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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骚-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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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不知是真还是假,焦太史与顾祭酒可是很有交情的——”

毛监丞sè厉内荏道:“胡说八道,本官是因你违反监规才惩罚你,这又要什么人指使,你这是毁辱师长,罪加一等——”想喝令监差行刑,喉咙却有些堵,底气不足,但若这样放张原走,那他这脸也就全丢光了,一时脸sè变幻,犹豫不决——

这时,绳愆厅外有人道:“毛监丞,学生广业堂壬字班斋长魏大中前来回话。”

……

张原被毛监丞带走后,那手里拿着麻背弓的执役从西讲堂屋角钻出来了,方才他看到毛监丞过来就悄悄躲了,这执役有些惊慌地问阮大铖:“阮公子,张公子犯了什么事?”

那日在会馔堂,毛监丞小题大做地呵斥张原,阮大铖就觉得毛监丞是有意刁难张原,这些天他与张原朝夕相处,很敬佩张原的勤学苦读和制艺才华,这时见毛监丞把张原带去绳愆厅审问,心道:“张原没出过国子监,读书用功,又能犯什么监规,只有换号房这件事了。”对那执役道:“没犯什么事,是这毛监丞有意刁难,你也看到了,凭白就说张介子偷盗弓箭,真是岂有此理,我这就找赵博士、岳助教去。”

在号房前,阮大铖遇到魏大中,便匆匆说了张原被毛监丞带走的事,又匆匆忙忙去找赵博士和岳助教去了——

魏大中心道:“若是因为换号房的事,那我必须去为张原分说。”便来到绳愆厅参见毛监丞。

那毛监丞皱眉问:“魏大中,你来作甚?”

魏大中躬身道:“学生与张原同班,想必毛监丞有话要问学生,便来候命。”

毛监丞“哦”的一声:“你便是与张原换号的监生,好大胆子,不知道这是违反监规的吗?”

魏大中道:“学生也知违规,次日一早便向刘学正禀明,刘学正同意换号房——”

“哈哈。”毛监丞拣到宝一样叫起来:“原来是违规在先,是次日才向刘学正禀明的,张原,你还敢狡辩吗?”

张原看了一眼魏大中,心道:“魏斋长你跑来干什么!”道:“任凭毛监丞处置。”

毛监丞看不得张原那从容自在的样子,怒道:“人证在此,你还敢这么嚣张吗!”

张原道:“这就奇了,学生说了但凭毛监丞处置,这怎么又嚣张了?”

毛监丞不知怒从何来:“你真以为本官不敢惩治你吗,本官责打过的监生成百上千,若被威胁两句就不敢管的话,那本官就不会在这里做监丞了!”

魏大中纳闷,不明白这毛监丞说这些话做什么,道:“若毛监丞要责罚的话,学生甘愿与张原同受。”

这魏大中是个极肯担当的人。

毛监丞一拍桌案,喝道:“两个人各笞十下,行刑。”

张原道:“魏大中是初犯,口头警告便可,缘何要与我同受杖责?”

毛监丞怒喝:“本官惩处违规监生,要你多嘴!笞十,痛决!”

四名监差举着三尺长、巴掌宽的竹篦上前,就要按倒张原和魏大中行刑,张原心里叫道:“这竹篦打人可是很痛的!阮大铖,你这个阉党,我让你找赵博士、岳助教来,你倒好,叫来个魏大中——”

“住手!”

广业堂的赵博士抹着汗赶到,后面跟着的是阮大铖。

毛监丞冷笑道:“赵博士,在下在绳愆厅执法,你为何横加干预!”

赵博士喘息稍定,见除了张原之外,还有魏大中,拱手问:“请问毛监丞,张原、魏大中犯了何事,要受竹笞?”监丞正八品,博士从八品。

毛监丞道:“他二人sī下调换号房,违反监规,赵博士身为师长,是不是怠于师训啊。”

赵博士忍气问:“还犯了什么监规?”

毛监丞不敢说张原偷盗了,说道:“张原言语嚣张,不敬师长,难道不该严惩?”

赵博士道:“我是张原的主讲教官,应该比毛监丞更了解他,张原好学上进,课业昨日还得顾祭酒盛赞,为人也是谦柔恭谨,哪里会不敬师长,若只是调换号房之事,决不至于竹笞,毛监丞莫要滥用监刑!”

毛监丞怒道:“你是一意要包庇他了?”

赵博士道:“是我包庇还是你滥刑,我与你去向顾祭酒分说。”!。

卷二 如今却忆江南乐 第二百六十七章 司业与祭酒

第二百六十七章司业与祭酒毛监丞与赵博士正在争执,忽听监差道:“司业大人到。”

毛监丞大喜,长出了一口气,宋司业来得正好,他正不知该如何处置张原,这下子就交给宋司业了,赶紧出绳愆厅,将司业宋时勉迎进堂上坐定,一面低声禀报事情经过——

面白微须、两颊如削的南监司业宋时勉看着赵博士,冷冷道:“顾祭酒说过要严明规约,重振南监,毛监丞对新入学监生要求严格一些有何不可,你身为广业堂主管学官,自当协助监丞严督监生遵守监规,为何竟包庇违规监生?”

对毛监丞,赵博士还能抗争几句,但宋司业这么说,赵博士哪里还敢争辩,垂首道:“司业大人教训得是,是下官疏于管教,但请司业大人念在这两个监生读书刻苦、学业优秀,且又是初犯,可否暂免体罚,若敢再犯,再严惩不贷?”

