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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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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酒泉,目前正驻军在酒泉、张掖交界处的表氏县中——是侍中您运气不错,从令居出发往见我家凉公,可以少走三分之一的路程。

是勋辞别了张辽,匆匆上路,翌日即行至两郡交界之处,忽见十余骑飞驰而来,为首一人高呼道:“来者得无是令君耶?”是勋正好坐车坐累了,换马来骑,瞧对面打出的是凉国旗号,便即招呼道:“吾是勋也,然已卸职,无可‘令君’称之。”

看看驰近,那人止住部众,跳下马来朝是勋行礼:“末将庞淯,拜见是……公。”是勋也跳下马,闻言双眉一轩:“得非表氏庞子异耶?”

庞淯字子异,也是史书有传之人。他曾经担任过凉州从事,后任破羌长,武威太守张猛攻杀刺史邯郸商之后,庞淯前往哭丧,并且怀揣匕首,欲图刺杀张猛,张猛感其忠烈而不肯杀。其后为酒泉太守徐揖请为主簿,郡人黄昂(也不知道跟这会儿的黄华有什么关系)叛乱,包围郡城,庞淯潜出城外,向张掖、敦煌二郡求救,二郡太守尚且狐疑,不肯发兵,庞淯伏首剑上,才终于感动了对方。只可惜援军来晚一步,城池还是被攻破了,徐揖遇害,于是庞淯收敛主公尸体,送归本郡,并且为之守丧三年。

曹操听闻此事,亦深为庞淯的忠诚所感动,即刻召为掾属;曹丕称帝后拜为驸马都尉(这会儿的驸马还跟公主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迁西海太守,最后官至中散大夫。

当然啦,在这条时间线上,张猛杀邯郸商是在关中,凉州人庞淯就算听闻此事,也来不及千里迢迢跑去奔丧和谋刺张猛。那么他就没有丢掉破羌长的官职,未入徐揖幕中,黄昂造反的时候,他也没有出城求援,事后也不可能去为徐揖守丧……总而言之,历史因为小蝴蝶翅膀的扇动而改变,庞淯避过了人生中的所有艰险,也几乎丧失了所有成名的机会……

不过无所谓啊,是勋所以记住了庞淯此人,还真跟他在历史上的履历关系不大,而主要因为——他有一个足够强悍的老娘。根据《三国志》和皇甫谧《列女传》记载,庞淯之母名叫赵娥亲,乃酒泉郡治禄福县赵君安(估计是以字行)之女。赵君安为同县李寿所杀,三个儿子也都在不久后得病死了,李寿挺高兴,说:“赵氏强壮已尽,唯有女弱,何足复忧!”谁料到赵娥亲竟然“帏车袖剑,白日刺(赵)寿于都亭前”,生把父仇给报了。

汉代的舆论是鼓励血亲复仇的,所以赵娥亲不但受到当地士人的援护(县长尹嘉就宁可丢官也要放她走),而且事后还得到凉州刺史周洪、酒泉太守刘班等人的上表赞颂,刊石立碑,夸她是名烈女。

真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儿子啊……

且说庞淯拜见是勋,是勋忙问:“得非表氏庞子异耶?”庞淯说我就是,今为凉公帐下将,奉命前来迎接是公。旁边儿阎行听着挺奇怪,就问:“是公曾与庞子异有旧乎?”没错,他娘是挺有名,起码在这凉州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但这不代表庞淯也很有名哪,连我都只知道他最近挺得吕布看中而已,未见其人,更不晓其表字,怎么你是勋才到酒泉,就能一口道破呢?

是勋“嘿嘿”一笑,低声对阎行说:“庞子异,蒋子翼之友也。”

阎行本来就是曹家安插在凉州的间谍,所以对于同为间谍的蒋干,虽然各自单向联系,秘密工作没有交集,对于对方的真实身份还都是心里有数的。因此上是勋这么一说,阎行就明白了,哦,这是蒋干新发展的下线;而庞淯闻言,瞟一眼阎行,也当即心下了然——是自己人。

随即是勋便又低声询问庞淯:“可能得见子翼否?”庞淯点点头:“往来无碍。”是勋说好,我今日旅途劳累,不打算面见凉公了。说着话,悄悄伸手入怀,掏出一张事先写好的字纸来递给庞淯——“可密传于子翼,使先与凉公言之。”

对于能否说服吕布,他心里还真没什么底,所以早就打算先通过蒋干给吕布吹吹风——蒋子翼不是在密书中多次吹嘘,说吕布对他信任不疑,言听计从吗?由他先说,可能效果比我直接游说要来得好一些吧。

庞淯会意,赶紧双手接过,揣入怀内,随即便引领着是勋、阎行等进入表氏城内,安排住下。他去禀报吕布,说人我已经接着了,然而是公说他旅途劳乏,风尘待洗,希望能够先好好歇一晚,明日再来拜会凉公。吕布摆摆手,说我知道啦,你先下去吧。

庞淯去后不久,吕布正打算也洗洗睡了,门上来报:“蒋先生求见。”吕布便即端坐,延请蒋干入内。蒋干坐稳当以后,开门见山地问:“主公可知,是宏辅今来我国,所为何事?”

