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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亦丞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皓皓，自己记忆里他还只是一个襁褓里的婴孩，一双眼睛像极了他妈妈，只不过……他转过头看向范越西，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范越西知道这事情总归是瞒不过去的，先俯下身子，对皓皓说：“乖孩子，今天的作业做好了吗？”
“嗯，已经做好了。”皓皓认认真真的点了一个头。
这时候家里的门一响，汪旗站在玄关处换着鞋。范越西觉得稀奇，平日里他并不常回大院，今天既不是逢年过节，也不是周末假期，他怎么就回来了呢。她摸了摸儿子的头顶，对他说：“这样，你先把功课拿给表叔看好不好，然后一会儿爸爸和妈妈陪你一起玩儿。”她想先把孩子支开，然后和舒亦丞好好说一说。
汪旗刚换好鞋，朝着厨房里的舒妈妈打了一声招呼，皓皓就已经跑到他跟前，主动牵了他的手：“表叔，表叔，快帮我检查作业，妈妈说检查完了之后，才可以玩儿！”他被皓皓拽着往楼上去，其间看了范越西一眼，她点了点头，眼神难得那么真挚。
客厅里只剩下了范越西和舒亦丞，她端着舒妈妈炖的鸡汤，脑子里盘算着该如何开口。“那个……你都看到了，皓皓他……现在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去年办理的收养手续。”当时是他去办的，拖了点儿关系，几天就拿到了，倒是没费什么力气。
“晴彦呢？”舒亦丞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
“她……几年前年就被确诊为白血病，可是一直没有告诉你，病情拖着就越发的严重了。最后还是……走了。”在他面前提起于晴彦的时候，范越西心里不可能没有一点儿芥蒂，或者说，是非常的介意。她现在算是明白了，沈泉也好，方池也好，对于舒亦丞来说，是怎么样一个神奇的存在了。根本就是鱼梗在喉嘛。
她看见舒亦丞的目光黯淡下去，那失落的神情看的她心底猛地一抽。是吧，这种酸酸的感觉就是吃醋吧，不仅是鼻子酸，就连心都酸到一块去了。
舒亦丞良久没有说话，他低垂着双眼，好像是在慢慢的接受范越西刚才的那番话。真是一场梦啊，醒来，身边多了个妻子，而当初的恋人却不在了。他们究竟还有多少事是瞒着自己的，何不一次说个干净，省的他受不了。
他很难受吧，自己喜欢的人，就算没有和自己在一起，可是，总归是有过美好回忆的人，在他全然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告诉他，那样活生生一个人没了。哪怕是一只小动物，都足够让人伤心很久，更何况是一个人。
当初于晴彦离开的时候，他就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伤痛不会因为是第二次就有所减缓，更何况，对于他来说，是更加惨重的“第一次”。
范越西从不擅长去安慰别人，她看着舒亦丞低着头，想过去抱抱他，却怎么都抬不起手。她甚至连脚步都挪动不了，只能默默地站在他的面前，注视着他的背脊。她能感受到此刻的舒亦丞是如何的压抑着自己的情感的，他的身体甚至微微的颤抖着。
汪旗领着皓皓从楼上走了下来，那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活蹦乱跳的朝着他们跑过来。“妈妈，表叔说我的作业做得很好，全对！我可不可以和爸爸玩儿了啊？”他期待的看着范越西。
“当然，皓皓玩儿什么，爸爸都陪你！”舒亦丞没等范越西开口，就一把将孩子抱了过去了，紧紧的搂进怀里。
旁人不知道，兴许会觉得皓皓还有几分想范越西，其实，她最清楚，他长得和于晴彦才是真正的相像，那眉眼，那模样，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舒亦丞紧紧的抱着孩子，就像是抱着他当初那样喜欢的恋人一般。这是她的骨血，唯一的骨血。
范越西觉得自己眼睛有些疼，转过头来，看见汪旗皱着眉看着自己。她理了理情绪，笑着对皓皓说：“妈妈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答应给皓皓买枇杷吃，结果忘记了。这样，妈妈去给皓皓买吃的，表叔开车送妈妈去，皓皓和爸爸一起玩儿，好不好？”她着实在这儿有点儿呆不下去的意思。
“好。我等妈妈回来，在让妈妈一起玩儿。”皓皓从舒亦丞的肩头露出半张小脸，兴许是因为被抱得太紧了，他的小脸红扑扑的。“爸爸，你抱得皓皓好紧，是因为太久不见想皓皓了吗？”
范越西没有听见孩子最后说了什么，就已经走出了家里，突然觉得外面的空气真是新鲜，猛地吸了好几口，活生生把眼眶里的眼泪给逼了回去。汪旗走在她后面，看见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觉得这样温和的范越西还真是不多见。
“我说，去哪儿买枇杷啊？”汪旗摸着车钥匙，问她。
