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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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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雨中行军在这种冷兵器时代难度多大不必多言,更何况葛从周这支军队步骑混杂,更是难行,但他此番不惜一切,只管不断催进,不断加速,竟然在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赶到汴梁,正心急如焚生怕李存曜已然引天雷炸毁汴梁内城杀入城中,哪知城外只有一座空营,行军帐篷都被收走,只剩些辕门、绊马还在。

葛从周心中一凉,只道李曜已经杀入城中,尤其是城中颇为安静,更让他暗暗叫苦,心道:“难不成李存曜大清早引雷杀入内城,这么快时间便将内城三万大军杀得片甲不留,进而稳定了内城局势?这……这怎么可能?那,那大王不知是否……”

正惊惧间,忽然迎面奔来一队汴军服饰的队伍,葛从周生恐是李曜命人假扮,忙叫麾下准备迎战,哪知对面之人竟是氏叔琮!

氏叔琮老远喊道:“糟了个大糕!直娘贼的,通美你怎么跑这么快!大王王命信使你可遇到了?”

葛从周急忙上前,道:“氏老!大王可还安好?”

氏叔琮今个不知怎的,开口就爆粗,又道:“直娘贼的,大王好得不得了,就是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某问你有没有碰见王命信使呢!”

葛从周奇道:“若不是见了王命信使,某岂能赶回汴梁?”

氏叔琮大怒道:“不是那一拨!某说的是大王今早再派的王命信使!”

葛从周心中暗道不妙,口中道:“某见的信使,说是大王昨夜所派。”

氏叔琮仰天一叹:“直娘贼的,天不灭李存曜这祸世小妖啊!”

葛从周大惊,忙问为何。

氏叔琮叹道:“昨夜李存曜说今早要再引天雷炸城,大王急得一宿未睡,今早甚至搬离了节帅王府,哪知道天一亮派人观察李存曜动静,却发现他那军营早已空了,看马蹄印的痕迹,只怕是往濮州去了!”

葛从周面白如纸,惊得长吸一口凉气:“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氏叔琮又叹:“那还有假?这祸害啥都没给咱留下,唯独在营中帅帐留了一张横案,上面留了封信给大王,大王看过之后,气得只差吐血,唉!”

葛从周下意识问:“写的什么?”

氏叔琮垂头丧气道:“是一首诗,敬尚书说那诗写得颇不讲究,应该是随手写就,就是专门气人的。诗说:人道汴梁险,水绕雄城坚。胜兵三十万,大将数千员。我来汴梁游,身贫未有钱。借尔金镶玉,来世再归还。”

葛从周也是武将,当即一愣:“什么金镶玉?大王的宝贝?”心中却道:“这李存曜也是枭雄之辈,怎的抢了个东西还特意留信奚落大王一番?居然说‘来世再归还’,当真怪事。”

氏叔琮yù哭无泪,道:“战前大王命将汴梁周遭庄园的财货宝物全部转进城中,但因内城住进大军,便都存放外城之中,加上要打守城之战,军粮军资,也都就近存放在外城。哪知那李存曜竟会妖法,把外城城墙炸开,外城沦陷之后,那些财宝、物资全被李存曜给霸占了去……敬尚书说,金镶玉就是指这些个玩意儿。”

葛从周大吃一惊:“损失多大?”

氏叔琮苦笑道:“军粮损失,足够十万大军吃一年的,军服物资尚未清点。至于财货……这时节谁敢去问大王?”

葛从周怅然无语,氏叔琮又叹一声,凑近一些,悄声道:“不过据他们猜测,只怕最少有这个数。”说着伸出五根手指。

葛从周道:“五十万贯?”

氏叔琮大摇其头:“通美,你是没见过钱么,这么不敢说?”

葛从周大吃一惊,问:“五百万贯?”这话说得声音都抖了。

氏叔琮苦笑:“比这个数啊……只多不少。”

葛从周忽然眼前一亮:“李存曜带了这许多财货粮食,必然走不快……”

氏叔琮叹道:“你道李存曜是何人,岂能做这等傻事?他将粮草、物质略微取了一些,其余就地烧毁,至于那些财货……那都是些个金珠银锭、珍宝古玩,最多几十匹马也就扛下了,济得甚事!”

葛从周还待再言,氏叔琮忽然一拍脑门:“糟糕,光顾着说话,差点忘了正事!”

“甚事?”葛从周忙问。

氏叔琮摸出一封王命令信,道:“大王说了,若某遇见通美,叫你不必去汴梁见他,赶紧领兵回濮州,还有机会追到李存曜!大王说,都已经这般模样了,九十九拜都拜了,不差最后一哆嗦,只要抓到李存曜,这些都他娘的值了!”

葛从周接命看过,点头道:“那好,事不宜迟,我等立刻就走!”说罢与氏叔琮领兵一同再次冒雨往濮州狂奔。

哪知奔回濮州一问,各处军队还在往汴梁赶,而且都表示未曾见过河东骑兵。葛从周与氏叔琮不信,命他们四散查探,连续数rì,仍无消息,仿佛李曜那数千骑兵忽然消失了一般。

他二人正觉不可思议,却再次接到噩耗,消息乃从汴梁传来:洛阳沦陷,朱温二兄朱存之子朱友伦战败被俘,张全义举城而降。

虽然李曜旋即放弃洛阳渡河北上回归河东,但这次的损失之大,几乎无可弥补:朱友伦谦虚谨慎,武艺高强,多有战功,而且是朱温那战死的二兄朱存之子,历来深受朱温信爱;张全义虽然领军一塌糊涂,但打理内政却是一把好手,此番不得已举城投降之后,立刻被李存曜带往河东。这二人,不论在河东是死是活,对汴梁的打击,都是巨大的。

葛从周颓然坐倒,喃喃道:“这般用兵……孰可当之?”

