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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饭毕,疏影轻声问少卿:“你觉得,如今的我,是你当初认识的疏影吗?”问话突兀,少卿答道:“我很乐意你如此问,影儿,我总觉得,你藏了好些心事,是不是?”疏影本想得到答案,不想却被反问,“不是心事,只是觉得,很迷茫。”
“影儿,如今你的样子,怎么让我觉得有些像,像郑夫人。”疏影听完也是一怔,她突然又明白过来了,是的,青梅,她在年少时代就无比仰慕的女人,原来,那种所谓的气定神闲,那样的淡漠神情,只是因为,心若死灰的缘故吗,疏影顿悟。
她和少卿并没有说太多,疏影只是沉默,她的脑子里,都是青梅的影子,她的笑,她轻柔的语气,她对所有人的好,在这一刻,疏影却突然心疼起她来,原来以为自己理解她,妹妹一样地依赖她,可是原来,自己伤了她那么多年。
夜深了,疏影依然睁着眼睛,一点睡意也无。少卿侧了头,“影儿,你在想什么?”疏影动也不动,“那时候,我十六岁,第一次见到夫人,她亲切地拉了我的手;后来我从楼上摔了下来,她悉心照顾我,无微不至;我出阁前的日子,都是她在一旁伴我说笑;有身孕的时候,是她天天来看望我,我竟不知,她是如此疼惜我,我却没有顾及过她。”
眼泪顺着疏影的眼角落下,少卿连忙起身替她擦拭了,他把疏影拥到怀中,疼惜地说:“影儿,如今你是怎么了,凭白地就如此伤心,这些日子,未曾见你真心笑过,什么缘故,若你心中有事,不妨说来,我替你开解啊,我是你的枕边人啊。”
啜泣的疏影,只是摇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往后的日子里,叶儿和悦儿也无可奈何,每日眼巴巴地看着疏影。见了落花残叶,疏影要嗟叹,听见微风她也要感叹,悦儿回头对叶儿说:“咱们大少奶奶,这个模样,好似她从前说过的书里那个林黛玉啊,这一天天地,到底是为着什么啊。”
叶儿跟了疏影多年,不过今天这番光景,她也是糊里糊涂,看不明白了。就连打碎了一个碗,疏影也是怔怔地看好久,然后幽幽地说道:“人的心,也如这碗一般,碎了,就是再怎么补救,也不过一道裂痕,永生永世也不能复原了。”
两个丫头也是慢慢习惯了,只管每日盯紧了她,嘴上也不再说什么,看着疏影消瘦的背影,叶儿还是忍不住说:“大小姐不过二十来岁,如今这般,可怎么好,再怎么地也要想想法子了,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啊。”悦儿也点点头。
这小小院落里,日子好像湖水一般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清水芙蓉
青梅常来陈宅,见到日渐消瘦的疏影,忍不住地劝了她:“疏影,我带你悄悄地去瞧瞧吧。”疏影抬眼看了青梅,她是明白她的,“夫人,孩子的事情是一个原因,但更多的是,我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现在过得每一天,都让我打不起精神,心沉到谷底。”
“疏影,跟我出去散散心,相信我。”青梅说服了疏影,两人就随着马车出了门。
过了大半日,两人才回了府,青梅神色担忧,而疏影,依旧是面无表情。“夫人,你看你,用不着这么担忧,这个结果我早料到,这几年我自己也明白,我的身体我知道。”青梅叹道:“疏影,你和少卿好好地,怎么你如今的神情,让我觉得这么熟悉呢。”
疏影心里暗自想了:是了,为何熟悉,因为我如今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当年的你。她看着青梅疑惑的神情,仍旧劝道:“好了,夫人,你不要如此,我倒没事,你倒紧张起来了,你大可放心,我必定不会胡思乱想的。”
陪着疏影坐了一会儿,青梅就告辞走了,出门时正好少卿回来,少卿挽留用晚饭,青梅婉拒了。上了马车,青梅叫过少卿道:“你多关心疏影就好,她如今不比从前了。”少卿点点头,说道:“有劳夫人挂心了,我也是焦心,如今的她,我越发琢磨不透了。”
“疏影从前开朗,率性,但是她毕竟是诗书家出来的女子,识得礼数,如今嫁了人,她考虑的自然多了,再不是当年的千金小姐,如今是少奶奶的心胸了。”青梅说道。
送了青梅,少卿仍然有些不解,青梅的话,他还是不太明白。到了屋里,见到疏影起身迎过来,一脸笑意的样子,他只是看着她,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少卿,你回来了,过几天过节放假了,咱们回府里看看爹娘和哥嫂去。”少卿点头。
中秋佳节,少卿和疏影回了陈府。少卿恍惚,搀下车里的疏影,想起几月前离去那时候,两人有说有笑,如今的疏影,只是微微一丝浅笑,神态自若。
府里摆了宴席,家人集聚,好不热闹。席间,疏影瞥见旁边几位姨娘的桌上多了客人,是个年轻的女子,清秀脸庞,淡妆素净,神态娇羞,小心翼翼地在二姨太旁边。过了不大会儿,陈夫人挨近了少卿,悄声说:“那位,你二姨娘旁边的,叫莲子,今年十六了。”
陈夫人虽然小声,旁边的疏影还是听到了,她一丝笑容浮起,看了旁边的少卿。陈夫人继续说道:“你二姨娘家的远方亲戚,家里有些落魄,不过人还不错,我和你爹都觉得不错。”
少卿悄声回道:“娘,大过节的,大家一起乐一乐挺好,这又是为何呢。”
吃过饭,各房都散了,少卿对疏影说:“你先回咱们小院里,我去跟爹娘说会儿话,一会儿就到。”疏影点头,叶儿和悦儿跟着,三人先回了心影居。
东厢小厅里,少卿问道:“娘,为什么,事先并未跟我商量,这人怎么就来了?”倒是陈老爷先开了口:“少卿,你这是恼的什么,莲子的事情,家里人都觉得十分不错,不过是一房小妾的事情嘛。”“爹,我如何跟疏影交代呢,我并无此想法的。”
这下倒是二老面面相觑了,陈夫人道:“少卿,这本是疏影的意思啊,之前我们为你操办婚事,如今你已经成家立业,我们不该再过问你的事情,这次是疏影特地来信说明,我们才同你几位姨娘一同寻了人来的,你难道不知?”
