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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风骚 作者:颜廷瑞-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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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钓鱼庵,湖中之岛,茅草之屋,宽敞而清静。为了书稿的安全,不生火,不冒烟,真是隔绝“烟火”的仙境。每当司马光披着黎明前的春露夏雾,踏着忽悠悠的板木便桥走上岛岸,走进茅屋时,便似乎进入了一座华美圣洁的殿堂。
  屋宇内的四周,摆放着范祖禹完成的唐代“长编”六百卷,刘攽贡父从泰州寄来的后汉“长编”三百卷,刘恕道原从高安老家送来的魏晋南北朝“长编”五百卷。司马光每当站在这些书稿面前,心里热浪滚滚,双眼泪花濛濛:刘攽贡父五年前贬知泰州,已不是书局的人了,仍操劳于汉史的蒐集、分析、考证、注疏,若非心怀日月,肩担史义,谁能如此?刘恕道原五年前已贬为南康军酒监,归居老家高安,虽“遥隶书局”,在职责上毕竟不再专职修书,仍以通史之才、博览之智,正褒贬、辨邪正、笃名教、厉风节、贱功名、尊王道,梳理纷错难治之业,若非相知以心,矢志于史,谁能如此?钓鱼庵,知识的宝库,友谊的见证,司马光黄面霜鬃、年衰愚鲁之人,若不遇贡父、道原、淳甫,岂能完成两朝圣上之托啊!
  钓鱼庵,寂寞冷清的晨风夜露,耗损着一个老者日益衰弱的躯体,孕育着一部宏篇巨著的诞生。“简犊盈积,浩如烟海,其间抵牾”的史料,已累得司马光“骸骨癯瘁,目视近昏”,但著书的兴味和《晋纪》四十卷、《宋纪》十六卷、《齐纪》十卷、《梁纪》二十二卷、《陈纪》十卷、《隋纪》八卷,共一百零六卷的完成,似乎弥补了他躯体上的血肉损失。
  今日午时正点,妻子张氏又送饭于钓鱼庵书案,看着丈夫消瘦的面颊怆然伤神。司马光拍打着刚刚定稿的《隋纪》八卷,笑语作戏:
  “有失有得,理合天造。”
  妻子张氏哭笑不得。
  为了庆贺《晋纪》和《南朝纪》的定稿,消解司马光半个月来日夜不息的操劳,活跃“独乐园”肃穆沉闷的气氛,张氏特意做了几样拿手菜肴,捧来自酿的米酒,摘来园圃中半熟的青杏、沙果,把当日的晚餐搬进了读书堂南面流水潺潺的“弄水轩”。司马光抛开书稿中那些古圣先贤、英主明君、侠士烈女、佞臣大盗,欢愉地为哥哥司马旦敬酒挟菜,与范祖禹碰杯畅饮。范祖禹、司马康会心地隐藏着“独乐园”外谣言啄伤的忧虑,装出极高的兴致。可吕直却对午前杂买务那场争吵殴斗转不过弯来,他愁眉苦脸,低头不语。司马康见状急忙举杯相邀,并以目光示意。吕直似乎记起了司马康在读书堂的急切请求,强作笑容,猛地举起酒杯喝了起来,借以压住憋在胸口的怒火。吕直向司马旦、司马光分别敬酒之后,便借故与司马康离开了。
  文人相聚,总是以朋友间交谊的趣事为乐道的话题。在范祖禹向司马旦敬酒时,这位七十岁的老人欣喜而饮,亲切询问范祖禹:
  “景仁公近年身体如何?”
  景仁,是范镇的字,范镇与司马兄弟交谊至深,遭贬致仕后卜居许昌。范祖禹急忙恭敬回答:
  “祖公近年来身体尚好,去年还和老师(司马光)爬过一趟嵩山呢!”
  司马旦点头称赞:
  “好,好!景仁小我两岁,长君实十一岁,算来已是六十八岁的人了。六十八岁而登游嵩山,令人羡慕啊!”
  司马光亦颇为得意,遂口吟出他上个月寄给范镇的两首诗来:
  辛夷花烂开,
  故人殊未来。
  愁看柳渐绿,
  忍更折残梅。
  叠石溪上春,
  茅茨卜(筑木)新。
  前言如不践,
  山蝉又笑人。
  司马旦笑问弟弟:
  “‘前言’为何?何‘不践’耶?”
  司马光笑而回答:
  “景仁举止言行,弟敬仰至深,虽几十年来对古之‘礼’、‘乐’争辩不休,势难调和,但相处知心,争亦坦然,辩亦坦然,数月不见,颇焦心神。去年春时,弟与景仁登游嵩山,拨散荆棘,攀越岩峰,倘祥于山水草木之间,沐浴于云雾仙界之中。景仁虽年近七十,策杖而行,举步有法,措足有则,弟扶臂牵衣,窥视良久,忽从其举止之间,悟其行路之道,遂题于嵩山寺院以记:‘登山有道,徐步则不困,措足于平稳之地则不跌,慎之哉,其旨远矣!……’”
  司马旦拊掌赞叹:
  “‘慎之哉,其旨远矣!’此岂登山之道,亦行世之道也。”
  司马光拱手告知:
  “去年此时,兄居涑水老家,弟不及请知,即邀景仁移居洛阳为邻,以便就近求教,景仁欣然允诺,并答应在辛夷花开放时节即卜居洛阳,谁知……”
  司马旦大笑:
  “好,好!若景仁居此,我亦可相儒以欢了。‘前言如不践,山蝉又笑人。’山蝉笑者,只怕是君实盛情之不足啊!何不再致诗促景仁早日成行。”
  司马光笑而拱手:
  “恭请兄长联句成诗,共邀景仁居此。”
  “脑力不济,勉力为之。”司马旦点头,笑谓范祖禹:
  “淳甫,请你接纳转达司马兄弟对你祖公的再次邀请。”
  范祖禹拱手作谢,急忙提笔作录。
  司马光吟出:
  壮齿相知约岁寒,
  索居今日鬓俱斑。
  司马旦接吟:
  拂衣已解虞卿印,
  筑室何须谢傅山?