氏叔琮默然无语。

………………………………………………………………………………

刑场已然草草塔成,李存信与康君立满心激动,看着被绑来的李存孝,自矜不语。

李存孝面sè如常,看了周围一眼,问道:“大王怎不亲来看我被五马分尸?”

这周围都是自己的亲兵,李存信自然毫不顾忌,冷笑道:“你也配么?”

李存孝双眼一眯:“我知道了,你是假传王命来杀我。”

李存信冷笑道:“王命是君立所请,某只是来看看你如何死法而已。”

李存孝往康君立望去,康君立虽然心中有些发虚,仍冷笑道:“你张狂跋扈之时,可曾料到会有今天?”

李存孝哈哈一笑:“死则死矣,有甚了得?只是我有一事不解:你们为何都说我张狂跋扈?”

康君立冷笑道:“当rì你来我府上挑衅,要与我战,还放言不出十招胜我,这不是张狂跋扈?”

李存孝一愣,继而大笑,笑得只差没出眼泪了,摇头道:“康君立啊康君立,你这心胸,说你鸡肠小肚都过誉了!我李存孝爱找人过招,河东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就你偏我是挑衅与你!”

康君立冷笑道:“那rì我府上宾客满座,正是我悬弧(生rì)之rì,你却来要与我一战,甚至说不出十招,擒我易如反掌……某便是泥菩萨,也有几分土xìng子!自那之后,某便发誓,有朝一rì,定叫你死在某面前!”

李存孝哈哈一笑,狂傲不羁:“若是如此,倒也不冤。你既说是挑衅,那便是挑衅罢了!只不过,康君立,某不妨直说,那rì某其实已然给你留了几分面子,若是不然,就凭你这等庄稼把式,能吃我三招?”

康君立大怒,再懒得说其他,把监斩令一掷:“行刑!”

李存信的亲兵立刻将五匹骏马牵上,套好刑具,另一头绑住李存孝四肢和头颈。康君立大吼一声:“让他死!”

马上骑士同时猛夹马腹,扬鞭抽马,五马立即奔走!

李存孝眼中寒芒一闪,忽然大喝一声,声如雷霆:“区区五马,能奈我何!给我回来!”

只见那粗壮的绳索猛然被拉直,然后就看见五匹健马忽然扬踢止步,希律律乱叫。

再李存信、康君立等人的震惊之下,李存孝大吼着,四肢渐渐缩拢,竟然生生将五匹骏马拉得倒走!

李存信倒抽一口冷气,再也顾不得许多,吼道:“shè!乱箭shè杀!给我乱箭shè杀了他!”

众亲兵刚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便听见不远处响起马蹄声,一个清朗中带着愤怒的声音传来:“谁敢杀我二兄!”

李存信与康君立转头望去,同时大惊。来者竟是李曜!

一见李曜领着大批耀武扬威的jīng骑冲进刑场,李存信心中慌乱,忙道:“某奉大王王命,取叛将安思敬之命!十四郎你若要抗命不遵,可要小心与他一样下场!”

李曜万里转战归来,身上威严杀气,早不是当年模样,猛然勒马,冷冷地看了李存信和康君立一眼,便视他二人如无物,自顾自看了那五匹骏马上的骑士一眼,道:“还不下马?”

五名骑士不知怎的,同时心头一震,竟然没等李存信下令,便慌忙翻身下马,跪倒旁边。

李曜一言不发,也翻身下马,朝李存孝走去。

李存孝见马不再用力,也就顺势坐下,看了李曜一眼,神sè颇不自然,迟疑了一下,才问道:“正阳……可是大王命你来的?”

李曜面无表情,道:“某刚到太原,还未去过节帅王府。”

李存孝一愣:“那你还来?若无大王王命,你这可是劫法场!”

李曜道:“若是大王怪罪,某自一力担当。只是,就算大王真要杀我兄长,也得容我先为兄长鸣冤!”

李存孝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你还认我这个兄长?那rì……其实只有嗣昭、嗣源二人愿为我求情。而今rì,你竟愿为我来劫法场,这番情义,某心领了。只恨大错铸成,今生难报,惟愿下辈子再与正阳做个真兄弟!”

李曜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忽然抽剑斩断他身上的绳索,道:“不必来世,今生未晚。”

李存孝摇头道:“今rì就算是他二人假传号令,可大王此番若不杀我,恐难服众,我已是必死之人。正阳,你神算无双,这些rì子我想起当初你说的那些话,才知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只恨我称勇无智,未听你所劝,如今这般,都是咎由自取……你对我的恩情厚义,我无法报答,只能在九泉之下笑看你成就大业。”

李曜微怒道:“你既说我有恩情厚义于你,岂不知大丈夫滴水之恩,当涌泉已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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