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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乌龙试着将头自他肩膀上挪回来,才刚刚挪动了一丝,便又被他按了回去。
乌龙正想再挣扎挣扎,他却大手一捞,径直将她揽入怀里。
伴着夜黑风高的阴郁,慕容烨的声音低低沉沉地传来:
“不要走,和我一起。”
声音微弱得乌龙也辨不清这究竟是不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只呐呐道:“我、我不走。”
“嗯。”
然后就那样松松垮垮却又让人逃脱不了地揽着她,心安理得地睡去了。
乌龙眨眨眼,不知要做些什么,便阖上眼,也睡去了。
奔波了几日,马车终于在一个标志着“中原镇”的石头边停了下来。
慕容烨带着乌龙下了马车就往客栈走去。
乌龙在看到那客栈的牌匾时,一扫这几日舟车劳顿的郁郁,兴奋地朝店里奔去。
“又是悦来客栈耶!果然是江湖第一连锁客栈,连这么偏僻的地方都开店了……”
乌龙一进客栈,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严肃。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摇摇头低声道:“哎,听说这次武林大会的新盟主已经内定好了。”
年轻书生话音刚落,隔壁桌的一个大胡子立即拍案而起,吼着嗓门道:“哪个龟孙子说的,会都还没有举行哪里来的盟主?”
年轻书生邻座的一个中年女子听不得他的话了,也是一拍桌子:“你才是狗娘养的,老娘这弟弟说的哪里错了?武林中谁人不知,拥五龙石者拥江湖。这会还办个屁啊,谁手里有五龙石谁就是新任盟主!”
此时已是黄昏,乌龙自上次中毒后便身体渐虚,极为畏寒,身上已裹了裘衣,也戴了毡帽,可还是虚寒得紧。慕容烨出去了,让墨笛在客栈照顾乌龙。
乌龙让小二拿了火盆来,就坐在大厅里烤着火,顺带着听这些人吵架。
若是彼时,乌龙定是和陆少麒一边斗嘴一边品判这些人的各种姿态。
乌龙这才刚刚想到陆少麒,这边已经有人提到麒麟山庄了。
“都说麒麟山庄网罗天下名品,不知这五龙石可是早已被他们纳入囊中?”
这人话一出,周围人皆哈哈大笑起来。
“这位小兄弟,你这邀请函是哪儿偷来的?连这事儿都不知道也来参加武林大会?麒麟山庄上上下下都忙着给他们庄主疗伤,还有他们那少主,听说为了一个女人被打得失了记忆还瞎了眼,他们就算是手里有五龙石,就现在那模样,早也该被抢走了,哈哈哈……”
乌龙心一颤,小麒失了记忆?还瞎了眼?
乌龙顾不得自己的身份,连忙扑到那人面前。
“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陆家少主怎么会失了记忆?怎么会瞎了眼睛?”
那人先是被乌龙吓了一跳,看是个小姑娘,便又嬉笑起来:“这位小娃娃,你是跟你家主人进来的吧。我告诉你呀,那庄主已经病了好一阵子了,估计也是回天乏术啦,这麒麟山庄气数已尽,倒是可惜了哟……”
乌龙忽然很想一拳打在眼前这人嘴上,乱七八糟的讲什么。
偏那人没注意到乌龙的不悦,继续滔滔地说起来:“要说这麒麟山庄本来也是很有机会夺这盟主之位的,听说他们已经找到了五龙石的使用方法,若是拿到了五龙石便可直接统领武林,虽说魔音教已经有了五龙石的下落,可是不懂使用方法,要了有何用啊?奈何这麒麟山庄用人不淑啊,那图竟然被庄上的一个小家丁偷走了,也不知道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们究竟是怎么藏着的,竟让那么个无名小卒给毁了……”
陆庄主病了?无力回天?怎么会那样?那么浩荡的麒麟山庄……
“这位小姑娘?哎?小姑娘?嘿嘿,被吓傻了吧…哈哈哈……”
乌龙怔怔地没有反应,直到墨笛走过来叫她。
“外洋王到中原镇了,教主可能会没时间陪龙姑娘,武林大会期间由我负责龙姑娘的安全。”
乌龙跟着墨笛回到房间,在墨笛转身之前,乌龙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麽?麒麟山庄出事了?怎么之前我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墨笛眼睛闪了闪,避开了乌龙的视线。
“麒麟山庄对外封锁了消息……”
乌龙直直地看着墨笛:“你看着我的眼睛。”
墨笛转身背对着乌龙:“龙姑娘……”
乌龙也绕到他面前:“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究竟发生了何事?麒麟山庄,五龙石,外洋王,武林盟主,为何我总感觉很多事情乱糟糟的……”
“龙姑娘还是好好休息一下,这里龙鱼混杂,还是希望龙姑娘注意安全。”
说完,墨笛便慌慌张张地走了。
寒风凛冽,在这个萧瑟的早晨,树上的叶子稀稀疏疏地飘零着,更给这个寒冷的冬天平添了几分荒凉。
乌龙缩了缩脖子,瑟瑟地发抖。
真冷啊。
虽说是早晨,可是天还是昏沉沉的,日光一点也没有要照射的痕迹。
乌龙望着山间缭绕的云雾,只能在心里期盼那个人来救她。
乌龙被青衣挟持了。
乌龙沉默地看着双目通红的青衣,在山风的吹动下,她的发丝飘飘扬扬地飞舞着,乌龙只觉得她已经走火入魔了,就像一个从地狱跑出来的魔鬼。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这次我不杀了你?”
