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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文学奖提名 张一弓远去的驿站-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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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你娶媳妇了?”

  “她叫你们的谍报人员给抓了。”

  “啥?”

  “我想呆在你这儿等等消息。”

  “他妈的,那些戴墨镜的,可真不够意思!”

  “我能不能问问肖翠花女士是谁?”

  石子脸一红,“是人贩子差点儿卖给青楼的好女子,心里干净着哩,家叫鬼子占了,家里人 死绝了,反正,是被压迫阶级。”

  数日后,三姨抱着婴儿,按照信封里的地址,找到了这个小院,又给姨父兄弟俩带来了意外 的欣喜。

  三姨到来后,石子只出现了一次,让三姨好好歇息,把他们交给肖翠花照料。肖翠花文静贤 淑,善解人意,从不多言多语,只是说外边风大,不让他们出屋。三姨刚来时不知底里,说 :“石子嫂,太辛苦你了!”肖翠花脸一红,说:“我实在受不起这个称呼!贺参谋看得起 我 ,叫我侍候家里来的贵客,我感激还来不及哩!”眼圈一红,含着眼泪走了。姨父说:“瞧 你,犯了盲动主义的错误不是!”

  三姨来到郑州的第三天晚上,石子穿着便衣来了。三姨说:“石子哥,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感 谢你哩!”石子说:“你随着胜子叫我一声哥,啥都有了。论说,你还是贺家的新媳妇,按 照家乡风俗,我这个当哥的是要送见面礼的。”说着,取出一个金戒指,“你拿着,到你们 两口子下一次离散时,把它卖了,也能买个烧饼、喝一口热汤,别再抱着娃子要饭吃,叫我 这个当哥的看了心酸!”几句话把三姨说得泪汪汪的。石子又说:“听胜子说,你也是大户 人家出身的知识分子,跟胜子一样,不是不造反就活不下去的穷命,可你们有福不享,心里 装着你们的‘主义’。撇开‘主义’不说,只说做人,不为自己活着,能为你们的‘主义’ 赴汤蹈火,我打心眼儿里敬重。”

  三姨说:“石子哥,我知道你是爱国军人,为抗日多次负伤。我跟胜子都很敬重你。胜子说 过,他跟石子哥的‘国共合作’可以说是‘情同手足’!”

  石子收了笑容说:“我对国民党的‘忠’字,不知道该咋写了!胜子,你说,关云长对刘备 不能说不忠,可他在华容道上为啥放走了曹操?”

  姨父笑着说:“你把我比作曹操了!”

  “不管咋说,咱俩是吊在关爷手腕上长大的!”

  石子说着话,不时地看表。天擦黑,他就叫肖翠花从饭庄掂来了食盒,让她快拿酒来。肖翠 花斟了酒,就知趣地退出了。

  姨父说:“不能喝酒,这里不是坡底!”

  石子说:“只喝三杯,我有三句话要说。”

  姨父说:“好,我听你的!”

  石子端起酒杯说:“这第一杯,是庆贺你们两个‘同志’的天作之合,还有这个小侄儿,我 咋看他也咋像个小‘同志’!”

  姨父问:“你小侄儿咋也变成‘同志’了?”

  “那可是你说的!”石子说,“小侄儿正害‘百日咳’,谍报人员去抓你们时,他倒是一咳 不咳了。他要是再咳一声,就没有你们两个‘同志’了不是!”他与胜子碰杯,拍了拍身边 的皮包,说:“我带来点儿婴儿常用药。”

  三姨说:“多谢你了!”

  石子举起第二杯酒,“这第二杯,是庆贺谍报部门把你俩漏给了你哥。如此好事以后可能不 会再有了,你们千万小心着!好,喝!”

  石子又举起第三杯酒,“这第三杯是送别酒。”他看了看手表,“再过半个小时,我用汽车 送你们上路,司机是我带出来的汽车兵,咱县南山的小老乡,是抓壮丁抓出来的苦娃子,也 是被压迫阶级。他送你们避开郑州车站,到荥阳上火车,一出潼关,河南就管不住你们了。 ”他又拍拍身边的皮包,“这里有两张车票、一点儿盘缠,还有一张警备司令部开的路条。 你们到了地方,一定给我个回音儿,免得挂念,地址照旧。”说着,就站起身来。

  姨父问:“说走就走,是不是出啥事了?”

  石子说:“事儿不大不小,司令部得到情报,有两个共党逃犯可能已潜入郑州,今晚十一点 整,军警联合出动,突击查户口。”

  姨父与石子相抱,凄然说:“我还忘了一件事哩!”

  “啥事?”

  “我想看看你身上的伤!”

  “不值得一看,是小鬼子咬的!”

