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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对话
就在莫芸生将手串套上张瑞林手腕之后，唯一那颗黑色的珠子立刻放出深邃的黑芒，瞬间带着其余九颗灰色的珠子如同沉入水中一样，慢慢陷入张瑞林的皮肤之下。
“这……”张瑞林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两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莫芸生盘腿坐下，右手黑袍之下，手串显化而出，原本属于张瑞林手腕上黑色珠子的位置，圆珠虚影发出浅浅的光芒。
突然，昏迷中的张瑞林睁开双眼，看了一眼不远处一动不动的莫芸生，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下一刻，张瑞林截断的伤口处，一根根透明的触手从模糊的血肉中钻出，像是八爪鱼一样，拖拽着张瑞林的身体，一点点蠕动着向下半身爬去。
当靠近下半截残躯的瞬间，所有的触手一股脑的涌入其中，而后，在触手的拉动下，两截残躯被粘黏在一起。
氤氲的白光从接口处散发而出，大量杂质污垢伴随着黑红色的血水从伤口处渗出，张瑞林皮肤下一条条触手不断搅动，他的伤口开始长出大量的肉芽，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愈合，最终，疤痕剥落，形成了一道明显白嫩许多的嫩肉环。
这时，张瑞林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一道凛冽的白光从远处的废土之中射出，先前被舞轻柔斩断的长剑向着一动不动的莫芸生疾射而来。
莫芸生腕间手串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右手从黑袍中探出，原本来势汹汹的断剑顿时像是见到了主人的宠物，变得温驯无比，任由莫芸生抓住其剑柄。
张瑞林单腿跪地，身体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整个人都虚脱了，汗水将他破损的长袍打湿。如同抽风箱不停鼓动的胸口，以及不停打着摆子的双臂，都表现出他此刻的脱力。
套在其右手手腕上的手串光芒大作，张瑞林体内的元气源源不断被手串吸收，没多久，张瑞林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往前一倾，扑倒在地。
突然，张瑞林感觉脑袋传来剧痛，不由发出一声微弱的惨叫。
莫芸生抓住张瑞林的头发，将张瑞林从地上提了起来，二人隔着一张面具，前所未有的靠近彼此。
“我可是救了你的性命，你就这样报答我的救命之恩的？”莫芸生发出一声嗤笑，近距离地观察着张瑞林脸上的表情，愤怒，以及那眼眸深处无法掩饰的绝望和恐惧。
张瑞林没有回答莫芸生的问题，被人拽住头发从地上拉起来，那种钻心的疼和屈辱都被张瑞林忽略，像他这种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被迫成为他人的奴隶与傀儡，无法自主自己的人生与未来，还有什么打击能比这更厉害？
这时候，他总算明白眼前这黑袍人的信心所在了。
凭什么？就凭这一串珠子，一串轻易剥夺了他全部的珠子。
预想中的圣品或者神品药物并没有出现，张瑞林这种程度的伤，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棘手，可是对于拥有寂灭轮转术的莫芸生，这种单纯的身体重伤，反而是最好解决的伤势。
别说张瑞林一个零件不少，就是像莫芸生那样，尸骨全无，只剩下灵魂状态，只要条件满足，莫芸生都能凭借寂灭轮转术重塑一个身体。
当然了，这只是理论上来说，莫芸生还没有那个实力，身体毁灭，他可没有能力保持灵魂不损，等待他慢慢重塑身体，除非像之前那次一样，有老人头那样的存在出手，护持灵魂不损。
张瑞林也算是运气好，如果不是他还吊着半口气，凭莫芸生现在的水平，根本就救不回他。
但是，张瑞林却恨不得自己没有遇到莫芸生。他倒是情愿就那样死去，也不愿沦为莫芸生的傀儡。
“你在担心被我掌控，成为一个傀儡？”看着张瑞林渐渐变得绝望的表情，莫芸生隐约猜测到张瑞林此刻的想法。
“难道不是吗？就算我现在想自绝，有这串珠子在，你也能够随时掌控我的身体，阻止我，不是吗？”一丝血迹顺着张瑞林的发髻留下，张瑞林却如同没有察觉一般，脸上露出冷笑，道。
莫芸生松开抓住张瑞林的手，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哈哈哈哈，控制你？我说，你当我很无聊吗？”
张瑞林愣住了，莫芸生的反应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难道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可是，刚才，他的身体确实被莫芸生掌控了，并且还是在他有意识的情况下。
“没错，通过珠子，我身为你的上级，确实在一些情况下可以掌握你的身体……”
大笑过后，莫芸生将珠子的功能以及各种详细告诉了张瑞林，张瑞林越听越震惊，等到最后，他已经不知不觉从一开始的抗拒，变成了接受，甚至拥护。
