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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穆州早就震惊了，他一向都去高档古董店，哪里看过摆着这么多东西的古玩街，用手抚摸“鎏金佛像”，开口道：“这些都是古董？”
韩宣连忙把他的手拿开，“是不是我不知道，但你要把它给弄碎了，那肯定就是真的。”
老板听到这话也不恼，乐呵一笑。
“进来看看？里面有不少好东西，上次有人在我这，买到个青花人物高脚杯，赚好几千块呢！”
韩宣看过的好东西太多，别说青花人物高脚杯，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大罐、韩信月下追萧何梅瓶他家都有，来这里主要是散散心，体验这种逛古玩街的感觉。
郭穆州喜欢西方油画，对华夏文物的研究属于半吊子，都怪造假的太厉害，看什么都像是真的。
此时正指着墙壁玻璃里的黑碗，碗底还有片发黄的树叶图案，对老板说道：“能不能把这个拿给我看看？”
第526章 木叶盏与楠木
“有眼光，一看就是位行家！听您这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南边过来的吧？吉州窑黑釉木叶纹盏，南宋时期的老东西，在日本那边又叫木叶天目盏，被他们当成国宝！人家说若窑三百，只取一个，您说难烧不难烧？”
老板说话间，打开玻璃橱边的锁，带好发黑的白手套，将拿盏捧出来。
见面前老头直接从自己手上拿了过去，心想估计又是哪个刚接触古玩的有钱人，竟然不知道要等自己把东西放下来再拿。
至于为什么知道他是有钱人，一看气质，二看鞋子，现在普通人没哪位穿这么亮的皮鞋。
再说了，哪个穷人家孩子，能打扮成这样？
继续说道：“这是我店里的镇店之宝，上次有个日本人出两万我都没卖！我家往上三代人，都是做古玩生意的，收藏好几十年了。老先生，我看您人不错，我家孩子要结婚，缺钱装修房子，您要有兴趣……”
韩宣眼睛望天，嘀咕前些年敢做这行，真不要命啊。
凑到外公身边，打量这个阔口黑盏，里面有片淡金色的枫叶，树叶纹理清晰可见。
郭穆州拿着盏，上下打量，他在书上看到过木叶天目盏，但从没真正见过这种样式的东西，听见老板的话，问道：“真是宋朝的？”
“……当然，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从不卖假东西。”
韩宣拉了拉外公衣服，路上和他说的要点，看样子都忘了，哪个古玩店老板，还会说自己东西是假的不成，开口问道：“这碗卖多少钱？”
“三万，不是碗，是木叶盏。前段时间香港那边拍出个和它差不多的，成交价五万港币，要能找人带出去卖，还有得赚。”
“最多出三百。”
老板见过还价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一下子砍到百分之一，差点没噎死！
急忙道：“真东西啊！不是外面那些……现代艺术品！现在根本没有能做出黑釉木叶纹盏的技术，早就失传了，让人家仿都仿不出来！”
“这倒是真的，对木叶天目盏的研究，从八十年代才开始，没听说有人能仿造出这种东西，而且木叶盏虽然稀少，但价格不高。你用手轻轻摸这叶子，米黄色的釉和这些黑釉是平的，假的会突出来。这东西以前是民窑，所以做工粗糙，釉料的颜色经过几百年历史，也变得柔和。先生，请帮我拿盆水来试试。”
店主好奇看了看他，瞧这样子应该是接触过古玩，不然不会知道这么多，可这奇怪的感觉又太不像。
去接了盆水过来，不用他说，自己把黑釉木叶纹盏放进去，让到一旁。
“看，那时候做工粗糙，烧制时候釉料里有许多气孔，平时看起来不显眼，等气孔被水填满它就变得更亮了。你爷爷应该懂，我对这些不太清楚，但看这些特点，应该是真的没错。”
韩宣嗯了声，再次对老板认真说道：“一万块，卖不卖？我们就带着么多。”
这位老板没好气道：“不卖！我这是大开门的东西，你还得也太狠了。在小摊上容易被宰，我们开店的名誉最重要，这件黑釉木叶纹盏要是假的，你来找我，我从黄浦江上跳下去！”
韩宣挠挠头，感觉自己可能是看多了打眼的小说，问他：“那你说多少？”
“两万八，最少要两万八我才卖。”
“两万五，香港那边拍卖才拍五万，减去拍卖的费用，差不多也就这么多。”
外公见他乐在其中，笑了笑不去插嘴，看外孙跟他还价……
最后以两万六千三百块的价格成交，还送了几幅二十年代的海报，再加上一堆主席勋章。
老板看见男孩高兴样子，略微无语。
东西是真的没错，但价格最多也就两万左右，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人。