 
8。白金枪、鹅毛扇与红萝卜  
张一弓  
 

  在坡底赋闲的贺爷,无时不在打听儿子的下落,却不时听到儿子和儿媳锒铛入狱、坐老虎凳 、灌辣椒水、插指甲签的消息,凡此种种之后,是慷慨就义、血染刑场乃至于割下头颅挂在 旗杆上而怒目圆睁、而月余不腐的传说。鉴于儿子已经“牺牲”过多次,贺爷心中虽一惊一 乍,却未敢贸然设置灵堂。

  忽一日,贺爷收到陕西商县龙驹寨税务查征所署名“贺云峰”的来信,信中说:“携内   
子与 幼儿来陕,倏忽三载,恍若隔世。幸就所长一职,尚可平安无事。只是与家乡关山阻隔,旧 日亲朋,杳如黄鹤,静夜难眠,时在念中。敬请回函示知家乡情况及亲朋消息。”贺爷一看 字体,就认出是儿子亲笔所写,掉下热泪说:“这娃子,你不是去了阴间么,咋又窜到人家 陕西阳间收税去了?还给我添了一个小孙娃哩!”立即拍马上路,直奔陕西龙驹寨去了。

  原来姨父和三姨逃离河南,到了西安,找到了几个流落西安的河南老乡,却找不到地下党组 织的一点儿线索。一天,三姨踯躅街头,远远看见旧日延安陕北公学的一个“校花”,浓妆 艳抹,一身珠光宝气,与一个国民党军官吊着膀子走出酒楼,荡漾着醉意的眼神似乎向三姨 瞟了一下。三姨警觉这已经不是“同志的眼神”,恐有变故,立即隐入人群,与姨父连夜逃 离西安。

  姨父想起了中学时代的同窗兼同乡、时任陕西商县税局局长魏鼎,就跑到商县向魏鼎谋职。 魏鼎明知姨父的政治身分却佯装不知,只是按照税局章程,让姨父找一个有一定社会地位的 公职人员为他具保,特意说明,只保证“不贪污、不携款潜逃”即可,别的事情均不在具保 之列。姨父心领神会,急向堂兄贺石发信求保。贺石又以郑州警备司令部少校参谋的身分作 了姨父的保人,而后就跟随部队转移到宁夏驻防去了。姨父和三姨在商县“潜伏”下来,转 眼就是三年,依旧找不到党组织的线索,焦虑中隐瞒身分,写信向父亲打听消息。

  日本鬼子好像瞅准了贺爷去龙驹寨看望亲人的空子,于一九四四年四月发动了“豫西战役” 。国民党四十万大军不战而逃,郑州、洛阳相继失守,豫西大片国土沦入敌手。贺爷一来到 龙驹寨,就陷入有家归不得的窘境。姨父和三姨好像从豫西战火中听到了召唤,感到再也不 能在税所隐蔽下去了。

  “爹,我要撵你走哩!”姨父说。

  “你往哪里撵我?”

  “撵你回家。”

  “嘿,眼看鬼子来了,人们都往后方逃,你咋往沦陷区撵我?”

  “爹,我听见你的战马‘咴咴儿’叫,战刀也在‘呜呜’响哩!”

  贺爷的眼睛霍地一亮,又渐渐暗淡下来。

  “胜子,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忘了,政府能叫鬼子步步紧逼,占领我大片国土,却容不 得民众拿枪。你就是拿一根拨火棍捅捅灶火,他们也怕火星子会像烧荒样烧到他们身上。那 年咱组织抗日义勇军,不是叫第一战区长官司令部下令解散了吗?”

  “现在还哪里有啥长官司令部?枪声一响,他们比老百姓跑得还快!地方政权七零八落乱搬 家,河南省政府也钻到伏牛山南边内乡县的山旮旯里了。小日本儿能有多大的巴掌,再加上 为虎作伥的皇协军,也捂不住一个伏牛山。爹,我们组织民众武装,抗日保家乡的时候到了 !”

  贺爷眼又亮了,“你是说,你也跟我回去?”

  “对,”姨父指着我三姨说,“还有这个女兵哩,再带上一个兵娃娃。”

  三姨说:“爹,我们商量过了,请你老人家先走一步。胜子不能说走就走,还要对得起这里 收留我们的朋友,请税局核查了账目,抓紧办理了退保手续,纵有刀山火海,我们也要踩着 你老人家的脚印回去!”

  贺爷说:“那我再多问一句话。”

  姨父说:“爹,你就问吧。”

  “我想问问,这是不是你们上级的意思?”

  “爹,儿子不能瞒你,三年多了,我们四处流浪,一直没找着上级。”

  贺爷忽地流下眼泪,“我真的……佩服你们……你们这些‘同志’们,好马,是不用鞭子抽 的。不过,事关重大,容你爹再好好想想。”

  夜里起风了,月亮戴上了“项圈”。小院里却“嗵嗵”地响着,像在地下砸夯。姨父和三姨 看见,昏黄月光下,贺爷挺直腰板,迈起了《步兵操典》里的正步,一脚一脚地砸在地上, 吓得邻居家的狗汪汪乱叫。

  次日一早,贺爷亲了亲小孙子,策马而去。

  贺爷从卢氏县进入伏牛山区,还没到达L县城,就看见了漫山遍野的溃兵。在西张村,碰上 国民党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正从小汽车里钻出来,骑上一头毛驴儿,向卢氏县方向逃 跑。一个老汉跟着驴跑,哭喊着:“我的驴,我的驴呀!”

  贺爷组织抗日义勇军时,与蒋鼎文有过一面之识,骑马追着他说:“将军,好好一辆小汽车 ,你咋不要了?”蒋鼎文回头瞥他一眼,却拉下帽檐,向驴腚上拍了一巴掌,继续骑驴逃跑 。护兵拦住贺爷说:“你要是不怕鬼子的飞机炸汽车,也不怕山里的野百姓拿它当靶子,这 汽车就算送给你了!”贺爷骑在马上,横在路中间向溃兵喊话:“谁能把这辆汽车给我开回 去,我给他官升两级,再赏他一百块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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