  司马光接吟:
  许下田园虽有素,
  洛中花卉足供闲。
  司马旦接吟:
  它年决意归何处?
  便见交情薄厚间。
  司马光纵声大笑:
  “结尾妙绝!‘它年决意归何处?便见交情薄厚间。’情感急切,形同激将,景仁除卜居洛阳,无路可走了!”
  司马旦也笑:
  “倚者卖者,诗不成诗,倒有几分霸道了。”
  范祖禹也憋不住笑出声来:
  “长辈相知相谊,古今罕见,祖公读得此诗,当翘首洛阳,饱饮而醉。”
  在这醉心的笑声中,司马康带着一个年轻干练的官吏走进弄水轩。司马光远远看见,高声招手而迎:
  “刘郎至矣,当先饮三杯!”
  司马光招呼的这个刘郎,名叫刘安世,字器之,河北大名府人,时年二十八岁,熙宁二年进士,时任洛阳御史留守台司理院文书。司马光遭贬至洛阳修书,刘安世不避世俗轻薄,常入“独乐园”问讯求教,并以微薄之力,解司马光生活上之所急,与“独乐园”里的人都很熟悉。
  刘安世走进弄水轩,向司马旦、司马光、范祖禹拱手为礼,并致问候,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恭呈于司马光。
  司马光打开文书一看,《状告恶奴行凶案》几个大字展现在眼前,他大惊失色:
  ……状告恶奴行凶情由。是日辰时三刻,有“独乐园”恶奴名吕直者,倚仗判西京御史台、提举宫观使司马光之势,逞威杂买务,霸买欺市,以扁担为凶器,追殴朝廷命宫,气焰凶炽,无人敢阻,黎庶呐呐,无人敢言。致使被害负伤逃逸,卧床成残。此等藐视法度,大胆欺天之恶行,状呈司理院秉公勘治……
  司马光看完《状告》,面色苍白,双手颤抖,连声音也变得惊诧惶恐了:
  “不,不,断不会有这样的事……”
  司马旦的神情也变得阴沉起来,无言地望着神情失控的弟弟。
  司马光急语:
  “断不会有这样的事!这样的恶行断不会出自‘独乐园’的。器之,这份状告必定是告错了……”
  刘安世神情亦为之怆然:
  “晚生也曾作如是想,但状告上写得清楚:‘行凶’者是吕直,‘所仗之势’指的是先生,‘凶器’是一条扁担,‘行凶地点’在杂买务。晚生身在司理院,职在审理民讼,已察看过状告者冯安的伤痕,屁股上确有一道青紫伤迹……”
  司马光频频摇头:
  “不,不,吕直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康儿,快找吕直来!”
  司马康“扑通”一声跪倒在司马光的面前:
  “父亲,不用找吕伯了……”
  司马光一下子全然傻了,他如遭雷击,僵住了口舌目光。
  司马旦长叹一声:
  “家风丧尽啊!司马家累世恭谦仁爱,饮誉邻里,不意今日竟出了此等愧对祖先之事。君实,你就是这样地治家吗?”
  刘安世已经查清,这桩案件是因谣言啄伤司马光而引起的,“义仆护主”本可视为正义之举,但自己是执法者,不能启示被告反诉于公堂。他已经看出,司马康可能是知情的,但这位一向埋头书案、不谙讼诉的善良公子,却在痛苦之中忘记了这关键的一环。
  范祖禹心里明白,御史留守台官吏冯安的“状告”,是进一步对司马君实的中伤,并企图通过“讼诉”,在洛阳城掀起轩然大波。现时再向司马君实隐瞒“谣言啄伤”之事已无必要,只有挑明谣曰肆虐之状才能解除司马兄弟的误会。他开口询问刘安世:
  “请问刘大人,这桩杂买务厮斗案件发生的原委是否已经查清?”
  刘安世望着范祖禹,眼睛亮了:
  “冯安状告上写得清楚:因霸买欺市而起。”
  范祖禹断然否定:
  “否!我听吕直诉说,杂买务争执厮斗一事,乃因御史留守台官吏冯安无端散布谣言,啄伤司马先生,而且用心阴险,语言恶毒……”
  司马旦、司马光面面相觑。司马康则突然醒悟了。
  刘安世喜形于色,大声催促:
  “冯安谣啄司马先生何事?请详加说明!”
  范祖禹愤愤叙述:
  “冯安谣言啄伤之一:《资治通鉴》之所以久不成,缘书局之人利尚方笔墨绢帛及御府果饵金钱之赐;冯安谣言啄伤之二:司马先生与邵雍、范镇等人的友谊交往形迹可疑;冯安谣言啄伤之三:司马先生表面喑哑于‘独乐园’,实与京都纷争暗中关联……
  司马旦、司马光惊呆了。
  司马康急忙插话:
  “今日午时;老仆吕直闯入‘读书堂’,诉说御史留守台官吏冯安谣言啄伤家父之词,我也在场,只是伯伯父、父亲、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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