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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行进的马车突然一滞,险些将失神的书雪摔下座位,好在侍墨眼疾手快,及时扶了她一把。
“怎么回事?”入画掀起帘子,怒冲冲地跨了出去。
“福晋,是佟国舅的车驾挡在了前面。”高嬷嬷到前面打探一番,很快便有了结果。
“是佟家的人?”书雪眉头微皱:“他们把街道堵住做什么?”
“福晋,佟国舅爱妾的一位家眷殁了,佟府的人在帮忙发丧呢!“高嬷嬷到前面打探了一下,很快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是佟家的人?书雪吩咐道:“让他们把路让开,不要误了进宫的时辰。”
“是”
高嬷嬷与佟家的管事交涉一番后,怒冲冲地来到马车前回道:“福晋,佟府的人说出殡吉时就要到了,请您稍待片刻,如果赶时间,绕道走也好!”
入画勃然大怒:“混账!太后面前还有咱们主子的座儿呢,敢让福晋绕道,反了天了!还不将他们赶开!”
书雪很以为然,莫说是佟家外三路的亲戚,就算佟国维不祥了,也没有封街拦路的理儿。
佟家内有主位,朝有重臣,子弟尚主,是属于在京城跺跺脚大清朝颤三颤的角色。书雪是皇亲,虽然不至于怕了佟家,心中难免有些疑惑:佟家人吃拧巴了不成?一个小妾的家眷亡故就搞出如此声势,这不是上赶着递把柄吗?
“直行,不必理会他们!”书雪隔帘吩咐。
佟家果然不是一般的牛,一个小小的管事也敢阻拦王府的马车,书雪平常出门有四个护卫,很快便与佟府家丁有了肢体冲突。
“主子,您看这可如何是好”侍墨平日负责的是王府外务,深知佟家的地位。比入画更有大局观念。
“罢了!绕道!”
“是!”
进宫后,书雪将此事说给了富察氏,富察氏虽然行事低调,依旧被气得不轻,责备道:“王嫂平素的厉害哪里去了?就该赏隆科多两个大嘴巴才是,看这起子奴才还敢不敢欺凌皇家!”
书雪一愣:“你怎么知道是隆科多的?”
富察氏“扑哧”一笑,“佟家除了隆科多,谁会做出这么不着四六的事儿?”
书雪脑中灵光一闪,试探着伸出四个手指问:“难道那个爱妾是——”
富察氏缓缓地点点头。
书雪恶心坏了,都说礼出大家,佟家却是个例外:佟国纲一系,鄂伦岱和法海的兄弟之争闹得满城风雨;佟国维一系又出了隆科多这个异类,竟然纵容妾室将发妻残害致死。实在令人无语。
这笔账权且记下,书雪不免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该像富察氏说的那样,给隆科多点儿眼色瞧瞧,哪能如此轻易的将事情揭过去?苏麻喇姑年过九旬,如今一病,基本上处于油尽灯枯的状态,虽然有书雪和富察氏在,康熙依旧日日遣人过来询问病情,皇子们也时来问询,唯恐苏麻有什么不测。
中午,苏麻喇姑用过一碗粳米粥,对书雪和富察氏说:“奴才现在精神尚好,有些东西想交代一下。”
依照指示,慈宁宫的丫鬟们抬过一个大箱子,书雪与富察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忧虑。
苏麻盯着箱子看了半晌,长叹一声后才说:“格格、福晋,这两天辛苦你们了,从明天起就不要来了,万一奴才有什么不好,自然会派人传讯。”
“姑妈,您这是哪儿的话,给您侍疾是我们小辈儿应当做的,何来的辛苦?”富察氏脸色讶然。
书雪扶着苏麻坐起来,却并没有说话,她清楚,苏麻必定有自己的打算,不是旁人所能左右的。
苏麻喇姑坐定后,缓缓地说:“奴才自太宗年间随太皇太后嫁进清宫,迄今已整整八十年,蒙主子器重,服侍两代帝王,皇上相敬如母,阿哥不以为婢,这份体面是寻常人比不了的,如今不过微染小恙,竟劳动格格和福晋受累,实在是过了。”
“姑妈——”
苏麻摆摆手,打断富察氏的话头,接着说:“这箱子里装的都是奴才的体己,如今拿出来分一分,就当是给阿哥们的念想。”
富察氏见书雪微微点头,便不再多话,上前将箱子掀了起来。
箱子最上面是一把金刀,从磨损程度上看恐怕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苏麻喇姑将金刀单独拿出来,只将剩下的东西按人头分配,就书雪来看,这些东西不是珍品,而是极品,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想想也是,以苏麻如今的地位,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箱子身家,想来这只是最有历史价值的一部分。
富察氏依据吩咐,将东西分类装箱,书雪随后登记,核对后交给了苏麻。
苏麻虽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毕竟还没到病危的关头,东西依旧留在宫中,只待以后分送众人,也免得忌讳。
不用侍疾了,书雪照样不得空闲,原因很简单:荷花宴就在明天。
☆、八十四、据亲执礼截大荒
八十四、据亲执礼截大荒
七月初五,简亲王府车来人往,十分热闹。
除去太子妃和皇子福晋,康王福晋与裕王福晋也在受邀之列。
康熙年间的皇子很强横,但在铁帽子王面前就抖不起来了。皇子的待遇比照亲王不假,论底气依然稍逊一筹。譬如大阿哥和三阿哥,他们都被封到了镶蓝旗,按家法讲地位是比不上旗主王爷雅尔江阿的。以夫论妻,大福晋和三福晋自然不敢在书雪面前摆长嫂的架子。
大福晋即将临盆,早已在受邀时告过假。书雪便请太子妃居上席,康王福晋次之,后面自三福晋起按次序排到十四福晋,书雪在主位,裕王福晋居末席。
太子妃笑着说:“弟妹真是高雅的人,上一番赏菊,这一遭观荷,就不知道下次有什么名目。”
书雪还未答话,三福晋先接道:“您忘了,去年冬里弟妹可是在御花园七步成诗的,我们爷到现在还佩服的紧呢。”
“嫂子过誉了,三爷才是博览群书,我也不过是有几分小聪明罢了。“书雪见其他几个福晋都要起哄,连忙出声截和。
五福晋看着在一旁立规矩的伊尔根觉罗氏,不无羡慕地说:“还是嫂子有手段,哪像我,府里的侧室比正经主子都体面!”