乌龙平静地看着她,她已不再是当初在荆扇阁那个舞动着绿色丝带的美丽女子了。
“哈——哈——哈——”青衣狠狠地蹬着乌龙,“你倒是淡定得很哪,是不是还在盼望着教主来救你啊,哈哈哈,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他现在正在跟外洋王抢夺五龙石呢,怎么会有空来救你?”
乌龙心一凉。
“怎么?失望了?哼,尝到这种滋味了吧?满心的期盼却被打碎得七零八落,这种感觉好受吧?哈哈哈哈——”
乌龙静静地看着发狂了的青衣。
青衣见乌龙不悲不喜,反而被激恼了,她狠狠地拽起乌龙的头发,用力一扯。
乌龙被拽得咬紧了牙关,却是闭起了双眼,不再看她。
“哼呵~教主?他还是我的教主麽!”青衣对着山谷撕心裂肺地吼道,“他慕容烨凭什么!我青衣自问哪一点不如你?凭什么他一次次地为了你,把我的心血统统毁掉!我给季东流下毒,难道不是正合他的计划吗!我派人潜入麒麟山庄窃取五龙石的用途机密,难道这也有错麽!凭什么他对我的努力视而不见!凭什么!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难道我还会自己称霸武林麽!啊?!!”
青衣撕心裂肺地吼着,乌龙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慕容大哥从来都没有否定你,只是你自己一直想要得更多,所以你不断地将你的不满足扩大,你也就更痛苦。”
青衣激动起来,转过身一把揪起乌龙的衣领,赤红了双眼:“你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啊?你身边总有人悄悄地保护着你,你自然不会有什么追求,呵呵呵,你是在得意麽,真是想不明白,江南的那个陆家少主,居然会为了你这样的人跟我拼命。他不是失忆了麽,怎么还跟在你身后保护你呢,哼,一个瞎子,居然妄图想要打过我的龙石碎。哦,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慕容烨和那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外洋王正在争的五龙石,哈哈哈,其实它就在我手里。我早就练好了龙石碎,这江湖上还有谁能打得过我?既然慕容烨不肯多看我一眼,那我就自己来当这个武林盟主,等我统一了江湖,我倒要看看还有谁,不对我俯首称臣的,哈哈哈——”
青衣疯了。乌龙心底里一片茫然,她练成了龙石碎?小麒是被她打伤的?那……
乌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胸口被人一掌击中,鲜血立刻喷了出去。她想睁开眼睛,却始终抬不起眼皮,她知道有人上来了,昨天她留意了一下,这是中原镇旁边的一座山峰,很高很高的一座山峰,好像叫什么缥缈峰,乌龙还暗暗赞叹这名字很有仙气。
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好冷,山上的风越来越大了,呼呼地吹得人不住地颤抖。
乌龙看不到是谁在跟青衣打,只是轻声嗫嚅道:“慕容大哥…是慕容大哥来了麽……”
来人被打落在地,乌龙感觉到一大股粘稠的液体流到了自己手上。
“慕容大哥你受伤了麽……”
青衣见到这场景,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陆少麒为了你受了我两次龙石碎,你却还心心念念地想着你的慕容大哥,陆少麒啊陆少麒,枉你风流一时,却不想爱上的竟然是这般无情的东西!”
“咳…咳咳咳……你不要伤害她……”
青衣被他这句话一激,运气又是一掌挥出:“你真是不知好歹!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护着她,哈哈哈,既然你们都爱她,我就偏不杀了她,我要留着她慢慢地折磨……”
陆少麒见她一掌袭过来,撑起身子跃起来,使出全身的力气挡住。但是青衣那一掌充满了怨恨,况且龙石碎威力不可估量,陆少麒被震得往后直退,眼看着就要撞到乌龙身上去了,陆少麒身子一歪,双手紧紧地抓着青衣的手,两人以飞快的速度往悬崖边退去。
“你疯了——”
“我说过,不、不要伤害她……”
“你为了她甘愿与我同归于尽?她根本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心里有数……”
青衣一看形势不对,狠戾地一脚踹向陆少麒,陆少麒却发了狠一般,死死地拽着她,连带着她的脚一起抓紧了。
两股力量不停地挣扎着向山谷底下掉去。
乌龙的视线模模糊糊的,她已经看不清楚前面的人影了,青衣狂怒的吼叫声也越来越弱了,耳边只剩下呼呼狂啸着的寒风。
六十二 江湖谣
冬去春来,又是一个微风吹皱一池春水的好天气。
乌龙端坐在后山竹林里的石椅上,把玩着手中的青瓷杯,抬眸扫了扫跟前,懒懒地道:“公子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