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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想活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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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一了,新年接踵而至。放了年假,岑睿逮着机会一口气睡了个天昏地暗。早起,窗色敞亮,岑睿顶着个鸡窝头掀起一线窗户,天上地下皆是片皑皑雪色,曲瘦的梅枝头探出的骨朵在风中簌簌颤抖。

    远处传来孩童清脆活泼的笑声,想是阿昭和煜儿一早跑起来去打雪仗了。

    用了早膳,岑睿坐在桌前苦思冥想地写贺贴,她对诗词一类向来不通,尤为搞不明白情人之间的新年贺词该怎么写。傅诤上次在朝堂上道貌岸然地当着百官面对她坦诚心意,她似乎也要有个什么表示才行。

    翻了会书,岑睿摘了句刘义庆文稿里的“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

    写完整个人抖了下,揉成一团丢下。不行!太肉麻,太恶心了!

    咬了会笔头,在崭新地花笺上又写下一句“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是不是……太凄凉了点?傅诤看了会不会揍她?

    揉了,继续翻书。

    翻来翻去,始终找不到合意的,岑睿无力地趴在桌面上,早知今日,之前她就多读点书的嘛。

    “陛下,太傅大人送信来了。”来喜生怕打扰到岑睿,声音捏得和老鼠一样细。

    岑睿精神一振:“拿来!”

    傅诤用的是鱼形白封,熏了不知名的香,初韵似是中药苦涩后韵则飘来淡淡甘甜。岑睿捧着嗅了嗅,猜到这约莫是傅诤效仿她送给他的熏香调制的,但手法不太高明,有两味香料也选错了,两种味道衔接得略是突兀,不过这样也足以让岑睿开心了好一会。

    拆了印泥,中有尺素一方。信上寥寥数行字,大致是向岑睿问了新年好,叮嘱她不要带着两个孩子去玩雪,当心着凉。顺带委婉地邀请她去太傅府一同品茗赏梅。

    岑睿将信笺来回看了好几遍,不觉有些气闷,看他之前情话说得不是一套一套的么,现在怎么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岑睿把信丢在一边,拎起件披风找阿昭他们玩去了。

    快至晌午,秦英和谢容两个留在衙门里轮值的苦命人跑过来骚扰岑睿。这两人的家人皆在千里之外,又是朝中要臣,与其形单影只地在宅子里过新年,不如来政事堂搭伙加班。

    哪料因着年假,六部的伙房关了门。对着伙房黑乎乎的窗户纸,谢容庄重严肃道:“陛下好像也是一个人过年吧……”

    于是两个单身大龄男青年涎着脸到岑睿这打秋风。

    用完午膳,秦英问起年前交给岑睿的折子,岑睿哦了声,道是还有些要和他商量,便往御书房去。游手好闲的谢容也跟了过去,抱着盏茶偶尔插上两句嘴,发表下意见。一来二去,一个时辰过去了,政事议完,秦英他们起身告辞。

    谢容搁下茶盏时瞄到岑睿桌上的鱼形封,笑得狡黠:“哪家姑娘对陛下动了芳心?”

    岑睿莫名地看着他,谢容咳了下,摇头晃脑地背起乐府诗:“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鱼传尺素,传的不正是相思之情吗?”

    岑睿不由感慨,文盲真是好可怕啊,尤其自己就是那个文盲。傅诤,我错怪你了!

    初四那日,微雪响晴,傅小书抱着长扫帚去扫门前积了三天的雪,一开门扫帚从怀里滑下:“少夫人?!”

    “……”岑睿被他那个称呼梗得耳根发热,抱着个礼盒像个傻子似的站在那。

    陪母亲来庭中修剪花枝的傅诤闻讯而来,看见岑睿亦是一愣。因是过年,岑睿着了色朱红银边的衣裳,外头罩了件猩红狐毛斗篷,鲜丽色彩衬着她精致清丽的五官,显得格外神采奕奕,精神勃发。

    岑睿被傅诤看得很不好意思,呵出口白气:“冷。”

    傅诤将岑睿手里的礼盒接了过去,携着她手揣入自己掌心里暖着:“也不穿多一点。”

    岑睿咕哝不清道:“已经穿得很多了,再多要走不动路了。”

    傅夫人一看岑睿,先是一喜,后是一愁:“阿睿,我们傅家对不起你。”不久前她也从傅诤那听说了朝堂上徐师的事,听到傅诤说终身不娶时勃然大怒,他不娶她从哪抱孙子去?!亏她还向岑睿打包票,包她一定进傅家的门。

    岑睿与傅诤相视一眼,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向傅夫人道了新年好,安慰她道:“没事的,我不计较名分的,能和……傅诤在一起就好。”真要计较名分的也该是您儿子才是……

    傅诤握紧了些她的手,岑睿仰脸看着他,微微一笑。

    傅夫人是南方人,但嫁给傅诤爹后一直居住在北方,饮食习惯也偏向北方,喜好面食。早起醒了面,等着中午包偃月馄饨。岑睿这一来,她慌了手脚:“阿睿是南方人吧,你瞧我也没多准备。小书!小书!快去西市……”

    岑睿忙截住她的话头:“这时候去西市回来都过饭点了。我也爱吃馄炖的。”

    傅诤睇她一眼,撒谎精。

    岑睿朝他做了个大鬼脸,谁让那是你娘呢。

    包馄炖的时候傅夫人把傅诤也拉了过来打下手,傅大人无可奈何地卷起袖子帮着她两擀面皮,时不时指点下岑睿笨拙的手法。

    岑睿第一次做这事,开头确实兴致盎然,但被傅诤不留情面地打击了两三次,气了。趁着傅夫人去看灶膛的时候,抢过傅诤的擀面杖,敲着他的手背:“有本事你来包啊!”

