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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的某一天,这流言已传遍了各地。
在末森城的深处,亦即是在视野辽阔可以看到整个庭院的大客厅中央,林佐渡守通胜、柴田权六胜家、佐久间右卫门、佐久间大学、角田新五郎、佐佐藏人等聚在一起,围著城主信行,面对一张图而密谈著。
虽然门户是开放的,但是从这些人的表情看来,似乎不愿意让他人听到谈话的内容。而从那些离其远远的小侍卫的谈话中,是说今年播种时出水太多,种植不良,预料秋收会减产,因此他们正在商量对策。
这么说来,摊在他们面前的那一张图,应该是尾张一国的耕地图。然而在这图中,信行的领土沾满了红墨水。
「怎么还不回来呢?难道清洲的信长与美作先生起争执不成?」
佐久间大学侧著头边想边说著。
「什么?什么?那个美作先生才懒得与那狐狸马争呢!」
佐佐藏人用鼻尖叫著。
两人所说的美作先生,是林佐渡的弟弟——美作守通具。在这些人之中,佐佐藏人可以说是爱好策谋的男人。
「等美作回来,听了他的报告之後,那么今天的事即可决定了,如果延後一天,事情有被泄露之虞。」
听到佐久间如此说,林佐渡却轻轻地笑著。
「事情迟早会泄露的,也已被国中的人知道了。」
「被人知道指的是何事?」
「即是指我们要谋叛清洲的事。」
「嗯!」
「反正被泄露也无妨。柴田,世上的人都说林佐渡与柴田权六对信长死後领土的分配意见不合,因此有意谋叛。」
「是吗?」权六不悦地回答。
「还有一件事,林佐渡不喜欢拥有杀主而收那古野城的恶名,所以一直在等待时机成熟。」
「你们两人在主君的面前最好控制一下。」
对这两人说话的,即是信行最欣赏的佐佐藏人。
「你们两人这么说难道不怕骨折。如果清洲城垮了,该城由你们两人所分……届时为此而争得骨折,那值得吗?这其中的损失不也是满大的吗?」
林佐渡笑著点点头,柴田权六则不悦地看著另一方。看来,信长的一石二鸟之计又得逞,使得林佐渡守通胜拥有了那古野城,而权六与林佐渡之间又隐藏了反目成仇的危机。
对於这两人之争,城主信行视若无睹,只是望著遥远的庭院。
就在此时,从远处走廊的一方传来一声:
「报告!」
那是信行身边待卫的声音。
「什么事?」代替信行回答的,即是佐佐藏人。
「林美作守通具快马飞奔回来了。」
「好吧!快请他进来。」
这时,从走廊的另一端传来了脚步声,美作出现了。
「喂!美作先生,大家都在等你呢!清洲的殿下有在城内吗?」
角田新五郎抢先一步地说著,美作的视线投向他,然後来到了信行的前面坐了下来。
弟弟美作不同於哥哥,厚重而朴素,具有聪明才智。
「末森的殿下!」
在他坐下的同时,其他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他。
「我看也许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他对信行说。
「这么说来,哥哥信长并未听我的忠言。」
「他根本没有听,看他的脸即知道,他说,美作,我不知道你是这么可爱,现在我才终於了解女人的味道,有梅、桃、樱各种不同的味道。」
「我哥哥是这么说的?」
「不!不!这只是开场白,接著他又说:你最好也赶快拥有两、三个小妾,但是玩女人是很伤身的,最好能赶快为他找寻强精之药。」
「什么?为他找寻强精之药?」
「是的,他说要暂时抛开一切事情,专心地玩女人,生小孩。至於家中的事,他会交代哥哥佐渡……这么说著,他又问我美作是否愿意与他一赌?」
「哈哈哈……」
佐佐藏人不成调地笑著。
「不愧是只狐狸马,现在他要专心生小孩!哈哈哈……以前他要专心练习枪击,现在又要专心生小孩……而且还要专心玩乐。反正他最後也会没命的。」
「美作。」
信行显得有些忧虑。
「他说要与你赌,赌的是什么?」
「哦,这个呀……」
美作说著,突然用扇子在额头上拍了一下。
「他问我阿类、奈奈、深雪谁会先怀孕,如果猜到了,要给我一把光忠大刀……之後,他又说,他并不卑怯,不论是否有人窥探,他会按照阿类、奈奈、深雪的顺序,每日和一个作伴,他绝对是公平的对待,所以要我猜猜看谁会先怀孕……」
角田的嘴角泛起了微笑,同时柴田权六也说: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在座者同时下了决定。
「事情已到这种地步,这已不再是杀主或瓜分领土之事,我们暂时舍弃这些事情,要为织田家及尾张一国的和平来奋战,柴田权六,我愿意舍弃私情,决心起义。」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那么领土之事就让殿下做最後的决定吧!」
佐佐藏人如此地说著。