等韩宣拉开包时候，他发现里面全是四伟人百元大钞，拿出三叠，里面数量几乎没减少，手一抖差点把盏给摔了，感情这是钱多找乐子啊！
韩宣数出三千七百块，把剩下的钱给他，问道：“你知道这里哪家店有好东西吗？比如黄花梨木家具、紫檀木家具、鸡血石、田黄石什么的，古董字画也行。我出这么多钱，雇你两天，带我们去买。”
这家店的老板愣住，干他们这行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光是刚才赚的钱，就能吃两年。
再加上这三千多块，吃三年绰绰有余，而且帮别人卖东西，还能拿抽成！
立马回道：“成交！上海收藏圈子就这么大，哪家店有好东西，我都知道。我们琉璃厂东西不多，就在这排的第六家店，那家店的老板有一套明朝的檀木太师椅。斜对面那家，有几根楠木，足够打一个衣橱！对了，我叫周前进，不过前进的‘前’，被我改成钱了。”
他手指迅速清点完钱，用旧报纸包起黑釉木叶纹盏，递给郭穆州，把钱塞进衣服口袋。
乐呵接过韩宣手里的钱，嘀咕了好一会儿，瞬间转变阵营，透露出那些东西的底价。
最后还不放心，嘱咐爷孙俩别还价，他来还，关好门带他们往对面走去。
“江三哥！你那几根木头还在吧？有人要看货！”
“真买？”店里有个人正看电视，听见周钱进的话问道。
“嗯，刚才把我那个盏给买去了，现在想要买你的楠木。”
“跟我进来。”
那位店老板拿起拐杖，刚才坐着，没发现他少了条腿，往里屋走去。
周钱进小声道：“越战时候伤了腿，整个排就剩他一……”
“别乱嚼舌头，进来！”
“哎！就来！没嚼，鞋带掉了！”
韩宣跟进去，入眼的是个小院子。
三根两米多的木头，底下垫着几块砖，上面还搭了个雨棚，不让木头沾到水。
等姓江的老板示意可以去看，郭老爷子蹲下来，打量木头的切面。
上面有些受潮后的霉斑，找了块石头刮刮，停下动作，回头道：“你这是金丝楠啊？”
“嗯，钱进没告诉你们？”
赵前进一拍脑袋：“嗨，楠木太常见了！说好东西，当然是指金丝楠木！”
韩宣挑眉问他：“楠木很多？”
“嗯，香楠和水楠在高端木材批发市场就有，从南亚那边进口的。国内也有，数量不多，属于保护植物了。”
不知到这东西以后价值有多高，不过绝对会涨，可听说数量不多，那就不值得费事了，而金丝楠木确实算是好东西。
“江三哥，一口价，两千块！”赵前进竖起两根手指，一副你赚大了的表情。
“看着给吧，两千就两千。”
韩宣：“噗！”
好吧。
九十年代的金丝楠不受重视，确实才三百到五百一方，这里大概四方，算是很高的价格了。
江老板拄着拐杖，美滋滋去找人来抬……
第527章 雪山大学
所谓乱世黄金，盛世收藏。
九十年代初的华夏，自然不能算盛世，这些古董的价值也就高不起来。
韩老爷子从美国买的那些，多数是国宝级精品，在国外名气都很大，价格是被老外们给炒上去的，他们中的收藏家，对华夏精品瓷器和字画的热爱程度，超出想象。
现在韩宣回了华夏，发现古董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便宜，这怎么能让他不惊喜？
一套明代的紫檀木太师椅，买下来才花了一万六千块人民币，折合两千美元不到！
两把清朝黄花梨双螭纹交椅，才九千块人民币！
清代紫檀木嵌染牙插屏式座屏风，三万一千块，清代紫檀木雕云龙纹宝座，四万七千块。
一整套黄花梨木束腰霸王枨方凳，加上黄花梨木展腿式半桌，还有个黄花梨木折叠式镜台，总共才七万多块。
最贵的是一套清朝剔红方桌，花了九万多块，都是大开门的老东西，郭穆州能认出来。
其他那些古钱币、字画、瓷器、杂器等，没敢买，要等老爷子过来或者请专家，才能继续扫货。
这是玩收藏最好的年代。
韩宣去了趟银行，提出来整整100万人民币，用一下午时间，买到整个琉璃厂的所有老家具。
老爷子听说这件事后，激动得一夜没睡好，连夜请了六位上海博物馆的专家，第二天一早在他们带领下，满上海转悠。
有辆银行的运钞车跟着，专门负责给钱，只要是愿意卖的好东西，全都拿下来！
带不出去就不带，韩宣感觉等再去北京转一圈，差不多能盖起一栋超豪华的私人博物馆！
或许那时候，把爷爷和外公的那些古董，从蒙特利湾印第安酋长博物馆借调过来，会是个好主意。
他跟着两位长辈转悠半天，只知道是好东西，但完全不懂。
接近中午。
韩宣和他们分开，路过城隍庙时候，那里已经成废墟了，一大片土地堆满残烬断瓦，还没人来清理。
路上还看到座像《功夫》里包租婆家的房子，特意下去看了看，可惜没有叼烟的包租婆，只有四十多家住户，房子是国家的，没人收租。
找了位熟悉上海的居民带路，穿过城区往东北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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