宋时勉淡淡道:“国子监为国育才,首重德行,若只重学业,应付科考,以求富贵为志,不讲孝弟廉让,不知立身、修行、忠君、爱国之大道,这样的监生一旦为官,求其不贪、不欺、尽忠、竭节,莫非南辕北辙、缘木求鱼?”

宋时勉这番话的确说得深刻,忧国忧民、正气凛然,对国子监教学、对八股取士的弊端也是一针见血,但他说这番高论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惩治张原为其董老师泄sī愤而已,有些人,话说得慷慨jī昂、堂皇漂亮,也的确在情在理,但实际做的又是些什么呢,高谈阔论只为掩饰其sīyù,文过饰非正是此辈——

赵博士见宋司业把张原换个号房与忠君爱国、jiān佞之臣联系起来了,这顶帽子太沉重了,赵博士承担不起,不敢再辩,无言退到一边。

毛监丞见赵博士灰溜溜退下,心里冷笑,喝命监差执笞行刑,宋时勉却道:“且慢。”问张原、魏大中:“你二人有何话说?”

魏大中正待说话,原先立在墀下的阮大铖突然上前叉手道:“司业大人,是学生与张原换的号房,学生愿与张原同受责罚。”

阮大铖能有此担当,这让张原有点意外。

宋时勉扯动嘴角笑了笑,看了毛监丞一眼,又看了张原一眼——

毛监丞心领神会,宋司业这是让他吩咐行刑监差狠揍张原,虽说只是竹笞十下,却也能打得张原皮开肉绽,半月下不了chuáng——

脚步声杂沓,又有人来到绳愆厅,却是南监祭酒顾起元冒着烈日赶来了,后面是广业堂壬字班的岳助教、刘学正,还有其他几个学官,先前阮大铖去见赵博士,赵博士得知张原被毛监丞带去绳愆厅,心知以他的身份地位不能让毛监丞改变主意,便让岳助教去禀知顾祭酒,顾祭酒昨日对张原的夸奖让赵博士印象深刻,想必顾祭酒会爱惜张原——

司业宋时勉见祭酒大人到了,他如何能在堂上高高坐着,赶紧下堂来请顾祭酒上坐。

顾起元扫视绳愆厅,问:“出了何事?”

毛监丞上前将张原在会馔堂大声喧哗又且sī换号房之事说了,顾起元身后的刘学正禀道:“祭酒大人,下官知道张原与阮大铖换号房之事,与阮大铖同号房的是张原的族兄张岱,张氏兄弟二人一向在一起学习,便于互相督促,下官便同意他们换房了。”

毛监丞道:“张原是换号房在先,事后才告知刘学正,妄图躲避惩罚。”

顾起元虽有意重振南监学风,但绝没有要把南监恢复到国初那严苛如监狱的地步,监生换号房是很常有的事,现在坐监的监生不多,一人一间也尽够,毛监丞抓住这点事就要竹笞张原显然是小题大做,问:“毛监丞,张原除了这两件事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违反监规之处?”

毛监丞迟疑了一下,说道:“张原不服管教,顶撞监官,态度嚣张,极其恶劣。”

张原叉手道:“顾祭酒,且容学生自辩,学生与阮监生方才去射圃,因慕先贤通六艺,就想课业之暇到射圃学习射箭,强身健体方能报效国家,学生向射圃老军借弓时,老军说弓弦废弛,须得换弦方能用,学生签字画押后,老军借了两张弓给学生,让学生自己托人去城中匠铺上弦,岂料在西讲堂边遇到毛监丞,毛监丞也不查问,便诬学生偷盗,说数罪并罚,要竹笞学生,学生虽受冤屈,也不敢对毛监丞不敬,说任凭毛监丞处置,毛监丞不知何故又说学生嚣张,这些阮监生、魏监生都可作证。”

毛监丞那张紫酱脸涨成紫黑sè,张原先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他不能在顾祭酒面前说出来,所以又急又怒,道:“这两人都是你的同学,如何作得证人!”

魏大中亢声道:“毛监丞此言差矣,学生虽与张原是同学,但他若有过错,学生也绝不会为他掩饰,毛监丞是监官、是师长,始终在场的,又何须学生作证。”

毛监丞气急败坏,宋司业脸sèyīn沉,顾起元都看在眼里,蓦然想起焦太史曾托他多教导张原,看来焦太史话里有话,宋时勉是董其昌门生,这事莫非是宋时勉唆使毛监丞寻衅惩治张原?

毛监丞是监官,顾起元要给他颜面,不好在监生面前驳他,便道:“这事交由我处置吧。”命张原、魏大中、阮大铖随他去彝伦堂,赵博士、岳助教几个一起跟去。

张原走到阶前又踅回来,向一名监差讨要那张小梢弓,那监差看着毛监丞,毛监丞恨恨道:“给他。”

张原拿了小梢弓,扬长而去。

宋时勉踱到阶前,脸sè很难看,腮帮子全瘪下去了,一言不发。

毛监丞低声道:“张原说他是焦太史的弟子,看来不假,不然顾祭酒不会这般袒护他。”心中惴惴不安。

这些事,宋时勉当然是一清二楚,指使毛监丞是想教训教训张原,为董老师出一口恶气而已,他自己不想出面,不料张原才到国子监没几日,就得到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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