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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心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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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可以从曾梓图那里离开,原本是想过要回去偷听一下,看看胡大宁到底发现什么没有,不过他知道曾梓图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一定能想到这一层,于是便忍住没去。他正在院中徘徊,忽然看到白鹿司的身影。白鹿司也看到曾可以,便向他这边走来。曾可以上前问道:“白兄,你去哪了?刚才酒席宴上大家都在找你。”白鹿司先往四周看了看,见左右无人,才小声说道:“日间动用了那么多人,我总得还愿哪。先去打发了那个扮作探子的,晚上又陪着那几个外出埋伏的朋友喝了点酒。我刚回来,怕酒后失言,就没敢去大厅里凑热闹,想着直接回去睡觉。”曾可以拱手道:“今日有劳白兄了。辛苦了一整天。”白鹿司摆手道:“公子不必客气。呃,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到底在怀疑胡大宁什么事?三番五次地要支开他。”曾可以说:“他原来是个嗜酒如梦的酒徒,可这次好了以后,突然不饮酒,话也少说了,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我怕他是别人假扮的,有心探探他的底细。好在没事,都过去了。他果然是胡大宁没错。”白鹿司摇头笑道:“嗨,就为这个呀!他日日跟在曾公身边,曾公还能不认得他?公子真是多心了。哈哈。”曾可以说:“是啊。兄弟江湖经验少,听风就是雨,让白兄见笑了。不过,这个事千万不能让胡大宁和我爹知道,免得大家心生嫌隙。”白鹿司说:“那是自然。公子尽管放心。说起来,里面也有我的份,我怎敢在他们面前乱说。哎,你怎么出来了?没跟大家一起热闹?”曾可以说:“我刚刚送爹回房间。你不在,胡大宁可能起了疑心,明日要多加小心,不要被他问出破绽。”白鹿司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公子还有什么吩咐么?”曾可以说:“白兄快回去歇着吧。我还得去厅里撑场面。”两个人便各自走了。跟白鹿司说完话,曾可以心里踏实了不少。

第110章公子烦恼

卢夫人探视司马相回来以后,一直闷声不语,只在床上躺着想事情。柳如梦也不敢去打扰她。第二天,卢夫人想着司马相的事,内心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知道夫君司马相还活着,忧的是不知该如何对曾可以说出他的身世。万一曾可以不能接受,在冲动之余做出傻事,一旦被曾梓图发觉,不但司马相和曾可以亲生父子不能相认,恐怕还会引起曾梓图的担忧,要下手对付司马相。她这种担心当然不是多余的,毕竟曾可以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司马相,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个父亲。曾梓图与卢夫人成婚后只生下一个女儿,因此对曾可以这个儿子也是真心疼爱,不但教他读书识字、练功习武,就连家里的大事小情和门派势力也都让他参与,也指望着曾可以将来能接替自己,把曾家的事业发扬广大。曾可以也已经习惯了作为曾家的大公子,跟在曾梓图身边,享受优渥的生活和统领一派江湖势力的威风。虽然平日里曾可以对母亲百依百顺从无违逆,但是牵扯身世和前途这样的大事,恐怕他一时之间难以做出平静的选择。

卢夫人忧心忡忡。柳如梦看在眼里,难免跟着担心。她知道卢夫人的心事一定与昨天的事有关,于是坐到卢夫人身旁,轻声问道:“娘,出什么事了?看您昨天回来以后就心事重重的。”卢夫人望着柳如梦,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娘遇到了一个难处,不知道如何是好。”柳如梦说:“什么事可以跟女儿说说吗?我看能不能帮上忙。总好过您一个人闷在心里。”卢夫人轻轻摸着如梦的手,想了一下,说道:“这个事说不定也只有你能帮我。那娘就跟你说说。”“嗯。”柳如梦应了一声,又往卢夫人身边挪了挪。卢夫人轻轻将如梦搂在怀里,开始问她:“你在洛阳的任员外家待了几年?”柳如梦想了一下,说:“先是在那当了半年多的丫鬟,后来被大夫人收作养女。如果从那时算起,应该是将近六年。”卢夫人问道:“这六年当中,你有没有找过你的亲生爹娘?”柳如梦顿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娘很早就不在了,我在世上只有爹爹一个亲人。当丫鬟的时候,我根本不敢想那么多。后来被大夫人收养了,我忽然变成了小姐,不用干活了,就经常想起我爹,一直盼着他能找来,或者有机会去找他。后来大夫人去世了,我养父任员外身体又不好,我只能留在任府安心照顾他。一晃六年就过去了,没想到我再次见到我爹的时候竟然是最后一面。那时候他……他很快也离我而去了。”说到这里,柳如梦又不禁黯然神伤。

