有点时间,你要什么,我帮你带上。」
「没什么要的,」曲同秋连连道着谢,「难为你,还惦记……」
「好,」任宁远声音温和,「小珂衣服是穿二号还是四号?」
「……」
「你怎么了?」
男人红着眼圈站着,抖着嘴唇,喉头却堵着没声音。
任宁远也静了一会儿,像是在听什么,而后说:「你别担心,我马上就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只管告诉我,我会帮你。」
连日来巨大的失望里,在被背叛和抛弃之余,第一次有温暖的安慰感觉,曲同秋眼睛都湿了。
「任宁远……」
门「碰」地被从外面打开,是曲珂回来了,带进屋一身寒气,呼出来的气也是白的,眼里泪汪汪的。
曲同秋顾不上多说,忙草草挂了电话,转身看她。
小女孩两眼发肿,只抽噎着,哽咽难言,一步步朝他走过来,伸着的手把一纸文件袋递向他。
曲同秋也觉得说不出话。他早已经有了准备,然而这「终于来了」还是让作父亲的心酸。
他一颤抖着接过袋子,曲珂就「哇」地哭着扑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曲同秋忙摸着她的头:「没事的,没事的……」
「爸爸……」
「没、没事的,没事的……」
他还是可以安慰她,他知道得比她早,他已经反反复覆想过不知多少遍,他甚至能理解那对夫妻。
曲珂把头埋在他怀里哽咽着说:「爸爸……我跟他……不吻合。」
男人颤抖的手僵住了。
「所以……我是你女儿……」小女孩哭得肩膀直抽,「太好了……爸爸……」
曲同秋僵硬了一会儿,搂着女儿,渐渐更大地发起抖来。
他想着任宁远,他想问他,到底杨妙是什么样的女人?到底为什么会把杨妙介绍给他?
他第一次在想,也许有些事情,是任宁远不让他知道。
他第一次觉得,轻微的怀疑。
曲同秋到咖啡厅的时候,比他约的时间还早了一些,杨妙却已经先到了。店里没什么客人,看他走近,她就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曲同秋在她对面坐下,略微的不自在,还是上次的位置,心情却比那次更茫然。
杨妙先开了口:「其实我也正想约你出来。」
「杨妙……」
「你先听我说,我说完这些就好。这几天,很对不起你,」
杨妙顿了顿,「不,不是这几天,我一直欠你很多,你怎么恨我都是应该的。但有些话,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个好女人,可我和你在一起,是一心一意的。」
女人依稀彷佛仍然是那么多年前他青涩地迷恋着的模样,柔声说着话的样子都让他心痛。
「那时候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你虽然年纪小,可是又温柔又体贴,还会保护我。像我这种人,有个好归宿不容易,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你就说要娶我,我真的很高兴。」
曲同秋低头坐着,早已模糊了的十几年前细小的幸福,提起来让他有些心酸。
「不管我多不负责任,我都没做背叛你的事。我们在一起以后,我应付客人都很小心,我想对你忠诚。」
沉默里只有暖气轻微的响声。
「孩子是谁的,虽然我不能确定,但我直觉它就是你的,也希望是你的,」女人的眼睛红了,「我很想把它生下来,就算等你读完书我们再结婚也不晚,但后来的事……」
曲同秋掏着口袋,翻出手帕递过去,女人低声道了谢,用它止住眼角的湿润:「你还是这么温柔啊。」
略微木讷的男人没有被夸赞的自觉,在杨妙眼里,他还是愁容满面,带一点惶惑。
「同秋,你想问我什么,就问吧,我不会瞒你。」
曲同秋犹豫着:「我们在一起之前,妳除了我和Richard……是不是也跟别的客人……」
杨妙没有马上回答,只眼眶微红地看着手指。
在那沉默里曲同秋渐渐觉得心凉,喃喃地:「妳、妳的工作只是陪酒而已啊,为什么,妳要那么不自爱……」
杨妙含着眼泪望着他:「你真傻。」
「……」
「讨生活那么不容易,怎么可能真的只是陪酒而已呢?我是骗你的,怕你嫌弃我。你怎么就那么傻?」
曲同秋呆呆看着她,突然觉得一片混乱,而后就口吃了,自言自语一般:「任宁远……把妳……介绍给我的……合适的他才会介绍给我,他是我老大……」
对着杨妙一下子猛然涌出的眼泪,他茫然之中更多了些无措:「我、我没别的意思,妳、妳也……是好女人……我只是、只是没想到……」
女人的面容细看之下,再好的保养也掩盖不了其间的沧桑,流了眼泪,眼角的细纹还是终于现出来:「不,不,是我配不上你。我不该那样骗你,早跟你说实话,你也就不会在我身上白白花了那些年。」
「没事的……妳挺好,真的,不然任宁远,不会把妳介绍给我……」
曲同秋有些发抖,还是安慰地抓住她的手。
杨妙哽咽着说:「同秋,你不明白……你怎么还是这么傻……」
他陪她在店里坐着,让她好好哭了一场,愧疚折磨着她,而他不好对一个哭泣悔恨的女人再说什么。
之后他送她上车,要关上车门的时候,杨妙叫了他一声:「同秋。」
曲同秋回头看她。
「任宁远他……」
曲同秋有些惶然地望着她,而她终于没再说什么,只红着眼睛望了他一会儿:「你千万照顾自己,别把人都想得太好。」
曲同秋独自慢慢走回去。他也觉得不恨杨妙了,虽然过去那些想来是如此的荒唐。
人人都有一份不得已,总要有人牺牲让步,去体谅他们。
只是刚好总是他而已。
只是,虽然他理解了杨妙,可他却越发的不明白任宁远。
任宁远出门回来,带他们父女去吃饭,拿了不少礼物给曲珂,也有曲同秋的一条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