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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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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无缺这个无语啊,亏他还自觉是天上地下独一份,原来在姓王的眼里,自己混得这么惨啊。

虽然严重怀疑这家伙是邪教高层,而且跟最近的是是非非有关系,但这个节骨眼上,王贤不想多事,两个各怀鬼胎的家伙,便像多年未见的老友,热络地攀谈起来。等到衙门开门,两人拱拱手,互道好运,便提着考篮进了衙门。

进去衙门后,便见院中摆满了一排排的桌椅,众生参拜了提学大人,那位刘提学四十多岁,不苟言笑,由其副手吩咐诸生寻自己名字就坐。场面一下有些混乱,有人为了争位甚至争吵起来,只见大宗师眉头一皱,便有军卒将吵闹的人叉出去……再想考试,只能等三年以后了。

在大宗师清冷目光的注视下,几百号人登时大气不敢喘,找到自己的名字就坐,几乎再没发出什么动静。

“夫才须学也、学须静也。”待诸生坐定,刘提学才缓缓教训道:“故而今日的题目,便是‘知止能静’。”

众考生知道了题目,便赶紧开始磨墨的磨墨,构思的构思。这次考试只考一篇八股文,但所谓‘一篇八股定终生’,科举虽然考三场十几道题,其实真正决定成败的,只有头一道四书题!

所以对考生们来说,这次考试丝毫不比正式的秋闱简单,无人敢掉以轻心,就连王贤都眉头紧皱地搜肠刮肚起来。好在大宗师的题目不偏不怪,他知道这是出自《大学》中的一句‘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倒不至于连题目都破不了。

众考生也觉着奇怪,这位刘提学来浙江向来爱出偏题怪题,这次却出得如此简单,莫非是爱护我们,怕我们考不过?

于是大伙怀着对大宗师的感激之情,一个个答得心情舒畅,都发挥得不错,就连王贤也顺利地写完了这篇文章……他都有些佩服自己,一年多不学习,竟还能写出这种见鬼的八股文,莫非自己真是个天才?

其实他也只能做到勉强不出纰漏,八股文这种螺蛳壳里做道场的东西,你非得下上十多年苦功夫,才能写出点味道来,以他那点浅薄的功力,只能具其形不能具其神,想过关只能靠大宗师手下留情了……

科考的文章,一般都是宗师当面批过,直接判卷。卷分五等,前三等可以入秋闱,后两等则被黜落。这补试也是如此,但浙江这样的文教大省,竟积攒了七百多补考的诸生,大宗师批到后面难免头昏眼花,好文章也看不出好了。是以对自己文字有自信的,大都赶紧写完,争取在头里交卷。天不到中午,交卷的队伍便排成了长串……

那宗师名叫刘鉴,是永乐四年进士,及第后又选了庶吉士,在翰林院读书三年,散馆后授了翰林编修,又挨了这么多年,终于被钦点浙江提学……可谓一步登天。中进士整整十年才熬出头,他早就拿定主意,这次要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为国家选出一批人才来。不枉自己十年磨一剑!

刘提学坐在堂上,见那些生员纷纷迫不及待交卷,心中便先不喜,暗道这些人性情浮躁、心怀侥幸,我是一个也不能取的。便竟将所有早交卷的都判到四等以下……除非有极为亮眼的,才肯低低地取了。

众生员见先交卷的几乎全军覆没,又都吓得不敢交卷,好半天没人再起身。这时候王贤也答完了,看看卷子没什么问题,便上前去交给大宗师……其实他心里也有些忐忑,唯恐这死人脸的大宗师六亲不认。

刘提学见他敢于上前,心说这人倒也有些勇气,再一看他的文章,只能说勉强通顺而已,火候还差得很。他刚要用朱笔在这考生的名字上划条杠,却看到这人的名字。硬生生住了笔,问道:“你就叫王贤?”

“是。”王贤应声道:“学生就是。”

“我问你,别人都不敢交卷,为何你敢上来?”刘提学板着脸问道。

“学生写完了文章,自然要交卷。”王贤心说你这不废话么。

“你这文字火候还不够。”刘提学继续板着脸道:“按说不该取你。”

听他前半句,王贤心里咯噔一声,暗道:‘真要六亲不认?’但听到后半句,又放了心,暗道好一个‘按说’!

“但你坦诚可嘉,文字自有一股正气,便给个三等出去吧。”刘提学淡淡一句,提笔画了个圈,便把他取中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摊牌

出来考场一会儿,王贤才缓过味来,那刘提学此番做作,是在有意撇清呐。不过这样也好,做得干净些,将来少很多麻烦。

正要骑上马回家去,身后响起韦无缺的声音:“大人请留步。”

王贤站住脚,回头笑道:“天成兄也出来了。”

“是啊,借大人的好运,在下不才,取了个二等。”韦无缺谦虚地笑道。

“哦。”王贤点点头,笑道:“那比我强一点点。”

韦无缺险些没喷血,什么叫比你强一点点,难道你不知道,在刘提学那里,一等几乎是虚设?我得了二等就是出类拔萃的意思!跟你这种靠运气过关的,有天壤之别好吧!

