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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格裂变的姑娘 作者:[美] f·r·施赖勃-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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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拉·霍奇金斯本来格格作笑,现已变成无法克制的捧腹大笑。特迪也在狂笑。
  佩吉继续说下去,把一屋子人都征服了。起先只是为少数人作表演,最后变成一场人人观看的演出。他模仿克林格教授,成为这一晚的高潮。在喝彩声中,佩吉不慌不忙地取下假眼镜,把彩笔放回手提包,鞠了几个躬,从屋里庄重地退场。
  两天后的圣诞节,去找威尔伯医生的,是另一个与以前不太一样的佩吉…闭口不谈伊丽莎白之行和她在学院社交聚会上的胜利。这好象是另一个佩吉,嘴里没完没了地重复着:“人们、人们、人们。”
  “什么人们?”贴着佩吉坐在长沙发上的威尔伯医生问道。
  “人们?是啊,人们,”佩吉答道。“他们正等着我哩。”
  “他们的名字叫什么?”
  “玻璃,”佩吉答非所问。“我看得见玻璃。我要打碎玻璃窗,然后跑掉。我要跑掉!我不想呆在这儿。我不想,不想!”
  “为什么跑掉?”威尔伯医生问道。
  “痛呀,我痛,”佩吉轻声说了句,便开始啜泣。
  “哪儿痛?”
  “我头痛。我咽喉痛。”
  痛苦的话语倾诉后,接着是愤怒的谴责:“你不让我跑掉。”她情绪逐渐对立。“尽管你不让我跑掉,我也要打碎玻璃窗,然后跑掉。”她警告道。
  “你为什么不从门口出去呢?走啊,只要把门打开就行。”
  “我办不到,”佩吉尖声叫起来。她从长沙发上站起身子,象一头落入陷阱的野兽那样挪着脚步。
  “可是你能够办到的呀,”医生坚持道。“就在那儿。走过去把门打开!”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佩吉仍那样惊恐。
  “好啊。只要旋转门钮,就可把门打开!”
  “不,我要呆在这带黑色百叶窗的白房子旁边,门口还有台阶,后面有车库。”佩吉突然平静下来,说:“我父亲的车就放在车库。”
  “你现在在哪儿呢?在威洛·科纳斯?”医生问道。
  “我不说!我不说!”佩吉一再重复这句话。
  “可以告诉威尔伯医生吗?”
  “可以。”
  “那么,你要告诉威尔伯医生?”
  “是的。”
  “那就说吧。告诉威尔伯医生!”
  “威尔伯医生走啦,”佩吉愁闷地回答。
  “威尔伯医生就在这儿。”
  “不,她走啦,把我们扔在奥马哈了。”佩吉坚持己见。“你不是威尔伯医生。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必须找到她。”她不再平静,歇斯底里又发作起来。佩吉恳求道:“放我出去!”
  这个请求似乎与现在这特定的房间和时刻无关。它来自往昔。而这个往昔向她伸手,把她包围,将她俘虏。
  “你去开门。”医生态度坚决地说。
  “我从门口出不去,我从来没有出得去,从来没有。”
  “这道门现在上着锁么?”
  “我出不去。”这是一个受到伤害而不知所措的孩子的哀诉。“我必须从这儿出去。”
  “从哪儿出去,佩吉?”
  “不管在哪儿都得出去。我不爱这些人们、这些地方或任何东西。我要出去。”
  “哪些人?哪些地方?”
  “这些人们、这种音乐。”佩吉连气都透不过来了。“这些人们、这种音乐。音乐一遍又一遍地响个不停。你可以看到所有的人们。我不喜欢这些人们、这些地方或任何东西。我要出去。喔,放我出去!求你,求求你!”
  “只要转一下门钮,就能把门打开。”
  “不行,我不行,”佩吉的愤怒突然转向医生:“你为什么还不明白?”
  “你为什么不去试一试。你连试都没有试过。你为什么不去转一转门钮,把门打开?”医生寸步不让。
  “有个门钮,但转不动。你还不明白?”
  “试试看。”
  “试也没有用。”她的情绪暂时松懈下来。但这是屈从的松弛。“他们什么都不让我做。他们认为我不好,认为我可笑,我的双手也可笑。谁都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佩吉。”
  “喔,他们什么都不让我做。痛,痛极了。”佩吉在啜泣。“人们并不关心这些。”
  “威尔伯医生关心。她问你心里有些什么事。”
  “没有人关心。”佩吉仍唱着反调。“双手痛啊。”
  “你的手?”
  “不是,是另外一些手。向你伸过来的手。使你疼痛的手!”
  “谁的手?”
  “我不说。”又是那孩子般一再重复的话。“如果我不想说,我就没有必要说。”
  “还有什么使你痛苦的?”
  “还有音乐。”佩吉又用那耳语般的声音说话。“人们和音乐。”
  “什么音乐?为什么?”
  “我不说。”
  威尔伯医生伸手轻柔地搂住佩吉,扶她回到长沙发。
  佩吉感动了。她柔声吐露心事:“你瞧,没有人关心你。而且你又不能跟任何人说。而且你哪儿都没有归属。”佩吉安静地停了一会儿又说道:“我能看见树木、房子、学校。我能看见车库。我想进车库去。这样就好了,就不会那么痛了。”
  “为什么?”