范越西开了车门就钻了进去，等到汪旗上车，也半晌都没说话。他也不急，等着她开口。果然，她坐了一会儿，徐徐说道：“你们两的事儿怎么着了？”她确实不想去思考自己的问题，还不如关心一下别人的事，找点儿安慰。
汪旗没想到她会关心，但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摸了半天，才找到一包烟，抽了起来。“她要孩子，我给她了。每个月我会给点儿生活费什么的。其他的，还没谈呢。”他徐徐的吐着烟圈。
范越西挥了挥手，早习惯了他们抽烟，只不过她挺着个肚子，皱着眉头说：“灭了吧，对我孩子不好。”汪旗看了她一眼，掐灭了烟头，范越西才继续说：“她怎么会那么听话，不哭不闹的？”都不像她了，那时候还闹到医院来，这会儿子怎么反而平静了？
“闹够了就不闹了。”他靠在驾驶座上，目光落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这么多年，我以为我都习惯了，我以为我已经可以接受她的各种小脾气，我以为没有什么问题的，她不过是小性子多一点儿，不过是因为小时候缺乏母爱，所以很敏感，很脆弱，可是，我不知道，她会是这样的恐怖。我无法想象一个可以对自己最好朋友下手的人，她的内心到底住着一个什么玩意儿。会不会有一天也对我那样！”汪旗和范越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安安静静的坐下来聊天。
范越西也从来不知道，汪旗心里居然是这样的想法。当时大家都小，她以为汪旗不过是纨绔子弟玩玩而已，自己从小到大这种事儿看的太多了，条件反射下就起了保护凌沉沉的心思。谁知道，这场感情里，汪旗却是最认真的那一个。
“当初，我是真的喜欢她的。我最初看到她的时候，她站在你和小鱼身后，你们身姿高挑，她又小又弱，像个雏儿被你们护着。小鱼说，她兴许能成为她的表妹，进了我们这个圈子，让大家都帮衬着。从小到大，你范越西就是朵带刺的玫瑰，永远那么热烈，小鱼宛若一支山茶，端庄高雅。偏偏她，像是一朵小小的茉莉，不招人眼，但是，暗自吐露芬芳。”明明是如此文绉绉的一番话，倘若是平时，范越西早就笑掉了大牙，可是今时今日，她却觉得这番肺腑之言感人至深。“我喜欢她，宠着她，知道她从小没有母爱，所以才会敏感，所以，我都顺着她。兴许是我的错，我对她的好让她变得恃宠而骄了。那一年，我发现了父亲书房里的秘密，我控制不了自己，我觉得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只能将这件事告诉我最信任的她。却没想，留言那么快就传遍了学校。我不怪她，女孩子说漏嘴也就罢了。对于林溪，我那时候不知道如何面对，是全然没有考虑清楚的。接着就出了事儿。她说她为了帮你，一时鬼迷心窍，在厕所里写了那些字，那时候是晚上，去厕所的人不多，可是已经有人看见了那些字。来不及擦，我只能在男厕所补上了一些。迷惑大家，减少怀疑到她的可能性。却没想到，将林溪逼上了绝路……”
范越西没想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凌沉沉一手策划的，哪怕是汪旗也是半途被拖进来的，之前也是不知情的。
“林溪死了之后，我妈妈一直以为这件事是我做的，是我无法原谅我的父亲，从而逼死了林溪，所以，她用了一大笔钱将林溪的母亲打发走了，这件事算是平息了。所以，西子，你不必愧疚，因为从头至尾，你我都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汪旗说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笑话啊，真是笑话啊，同一个故事究竟有多少个真相，她到底知道什么？每一次都是逃避，以为假装不知道，就会不受伤。可笑啊，她范越西真是可笑。
第十一章 华丽回归（8）
范越西也不知道她和汪旗究竟聊了多久，他又告诉了自己多少她所不知道的故事，那些她自以为是的过去，被另一个人告知是另一番景象的时候，就好比你从小以为的小红帽，其实是一个和大灰狼勾结为害自己外婆的坏蛋，多少年来的认知彻底被推翻了。
“所以……你们离婚不是因为你不爱她了是吗？”范越西转过头看着汪旗。
“我不知道。我已经不能用‘爱’或者‘不爱’来形容我对她的感情了。我只是觉得太累了。她活得累，我活得也累，既然两个人在一起如此的痛苦，爱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呢？”汪旗像是松了一口气，沉重的叹了一声。
两个人都静默着不说话，家里的门又打开了，舒亦丞朝着汽车走了过来。他敲了敲车窗，范越西才将窗子半降下来。
“你们倒好，手机也不带，妈只好让我出来看看，你们怎么还没回来，说是要到吃饭的点儿了。”
范越西这才想起来，自己说是和汪旗出去买枇杷，结果两个人往门口一坐就没挪过地儿，别说是枇杷了，就连这院子的大门儿都没出过。“那个……我和阿旗出去转悠了好大一圈儿，刚回来，枇杷……卖光了。”范越西觉得自己特别傻，看着舒亦丞，连说句谎话都不利索了。
他站在车门外，皱着眉看着他们，半晌没有说话。汪旗也尴尬的笑了笑说：“是啊，运气不好，卖光了。看来一会儿皓皓要闹脾气了。”
“没事，妈刚才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