吞下一口老血,他又笑问道:“不知闲云兄和灵霄妹子也来杭州了么?”

“闲云没有,灵霄来了。”王贤接过帅辉递上的水囊,笑道:“怎么,你想她了?”

“当然朝思暮想……”韦无缺说着叹口气道:“可惜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必须娶另外的女人了。”

“哦,那太可惜了。”王贤敷衍一笑道:“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走了这般狗屎运?”

“咳咳,大人真会说笑。”韦无缺都对他的调笑麻木了,苦笑道:“是家父世交的女儿,姓唐,山东人氏。”

“那感情好,成亲时别忘请我喝喜酒。”王贤马上开心道。

“唉,如果这门婚事成了,当然要请大人务必赏光了。”韦无缺再叹道:“可惜小生把握不大。”

“怎么?”王贤好奇道:“人家女方不愿意?”

“不是,是有人同时下聘了。”韦无缺苦恼道:“而女方家里,还没想好应哪一家呢。”

“哦,原来还有截胡的,”王贤哈哈大笑道:“这好办,你想法见一见那女的,以兄弟的人品相貌,只要往那小娘子面前一站,保准勾得她五迷三道,这事儿不就成了!”

“大人说的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韦无缺眼前一亮道:“对,改日设法见上唐姑娘一面!”说着又有些踯躅道:“我心里还是没底,大人若是有闲,能陪在下一起去么?”

“能啊,我有的是空。”王贤一口答应下来,韦无缺大喜过望,便和他约好乡试之后,一起去见那小娘子。

看着韦无缺高高兴兴地走了,王贤露出奇怪的神情,实在不知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金问等人安排他回杭州乡试,一是想让他取个功名,二是想让他避开即将到来的风暴,这也是太子和太孙的意思,毕竟他留在京城也无济于事,反而容易被波及,还不如先让他离开京城积累资本,以图来日呢。

横竖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他好好玩玩吧。

补考之后,最后一百余名生员,搭上了七天后浙江乡试的末班车。

因为皇帝亲征漠北的缘故,今年的秋闱比正常晚了一个多月,往年都是八月中旬举行,今年却延期到了九月底,要等皇帝回京后才会举行。

永乐皇帝八月底从北京回京师,一路上迎接的百姓乡绅欢呼迎送、望尘而拜,放眼望去,龙旗蔽日、环顾左右、金戈辉煌,试问自古几多帝王,享受过这种亲征凯旋的殊荣?朱棣的心情似乎也很不错,一路上召见官员、安抚子民、犒赏军队、吟诗作对……看起来不亦乐乎。

但皇帝身边的人,却能不时从皇帝的目光中,看见丝丝寒芒闪过。那些真正了解朱棣的人,都明白这是皇帝心中已经杀机澎湃了。那些身在局中之人,更是清楚当皇帝抵达京城时,就是彻底摊牌的时刻了!

歌舞升平的欢庆气氛下,各方却都高度紧张起来,快马奔驰在皇驾与京城之间,人们在不遗余力地为最后摊牌加码……

“过了扬州,还有不多天就回京了,”行军下榻的民居中,朱高煦按捺着心中的亢奋躁动,对身边的朱高燧道:“真迫不及待看老大倒霉的样子了。”

“呵呵,”朱高燧望着院中的柿子树,幽幽道:“听说老大在京城,安排了盛大的迎接仪式,到时候不仅我大明的公卿大臣,还有各国使节都要到燕子矶迎接,他定是想让父皇碍于面子,不能马上发作,然后再私下请罪。”

“想得倒美。”朱高煦快意笑道:“却不料这些天纪纲给他下得烂药,已经让父皇想杀他的念头都有了,他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么?”

“也是。”朱高燧不禁笑道:“二哥当初拉拢纪纲,虽然是一步险棋,但确实很妙啊。”他们想要害谁都不用自己动手,纪纲这条疯狗就连太子也敢咬!皇帝让他汇报太子这段时间的行为,他便说太子很仁厚,不肯让老百姓负担过重,把年初规定预征的皇粮减半,还不肯全力进剿山西的白莲教,让军队保持克制,以免伤及无辜;他又说太子对官员的任免很用心,半年时间换了很多朝廷和地方的官员;还说太子又选了一批美女进宫,还找方士要春药……

纪纲专业黑人十几年,当然不会凭空诽谤,他的黑材料都是有凭有据的……皇帝远征大漠,和国内几乎断了联系,国政大事只能由监国的太子独断,朱高炽每天处理那么多政务、说那么多话,虽然九十九件、九十九句都无可挑剔,但总有那么一件半件、一句半句让皇帝感觉不舒服,纪纲便把这些挑出来呈给朱棣。

皇帝已经先入为主,觉着太子良心大大地坏了,自然对这些诋毁深信不疑,这才对太子动了杀心……

在朱高煦和朱高燧看来,太子和太子党覆灭,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朱高煦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庆祝了。

还是朱高燧让他千万稳住,别在最后时刻犯了错,要是功亏一篑就太可惜了。

“你说得对。”朱高煦也看着窗外已经熟透的柿子树,咧嘴笑道:“咱们得装出很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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