  “那么痛,就是因为‘你不好’。”
  “你有什么不好?告诉威尔伯医生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人爱我。我要有人稍微关心一些。如果他们不关心你,你是不能爱他们的。”
  “说下去。问题在哪儿,告诉威尔伯医生。”
  “我想爱一些人,我还想有一些人爱我。但从来没有这样的人。所以才痛苦。如果没有人关心你,就使你内心要发疯,使你想说什么,撕什么,打碎什么,打穿玻璃。”
  突然佩吉不作声了。于是佩吉不见了。坐在那里的是西碧尔。
  “我又一次神游?”西碧尔一边急速向后躲闪医生,一边问道。她又着急又害怕。
  医生点头。
  “不过不象上次那么糟糕,”西碧尔环视四周,没有看见什么东西挪动到不当的位置,也没有看见什么东西摔成碎片。
  “你有一次提到音乐,西碧尔,”医生想试探西碧尔是否知道佩吉所说的事。“你可不可以再多谈一些?”
  “嗯,我上钢琴课,”西碧尔沉着地回答,“我那钢琴老师穆尔夫人经常说:‘你具备所有的天赋。你有好耳朵、好手。你的指法也很好。但必须多多练习。你没有练习便能弹到这个程度,那么,如果你练习的话,又能达到何等地步呢?’可是我不去练习。我也不告诉老师说我不练,因为母亲实在太苛刻。只要我在练习中出错,母亲就叫唤:‘不对,不对。’我无法忍受,所以只要母亲在一旁,我就不练。而只要她离开一分钟,我不管手里干着什么,都扔掉一切朝钢琴冲去。无论曲子多难,我也能练成。如果没有钢琴,我过度的精神紧张会使我垮得更早。我开始教书以后购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钢琴。”
  “唔,”威尔伯医生又问,“你对玻璃有什么特殊的好恶吗?”
  “玻璃。”西碧尔沉思起来。“母亲有一些可爱的水晶玻璃。我祖母也有。应该说,多塞特祖母和安德森外婆都有。噢,我想起来了。我大约6岁的时候,我们去伊利诺斯州埃尔德维里的安德森家作客。我们每年夏天去那里呆三个星期,一直到安德森外婆去世为止。反正有一次,我的表妹卢鲁和我在拭干碟子的时候,她猛地把一个盛泡菜的可爱的水晶碟子扔到法国式门③外面去了。她真是一个小鬼丫头。但她却告诉外婆和我母亲和所有的人是我扔的,是我把那水晶碟子打碎的。这不公平。可是我一言不发地承受下来了。是我母亲叫我这样做的。”
  “原来如此,”威尔伯医生说。“现在再说说有没有什么手曾经干扰过你。”
  “手?那倒没有什么。我自己的手又小又薄。我母亲说我的手不吸引人。她常常这么说。”
  “以前有没有什么手向你伸过来?别人的手?”
  “伸来的手?我不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西碧尔不自在的样子突然大大地强化了。
  “原来如此,”医生说道。“另一个问题:你见到血的时候心里慌不慌?”
  “嗯,是的。不过谁见了不慌呢?多塞特祖母得了子宫颈癌,而且出血。我亲眼见到的。我开始来月经时,我象大多数女孩一样感到莫名其妙。这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你见过小孩子的血吗?也许是一个游戏的伙伴的血?”
  西碧尔向后一靠,思索起来。“嗯,我想想。汤米·埃瓦尔德。他父亲有一个牲口棚,养着一些马。汤米是他母亲宠爱的孩子。他是死在储藏草料的顶棚里的。我们在玩。发生了意外。一支枪走了火。我就记的这些。顶棚里可能有血。我有好多年没有想到汤米了。”
  1955年,将近二月的时候,医生准备把佩吉此人告诉西碧尔。佩吉记得起西碧尔所忘记的事。没有理由再拖延下去了。但当话到嘴边时,医生发觉西碧尔的脸变得苍白,瞳孔扩张得比平时尤甚。西碧尔用一种不自然的哑嗓子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医生本想把她的化身告诉她,却感到她已经成为这个化身。
  “嗨,”佩吉招呼道。
  “嗨,亲爱的,”医生应答。
  “我现在要出去了,”佩吉告诉医生:“穿过房门出去。很久以前,威尔伯医生就说我可以办得到的。”
  于是,佩吉穿过这扇原先走不过去的、成为她被幽禁的有形标志的房门,离开了屋子。
  威尔伯医生觉得双重人格的诊断已经确切无疑,而且无时不想着这异乎寻常的病例。佩吉和西碧尔,尽管共存于同一个肉体,却有不同的记忆、不同的心态、不同的观念和不同的经历。她们虽有一些共有的经历,却有不同的理解。她们的嗓音、措词和词汇均有不同。她们表现自己的方式也各异。甚至年龄也不一样。西碧尔31岁,但佩吉呢?大夫还不能确定佩吉是一个早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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