    傅诤施施然地托起张面皮,拾起筷子夹了肉馅放在皮上,五指一拢,眨眼捏了个褶皱整齐、圆整光滑的月牙。悠悠看着岑睿有气不得发的气馁小脸,站着面粉的手快如闪电在她鼻尖上抹上一撇。

    岑睿傻了下,抓起把面粉垫起脚尖往傅诤脸上挥去:“混蛋!”

    傅诤步法有序地向后闪避,背部靠在墙上的瞬间将张牙舞爪的岑睿搂入怀中,含笑抵着她鼻尖,亲昵地蹭了下:“回信呢?”

    岑睿在他衣领上报复性地抓了个白手印,才游移着目光:“没想到!”听见长廊那头傅夫人的脚步声,推他道:“快放开我。”

    “不放。”傅诤把她抱得更高些,唇擦着岑睿的脸颊,诱着她道:“回信。”

    脚步声愈来愈近,岑睿紧张了,心跳上次不接下次地吐出一句话来。

    傅诤适才地放开岑睿,傅夫人就跨了进来,看着两人灰头粉面的滑稽模样,嗔道:“两个人多大了,还这么爱闹。”

    用完午膳,傅夫人善解人意地带上傅小书去逛春市。

    岑睿站在廊下看窗上栩栩如生的剪纸,午后的暖阳将她的身影拉成斜斜一行。傅诤安静静地注视着她许久,走上前贴着她的背,低头嗅着她衣上浅香:“发什么呆?”

    岑睿往后靠在他怀里,惬意道:“明年,我们还是这样过年吧。”

    “好。”

    ┉┉ ∞ ∞┉┉┉┉ ∞ ∞┉┉┉

    在恭国君臣百姓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时,一纸战报踏碎了京城安宁祥和的节日氛围。

    “陛下,南疆反了。”
72【柒贰】请命
太极门前钟鼓急鸣,群臣年休度了半就火急火燎地重聚在朝堂之上,各个脸上尤带着惺忪睡意,想是还没习惯乍然披星戴月地从床上滚下来。放在往常,各位大人们肯定互相调侃着新年发了多少红包,长了多少油膘。而现在,理政殿死气沉沉,人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个。
  
  年开头,就生兵乱,这绝不是好兆头啊。各部朝官在心里叹气。
  
  无人算到,封闭自守近数十年南疆在夕之间举兵北犯,配合着南疆人诡异无解蛊毒瘴气,路尸横遍野。数万大军势如破竹,直接打到了蜀郡城下。向东推行数千里皆是恭腹地,旦巴蜀沦陷,用不了多少时日,京城危矣。
  
  前线战报里描述惨象让群臣胆寒,南疆人千丝百蛊臭名昭著,缠上就是万劫不复,这个关头谁敢去送死?
  
  岑睿叩着龙椅,脑子里掠过个个将领名字,不行还是不行。最后定格在个人身上,沉默了下,又被轻轻抹去。他是魏家独苗,于公于私这次都不能让他去。暗暗庆幸,幸亏现在这个二愣子陪着他爷爷去江宁郡过年,时半会赶不回来。
  
  兵部尚书比岑睿还急,他是不敢提议让魏长烟领兵上阵,可战事紧急总要有人去当这倒霉出头鸟啊。斟酌再三,将要跨出行列,已有人抢先步道:“陛下,臣请战出征。”
  
  主动出头是上都护祝伯符,岑睿心上正盘算着这个名字,却仍有几分顾虑:“都护掌京中戍卫要职,若去了……”
  
  祝伯符抱拳道:“南衙十六卫有副帅统领,定保京中防务不出丝纰漏。”
  
  岑睿与傅诤不易察觉地换了个眼神,得到傅诤肯定后,拍案敲定:“那便命上都护祝伯符为三军……”话说了半眼角余光捕捉到队尾缩头缩脑个小郎官:“发生什么事了?”
  
  “陛下,卫阳侯在殿外求见!”小郎官鞠了礼,顶着冷汗传报,若非卫阳侯把剑架在他脖子上,打死他也不敢阻断陛下说话啊。
  
  朝上嗡得声和煮沸水锅样,岑睿说出了他们心声:“魏长烟?他不是在江宁吗?”
  
  小郎官心惊胆战道:“卫阳候得知南疆战事,特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此刻正跪在殿外向陛下请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就让他跪着吧。”岑睿冷冷道。
  
  出征将领定下来,余下便是三军供给行程拟定,待商议完,宫人推开殿门,门外大雪纷飞,凄风扑面而来。理政殿外跪着人双肩上已覆了层薄雪,看殿门开了,声音拉得老高:“陛下!臣请战!”
  
  岑睿看都不看他眼,径直从旁门退出理政殿。
  
  魏氏子弟们对岑睿晾着他们家主做法虽是不满,但也围着魏长烟苦口婆心地劝道:“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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