卢夫人帮如梦轻轻理了理头发,问道:“如果在那六年当中,你爹到任府找你,你会马上跟他走吗?”柳如梦不禁愣了一下,仰脸望着卢夫人,不明白她为何忽然这样问。卢夫人道:“我是说如果,假设真有这样的机会,你会怎么做?”柳如梦明白这只是个假设,对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既然卢夫人问起,或许自己的答案对她有用,于是认真想了一下,说道:“如果是在娶二娘之前,我应该会留下来再照顾养父一段时间,等他身体好了,或是有人照顾了,我再走。要是在二娘和佳怡妹妹来了以后,我可能会马上跟着爹爹走。”卢夫人道:“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你都会与亲生爹爹相认,早晚要跟他走是吗?”柳如梦点了点头:“嗯。毕竟那是我爹呀,是我在世上的唯一亲人。娘,您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卢夫人说:“现在以儿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柳如梦不禁愣住,直起身子惊讶地问道:“您是说,公子也不是您和伯父亲生的?”卢夫人也不瞒她,便把曾可以的身世跟她说了:“以儿是我的亲生,但是他的亲生父亲不是曾梓图,而是我昨天去看的那个人。”柳如梦更是吃惊不小:“公子的亲生父亲,是司马……那个司马教主?”卢夫人赶紧示意她小点声,往门口看了看,见奶娘和阿绣出门买东西还没有回来,这才点头说道:“没错。当年我正怀着以儿,他爹司马相出门卖菜就没再回来。那时候我们村里遭了劫,死了不少人。我侥幸逃出,昏倒在菜地里,被婉儿他爹给救了。一直没有以儿他爹的消息,当时以为他也被马匪给害死了,我悲痛欲绝。后来生下了以儿,为了把他抚养成人,经人劝说,我就嫁给了婉儿他爹,后来就有了婉儿。”柳如梦这才知道曾可以和曾婉儿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卢夫人继续说道:“没想到造物弄人,二十年后又见到以儿他爹,才知道当年他遭遇马匪,被裹挟到塞北,逃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几年以后,那时候我们早就搬走了。二十年互无音信,没想到再次见到,他和婉儿她爹竟成了敌人。”说到这里不禁摇头叹息。柳如梦也甚觉无奈。

卢夫人望着柳如梦问道:“如梦,你觉得以儿会不会认他的亲爹?”柳如梦想了想,心里也拿不准,于是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好。不过,早晚是要让他知道的,您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说?”卢夫人说:“我很担心,万一他接受不了,做出傻事,惊动了婉儿他爹,只会对司马更加不利。”柳如梦没经历过这种事,一时也没有主意。卢夫人说:“所以我想让你,先试着跟他说说你自己的身世,看看他的口风?”柳如梦这才明白卢夫人刚才问话的用意,也乐得帮她解决难题,于是点头说道:“嗯,等公子来了,我先跟他问问。如果能帮娘跟他说通了,就再好不过了。可是万一……万一他感觉不对,娘您就说是我跟他开玩笑,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千万不要让他闹到伯父那里去。”卢夫人感激地把如梦重新搂入怀里:“我的好女儿。有你帮忙,娘就放心多了。”

午后,曾婉儿来找曾可以,告诉他:“哥哥,如梦姐姐让你有空去一下,她好像有话跟你说。”曾可以一听是柳如梦主动要见他,喜出望外,赶紧起身说道:“我现在就有空。谢谢妹妹,我去了。”说完,也不顾曾婉儿还站在这里,直接就快步走出门去。曾婉儿看着哥哥的背影,不禁暗笑,又忽然泛起一阵心酸,喃喃道:“要是秋遇公子对我也有这般殷勤就好了。”说完了她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出了屋子,然后替曾可以把门关上,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曾可以到了卢夫人的住处。卢夫人和奶娘、阿绣正在厨房做点心。柳如梦开门把曾可以迎进去之后,直接带他进了自己的房间。曾可以从来没想过柳如梦会主动找他,虽然已经兴奋了一路,但是一旦见了面,还是有些不知所措。柳如梦请曾可以坐下,给他递上一杯茶,开口说道:“公子,多谢你在海上相救,把我带来这里。你可知道我的来历?”曾可以一愣,不知她忽然说起这个,是要彼此加深了解,还是打算就此道别,不由得心里紧张起来,微微摇了摇头。柳如梦说:“我第一次和婉儿相见,是在洛阳城外的任府,那时我还是任家的大小姐。”柳如梦只对卢夫人说过自己的身世,曾婉儿也多少了解一些。曾可以则只顾着对柳如梦献殷勤,对她的身世却一无所知,听她讲起自己的事来,自然心中好奇,也偶尔跟着点头。

柳如梦继续说道:“那时我姓任,叫任如梦。公子可知我现在为何改叫柳如梦?”曾可以摇了摇头。柳如梦说:“因为我只是任员外的养女,我的亲生父亲姓柳。我离开任府以后,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从此便改回姓柳。”曾可以有些惊讶,但是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跟着点了点头。因为他根本不关心这些,他只知道,无论如梦姓柳还是姓任,他都喜欢。柳如梦交代完了自己的身世,这才切入正题:“我自幼与爹爹失散,被人拐到洛阳,辗转卖到任府作丫鬟。任员外的夫人见我乖巧,将我收为义女,他们夫妻膝下无子,对我如亲生一般疼爱。我在那里一待就是六年。你说,如果这个时候,我亲生爹爹前来寻我,我该不该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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