少卿接过陈夫人拿过来的信件,他几乎不敢相信,这再熟悉不过的字迹,真是疏影的。草草瞄过,撇开问候寒暄,那几句着实生生地扎进了少卿的心里,“疏影惭愧,身体不佳,为着陈家和少卿长久之虑,愿父母做主,为少卿纳妾,以慰其心。”
看罢,少卿坐在椅子上,长久说不出话来,陈夫人上前安慰了少卿道:“疏影果然是大家出身,心胸和气度不是寻常小户女子可比的,我们原本不干预你的事情,是疏影自己求了我们,说着自己的身体缘故,你若知道她的苦心,如今也不好再拂了莲子姑娘吧。”
“什么莲子荷子的,娘,你说这是疏影的意思,您和爹就这么上心,恐怕也是你们的意思吧。”陈夫人沉默不语,陈老爷打断道:“好了,少卿,如此说倒也不公,你自小就是个懂事的,娶妻纳妾本就天经地义,疏影大度,如今姑娘已经上门,你让人再回去不成,你若如此,往后还让人家姑娘怎么做人的好?”
少卿回了屋子,并不理会疏影,只是自己坐了,闷声不语。疏影上前道:“怎么了?”少卿遣了叶儿和悦儿,少卿问道:“影儿,你是何意?”疏影看了少卿,从容答道:“不好么,我看那个莲子姑娘,温柔清秀,倒是个不错的呢。”
“疏影,如今你是要如何?”看着少卿脸色不好,疏影柔声道:“你莫生气,我跟你说的时候,你总是不乐意,可我如今不是林疏影了,我是陈家二少奶奶。我的身体由不得我了,所以我也不能由着性子,你待我如此,我当真不悔,世间的女子,哪有我这般有福的。”
不等疏影说完,少卿突然站起来,一字一顿地说:“真是个好教养的大家闺秀啊,忠孝礼义学的好啊,我是血肉之躯,你一次次这样伤我,不如杀了我干净吧。”说完,少卿推门就出去了,听见隔壁书房的门一响,疏影闭了双眼,身子僵直。
翌日,少卿也不大理会疏影,疏影兀自翻着书,却也没认真看书上的字迹,只是任由书页来回翻动。悦儿一旁说道:“少奶奶,这书你也看了好些日子了,没事总拿出来翻翻,想必是好的,不若读来,我们虽不懂,听着也长长见识。”
少卿才好奇地看了疏影,再看看她手里的书,不过是寻常的一本,他想着疏影怎么就对这书上了心了。疏影见他如此,说道:“少卿,在京城我生辰前夕,那一日,我坐在树下看这本书,当时并未觉得这书如何好。倒是一抬眼,看见你站在廊子上望着我微笑,正好一朵花掉在书上,真是应景,那一刻美得我都不忍时光流走。我合上书,留下了这个瞬间,少卿,你可知道,人间恩爱可以刻意生成,而上天赐予的不经意,却能永恒。”
听完这话,少卿拿起那本书,轻轻翻动,薄薄一片花落在纸上,颜色早已褪去,依稀能够闻见一股淡淡的味道,他也想起来那个春日的早晨,她拿着书,对他浅笑。
少卿蹲在疏影身边,“影儿,既然如此,为何又要我纳妾,我不信你真的不在意了。从前你说的,你要的一生一世,一心一意,难道你都忘记了吗?”疏影回道:“从前是我执拗,却不知人间百态,如今我只想好好陪着你,做个尽心尽责的陈家二少奶奶,而不是恣意妄为自以为是的林家大小姐疏影,我是你的夫人,我理应如此。”
“你说的似乎有理,可是你如今的样子,我真的不能适应,若是爹娘安排,我宁愿你大哭大闹,扑在我怀里撒泼。却不是这事情是你做主,心甘情愿地让我接受,而你却平心静气地劝导我。这样的你,我不喜欢,我甚至有些失望,落寞,影儿,你明白吗?”
疏影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却不再多说,“少卿,我知你跟我一样,是个懂得顾全家人的,如今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