「殿下,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又转向了信行。
「我们都愿意遵从协议。最近末森城也召来一些武士,他们可能有粮食不足的困扰。如果我们能从信长所属领土的筱木三乡取回稻作,那倒是一件好事。」
总之,在这一团的权六、美作与藏人,都属於强硬的主战派。
今年的尾张稻作收成也不佳,所以信长方面必定也缺粮。他们即抓住这一点,如果去收取尾张丰作地带的稻米,那么信长一定会气急败坏地跑出来。这是错不了的。
那即是开战的最好时机,一举灭掉信长而取下清洲城。
「殿下,除此之外,我看是别无良策。既然那只狐狸马已迷恋於女色之中,那么他生下的孩子也必须要杀,希望您能赶快下决定。」
「那么就等待筱木三乡稻米收成之时吧!」
「是,那大概在八月二十日。」
「我必须含泪地斩了他,为了这一族,也为了尾张。」信行说。
「我们就这么决定,大家听清楚,就是八月二十日。」
美作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重新强调一次。
卷二 桶狭间之卷
01。疑惑
信行终於无法忍受他身边这些人的阴谋,他不是个有器量能让弟兄们协力共创未来的人。
这意味著他无法通过信长所给予他的考验。而在此时,这一些反信长派人们的想法也都不单 纯。
信秀在位时,他们也确实是为了织田家的将来而考虑是该让信长或者信行来继承,然而现在林佐渡与柴田权六之间已是非常露骨地在争相扩大自己的势力了。
权六之所以会帮助信行争取织田家主的地位,是因为如此一来,自己就可以执政,一切事情都可以照著自己的意愿来实行。林佐渡对此也相当明白,由于本身的优越感作崇,他无法忍受尾张一国的主权落入权六手中。
此外,佐渡的弟弟美作、信行身边的侍卫佐佐藏人等,也都各怀鬼胎。
美作心想,无论如何,现在一定要让哥哥和权六联手起义,等列胜利之後,再来处置权六,因此权六根本不是问题。而佐佐藏人心想,如果胜利的话,就可以直接操纵信行照他的话去做,远离佐渡及权六,那么他就可以实现掌有实权的梦想。
至於角田新五郎,更是狡猾,他现在贵为守山城的城主信长、信行的弟弟喜藏的家老,也因此他先拥立信行来对付信长,然後届时再看风吹向那边,他就往另一边站,甚至他还可以等到两败俱伤时,完完全全接收守山城也说下定呀!
总而言之,在反信长派未结束之前,他们之间的动向就如群鬼夜行。
不用说,这是因为信行没有足够的统御力导致的结果。
协议终於结束了。
稻穗的收成期大概是在八月二十日,这一天,就在信长领域裏的筱木三乡偷割那些稻田,然後再以此为由,举兵反叛……
只有一个人对这些举兵反叛的动机感到似乎没有那么单纯,而无法同意。
这个人就是佐久间大学。
大学和左卫门兄弟俩,看到这些反信长派的人渐渐各怀野心,心怀不轨,因而好生难过。
大学就在大家决定举兵反叛而陆续回去之後,要求佐佐藏人让他再会信行一面。
「在这次的讨论行动中,有些地方我实在还不能完全领会,对此,我有必要当面再问清楚信行公子的本意何在,可否请你转告他,说我想再见他一面。」
心怀鬼胎的藏人当然一口就拒绝了。
「坦白说,殿下在协议结束之後,就马上休息了,今天的会议席上,他之所以近乎沉默,是因为感冒的缘故,而且还有点发烧呢!所以,我看改天好了。」
大学对藏人所说虽然半信半疑,但经他这么一说,自己也下能太强求。
「要是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明了,为什么不在会议上提出来呢?现在一个人来求见殿下,要是被其他的人知道的话,大家心裏又都会不快活的,不是吗?」
「嗯!那么,我请问你,在今天的协议会上,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林佐渡先生及柴田权六先生之间的关系有著恶化的现象,而信行殿下对此有特别的想法吗?」
「特别的想法是指什么?」
「这是说,我们采取了这种非常的手段来除去信长公子,若除去之後,换成了林一派和柴田一派之争的话,那么主公一家族就有危险了,我们也会落人世人的笑柄,要是双方都不愿意相让而起争执时,信行殿下对这件事要如何裁决呢?为了求取自己的心安,所以想知道信行殿下是否有此觉悟。」
佐久间大学这么说,而佐佐藏人却很轻薄地笑了起来。
「你倒还是真胆小呀!俗语说一山不容二虎,要争就让他们去争吧!反正这种事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呀!」
「你的意思是说要争就让他们去争喽? 」
「不错!不错!到底谁是忠心侍主,到时候就会分辨出来,谁有忠心,就帮助谁!然後重用他,共同为主公一家的安泰而努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