众福晋都有同感,老康是典型的坑媳公公,正妻没过门就给儿子指侧室,等到大婚后,皇子们与侧室已经有了感情,整的大妻好像第三者似的。在座的从太子妃起没有一个不面对得宠妾侍的威胁。
“我准备求爷给她请封侧福晋,现在露露脸,以后也好独当一面。”书雪淡淡一笑,打断了五福晋的恭维。
“弟妹,你可不要糊涂!”三福晋首先反应过来;劝阻道:“你听我一句话,侧福晋不是可打可杀的奴才,到时保准有你的苦头吃!”
太子妃和康王福晋也随声附和,书雪含笑不语,没有就这个话题作进一步探讨。
毕竟是简王府的家事,几位福晋不好多话,转而去谈论十四皇子二阿哥百日宴的事儿。
席间无话,未时刚过太子妃便与福晋们起身告辞,书雪不做挽留,亲领伊尔根觉罗氏送出中门方回。
七月初七是简亲王府先福晋瓜尔佳氏的死祭,当然,也是五阿哥永焕的两周岁生日,中午,书雪刚率众妾室在家祠行完侧室礼,直郡王府就有下人来报喜:大福晋于寅时生子,母子平安。书雪忙吩咐安总管准备贺礼,又是一阵慌乱。
七月十三为万吉哈五十五岁寿辰,书雪与雅尔江阿俱是一身吉服,亲至伯爵府贺寿。
完颜家满门顶戴,在旗人中地位显赫,不说辖下佐领包衣,便是在朝姻亲也不能单以数计。除去康简两位亲王,又有十四阿哥亲携琼琳过府道贺,场面之热闹,不可赘述。
太太正陪亲眷说话,永振之妻瓜尔佳氏脸色低沉地走进来附到婆婆耳边低语了一番,太太眉头紧锁,吩咐索绰罗氏留下款待众命妇后便跟着瓜尔佳氏出了客厅。
书艳疑惑地看了书雪一眼,悄声问道:“姐姐,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你在这儿与表嫂(康王福晋)说话,我去瞧瞧!”书雪心中也有些担心,起身跟了出去。
“额娘,佟家太无礼了,我这就把她们赶出去!”书雪刚进太太的院子就听到了永振恼怒至极的声音。
“不要胡说,佟家是国戚,咱们不能轻易得罪。”这是永庆的声音。
“妹妹来了?”见书雪进来,永庆兄弟自觉地闭了嘴。
书雪靠到太太身边,转头问永庆:“今儿个是阿玛的好日子,是谁把额娘气着了?”
永庆勉强笑了笑,敷衍道:“不过是些琐事,你不用担心。”
永振闷哼一声,没有插话。
书雪笑着对太太说:“方才隐约听了一句,可是和佟家有关?不瞒额娘,我和佟家还有一段公案未了呢?”
太太和永庆兄弟都吃了一惊,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女儿(妹妹)。
书雪将前两天入宫被阻的事儿说了出来,不出意料的把永振气得跳了脚,一股脑倒出了事情的经过。
主角还是隆科多和他那位闺名为四儿的爱妾。万吉哈做寿,佟国维和隆科多亲来道贺,理所当然也有女眷跟着,佟国维没有问题,隆科多却是带着四儿来的,迎客的瓜尔佳氏不明所以,执晚辈礼(瓜尔佳氏是太子妃的妹妹,隆科多按辈是太子的舅父)向四儿请安,四儿倒不谦虚,大喇喇的就受了,瓜尔佳氏的娘家也有人来,寻机将其中的勾当说给了她,把瓜尔佳氏气了个倒仰,一回内堂便回禀了太太。
书雪双眼微眯,想了片刻后说:“额娘,先迎着,到时让佟家婆媳和我同席,我自有计较!”
“你可不要乱来!”太太虽然憋着火,却不能由着儿女惹祸。
“额娘,您放心,我心里有数!”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书雪当然不会忍让。
“妹妹,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定做到!”永振见妹妹要发飙,连忙表态支持,毕竟受辱的是他媳妇儿,有仇不报非君子。
书雪食指一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