吕布说我听说了,曹家想跟我联姻——“正待请问子翼,可允之否?”蒋干摆一摆手:“不可也。”(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谁执棋先

翌晨,是勋前往县署拜见凉公吕布。吕布本来用度便颇为奢靡,自从晋位为公之后,穿着打扮又与昔日不同,正当暑季,就见他穿着件彩绣的绫衫,领、袖均滚以金边,腰系镶玉金带,头上亦戴一顶金色小冠——我靠金光闪闪的,是勋心说这审美真是俗到一定境界了呀!

他不清楚吕奉先具体的年龄,不过根据史书所载,吕布曾经呼刘备为“弟”,也就是说岁数比刘备为大,理论上应该五十多了,只是从相貌上却绝然瞧不出来。依然是那样一张长马脸,可能最近在凉州养尊处优,双颊较前丰润,皮肤黑而粗糙,皱纹却少,须发依然如漆如墨,并无一丝杂色。

是勋脑袋里不禁冒出一句诗来——“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你丫究竟啥时候才死啊!不想因为我小蝴蝶翅膀的扇乎,使你避免了白门楼之厄,然后就能一直活啊活的,竟然蹦跶直至今日。

身份有别,是勋乃抢先行礼:“凉公无恙否?”吕布起身还礼:“宏辅依前风采。”双方分宾主落座,吕布就问啦:“宏辅不远千里而来,所为何事?”

是勋此番使命本非隐秘,又一路大张旗鼓,其来意吕布自然早已明了,但却必须得由他先开口,于是乃道:“特来为媒。魏王仰慕凉公风采,知凉公膝下有女,尚未字人,乃欲求为儿媳也。未知凉公肯俯允否?”

吕布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孤闻魏王子嗣甚蕃,未知欲为第几子求聘我女?”

“乃魏王第九位公子。名冲。字子盈。”

吕布问了:“未知年貌、性情。究竟如何?”

“年方十五,始冠不久……”是勋心说要是换个别的公子,我还真未必能说出什么来,肯定空口白话,光挑好字眼糊弄人了,至于曹冲嘛,那可有得说啊——“子盈公子少即聪敏,生五六岁即有成人之智。时孙权献巨象。魏王欲知其斤重,访之群下,咸莫能道其理也。唯子盈公子曰:‘置象大船上,而刻其水痕所至,更称物以载,则校可知也。’遂施行焉,果得象重。”

看起来,吕布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个故事的,而且对于物理学所知甚浅,要低着头想好一会儿。甚至还抬起手来比划了两下,这才一拍大腿:“原来如此!果聪慧也。”

是勋说是啊——“若非如此佳儿。岂称凉公门楣?”

吕布面上隐现喜色,注目是勋:“孤无子嗣,唯此一女,必配良人——既九公子聪明若斯,足配孤女。”说到这儿,貌似随口问道:“未知其母谁也?”

是勋答道:“魏王环夫人。”

吕布眉头微皱:“孤闻魏王已册卞夫人为王后,然否?则环夫人,妾也,九公子,庶子也……”猛的一瞪眼:“孤女岂不堪配嫡子耶?!”

是勋心中暗笑,你这戏演得还真是粗糙啊,表情浮夸,就算不是我来,换了曹家任何一名谋士,都能瞧得出来,你早就打定主意拒此婚事啦——嗯嗯,听他的口气,原来是取了第二策……

想当日诸葛亮一语点醒是勋,若然曹冲得聘吕布女,则身价倍涨,必然会对曹昂的储位造成巨大威胁。随即他就扯一扯是勋的衣袖:“亮有一言,请独与先生说之。”

是勋转过头去瞧瞧关靖,再瞧瞧周不疑,心说有什么事儿必须连这二位都瞒着呢?再环视众人——哦,在场的门生、故吏还有好几位,总不能都轰出去,光留下关、周、诸葛等人商议啊。于是乃从孔明之言,下得榻去,蹩至屋角。

诸葛亮跟上来,凑近是勋,低声说道:“亮知先生不欲涉储位之争也,愿为壁上观,应天顺势而已。然而……”

然而你就算不为曹家考虑,也需要为天下考虑啊——“亮有不恭之言,先生勿罪。今魏王已届知天命之岁,即以亮在安邑观之,英风飒气,已不复当年。即践帝位,除旧布新,难免波折,设有不讳,诸子相争,必坏国事。况国家思得长君,子盈公子终究尚幼,安可即继大统?先生三思。”

从国家角度去考虑问题,中原初定,这时候改朝换代,生产不是很快就能恢复的,人心不是很快就能安稳的,可是曹操终究已经老啦。这年月人的寿命普遍很短,年过五十就算天寿了,曹操不定哪天就会突然咽了气啊,到时候诸子相争,动乱再起,恐怕国家承受不住。再说了,曹冲终究年纪还轻,所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就目前来看,他真能扛得起天下的重担来吗?

是勋心说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曹操且还有**年好活哪,哪怕没能很快剿灭刘备势力,只要夺取了凉州,有这点儿时间已经足够国家稳定下来了,就算诸子争嗣,终究老臣俱在,还能乱到哪儿去?可是转念再一想,历史已然改变,该死的人没死(比方说曹昂、曹冲、吕布),该活的人也有挂了的(比方说周泰、夏候渊),说不定曹操就……

嗯,孔明所虑,确实有他的道理。

于是眉头微皱,低声询问诸葛亮:“若不能迎归吕氏女,恐凉州终难定也,奈何?”

诸葛亮淡淡一笑:“先生误矣。魏终代汉,吕布岂不知耶?若无争心,何必索其女;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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