在那一大堆的好处诱惑之下，张瑞林的心态渐渐发生了变化，看向手腕，那里此刻空无一物，但是他能感受到，手串吸收了足够的元气，现在已经开始反馈元气，滋养他近乎枯竭的身体，并且，这股元气与他自身吸收炼化的元气别无二致，数量与质量比较他自身而言，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按照莫芸生的说法，这还是珠子自动运转之下的状况，默默运转功法，顿时，他便察觉到手腕处，一股温润的气息瞬时涌入他四肢百骸，只一刹那，他便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元气吸收速度提升了至少十倍以上。
“看来你已经接受这个身份了。”察觉到张瑞林的举动，莫芸生笑着说道。
听到莫芸生的声音，张瑞林也不掩饰，直言道：“如果，真如你所说，只有在我同意或者类似刚才那样我生命气息微弱，濒临死亡的状态下，你才能够掌控我的身体，你就不怕我将你的秘密泄露出去？”
从某种角度来讲，张瑞林与金昊有一些类似，对于力量的追求可谓是不顾一切，不同的是，张瑞林脑子比金昊想的要多得多。
既然已经被迫上了这条船，而且偏偏他对于这条船的目的地很向往，所以，即使是上船的方式让他不喜，他还是很希望这条船能够到达目的地。
他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试探，毕竟九曜的存在是见不得光的，尤其是现在，大猫小猫没几只的状况下。经过刚才对珠子的了解，他已经明白方才对抗舞轻柔的，是众人的合力，由此也就不难看出，现在的九曜还很弱小。
如果，莫芸生的回答，不能保证其对九曜成员的控制力，那么，九曜就是一条漏水的船，这样一来，他是参与进去帮忙堵住破洞，还是顺手多砸几个窟窿，加速船的沉没，就要再做打算了。
而另一方面，如果莫芸生有掌控力，他也想要知道，这悬在他头顶的利刃究竟是怎样的。
莫芸生当然听出了张瑞林话里的潜台词，张瑞林这是在将他的军，话头几乎都挑明了。
“我看你是真的不想要你的小命了？”莫芸生半开玩笑的威胁道。
“果然，还是有限制存在，说说看吧，我只是不喜欢一无所知的那种感觉。”
就如同莫芸生能够听出张瑞林话中有话，张瑞林同样也不差，立刻明白了莫芸生话里的意思，然而，下一刻，莫芸生却说出了一句让他始料未及的话。
微风吹起了荒野上零零碎碎的渣尘，莫芸生一身黑袍在这满是尘嚣的风中轻轻招摇，那双从面具中露出的眼眸之中，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彩在闪耀。
张瑞林多年之后，在经历了那场事件之后，终于明白，那一刻从罗睺口中说出的那句话，原来隐藏了那么多的含义。
“我相信所有人。”莫芸生如是说。
第九十四章 分别
相信所有人？
张瑞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般天真得堪比弱智的话会从这个黑袍人口中说出来，你当自己是三岁孩童还是当这世界是两点一线那样简单，非黑即白，敌友分明？
诚然，是有少部分人恪守原则，遵循所谓的朋友道义，可是很多情况下，都是为了利益，背后捅刀子都是司空见惯的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世界里，你说你相信所有人？
这一刻，张瑞林真的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扒开那张该死的面具，看一看这面具之后的脸上是不是写着‘我是白痴’这几个大字。
可是，莫芸生却如同没有察觉到张瑞林怪异的目光，继续说道：“我相信所有人，在时间这个扭曲一切的怪兽面前，人总会找到这样或那样的理由，违背一开始的初衷，贪婪，嫉妒，憎恶，仇恨，甚至是那些所谓美好的亲情，友情，爱情，每一样都可以。”
张瑞林抬起头，迟疑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他突然发现，黑衣人似乎在掩饰，不，准确来说不是掩饰，而是在不想透露什么的情况下，向他宣泄一种情绪。
这种感觉很怪异，张瑞林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是他分明感觉到黑衣人此刻那种落寞孤寂以及不想面对的情绪。不过，就在他看向黑衣人的瞬间，那种感觉却突然消失了，恍惚，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耳边，属于黑衣人冰冷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在继续。
“作为同一个阵营，我会不吝啬任何的帮助，同样，作为敌人，我也会不留余力的打击，别忘了，珠子可以帮助修炼，同样也可以辅助攻击，如果敌人得到了它，那就祈祷他能够抵挡得住整个九曜的合力攻击吧。”
说着说着，莫芸生的周围涌现出五彩光芒，落下最后一个音节的同时，莫芸生的身影骤然消失，只留下张瑞林一个人傻傻的留在原地。
莫芸生的话再清楚不过，只是张瑞林的心思却停留在之前的那段话，这一段完全没有必要的话，如果不是莫芸生那时流露出的怪异情绪，张瑞林甚至会怀疑莫芸生是不是一时间脑子抽了。
可是，正因为这份情绪的流露，张瑞林隐约觉得莫芸生似乎暗示了什么，然而，不明白莫芸生具体身份的情况下，他根本就无法做出有效的推理，更别说是从中发现莫芸生的破绽。
意念一动，手腕上黑灰色的手串浮现而出，张瑞林抚摸着黑色的珠子，双眼之中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芒，下一刻，珠子没入他的皮肤，张瑞林的气息迅速变化，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