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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呢?”
“他们都好,只是三小姐问过我两回为何没跟您回苏州。我说那日我偶感风寒,不便上路,就把事情搪塞过去了。”
“还好香儿你机灵。”
“对了小姐,您看这个!”香儿从腰间抽出一柄用上好薄翼轻纱制成的宫扇,“这是七殿下赠与您的。”
“七殿下?”苏枕月迟疑地接过,见檀香小柄下还悬着精致的扇穗,委实珍贵。
“前日七殿下到府上闲坐,说顺道给苏二小姐捎来一份薄礼,不巧却闻您已暂回苏州。”香儿娓娓道来,“于是老爷便叫我派人将宫扇托运回祖屋给您。我拿着宫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恰巧这时就遇见了小姐您。”
“……”苏枕月狐疑地喃喃着,“七殿下为何要赠我宫扇?”
“七殿下好才,素闻小姐才华,于是亲制了宫扇想博才女一赏呢。”香儿滔滔不绝地说,“唠,这扇上的诗和画便是七殿下的笔墨。”
只见宫扇上勾勒着江南月夜图,一旁用楷书题诗云:杨柳晓岸醉一回,何时共泛西江月?
这暧昧相邀让苏枕月心头一震。
香儿却瞧得简单:“这七殿下可真是有心之人,竟知小姐钟爱容兰先生的词,更投其所好……”
“香儿!”苏枕月面色沉重,“此扇,今后必生事端。”
香儿思忖了片刻,点头道:“也对,七皇府的人可不好惹,而且三小姐当时见了这宫扇亦是不开心得很。”
二人一时沉默,漫无目的地从缔岸门大街走到了乾门大街。
途经一家古玩店铺时,苏枕月驻足仰望了许久。镂空的雕花门楣嵌着一方匾额,上面写着:画堂春
“小姐,您想买画?”香儿拍了拍出神的她。
她倏尔敛裾跨入门槛,虬髯稀疏的中年老板殷勤地来招呼:“二位姑娘随意看,真迹仿品皆有。”
苏枕月和善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打量这一室书画,满目琳琅,唯独墙上挂的一幅写照吸引了她。那是晋时顾长康所画的嵇康传神,寥寥几笔,目送飞鸿,意境飘然,竟将嵇叔夜活灵活现地勾勒了出来。
“姑娘好眼力,这一幅可是顾长康的真迹,本店昨日刚刚荣获的镇店之宝。”老板得意地捋须。
苏枕月见那画的笔锋韵致如春蝉吐丝,的确如长康之作,既是真迹,价格便不菲了。她明眸一转,掏出宫扇向老板笑道:“掌柜的,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老板见这小丫头衣着普通,哪有何家底与他堂堂古玩店老板交易,便抱臂敷衍道,“且说来听听。”
“用我这柄宫扇换掌柜家这幅长康真迹。”苏枕月胸有成竹地笑说。
“小姐!”香儿大骇。
“呵,姑娘,你还是请回吧。你那宫扇值几个钱,我这可是顾恺之真迹,少说也得五百两纹银!”
“掌柜的,我这柄宫扇亦是非凡人之真迹呢。”苏枕月按捺住香儿,继续笑靥生花。
“非凡人?”老板哂笑,“不就是一把扇子嘛,随处可寻。废品也来当宝,姑娘当真可笑。”
香儿气不过他的势利,虽不赞同换扇,却也帮衬说,“老板你可看仔细了,废品?小心祸从口出,不仅生意做不成,连小命也难保!”
老板一听,略有疑虑,便细细瞧了一番那扇子。只见楷书诗句下赫然印着“殷司”两个朱砂字,骇得他大惊失色。
“哼,你不会连咱们当今七皇子的名讳也不识得吧?侮辱皇子之物乃是开罪皇族,开罪皇族那可是死罪。”香儿危言耸听地吓唬他。
“这、这……”老板支支吾吾,没了气焰。
“掌柜的,其实小女子并非为难您。”苏枕月忍住笑意,正色道,“顾恺之的墨宝固然价值连城,可毕竟也只是一幅画而已。长康仙逝多年并不能为画堂春泼墨提笔,而七殿下却是一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活宝。若能因此结交皇族之人,想必掌柜的今后定是前途无量,何愁一两幅长康真迹?”
适当之时说出这番理儿,叫老板也动摇起来。
“可姑娘是如何得到这七殿下之物的?”
“小女子的姐妹在七皇府当差,这是七殿下赏的,老板不用担心它的来处。”
“我说老板你倒是换不换?咱们都没问你这顾恺之的画从何而来,你倒刨根问底儿起来!”香儿一腔怒火,问得疑心的老板面红耳赤。顾恺之的真迹市面上极少,大多是从盗墓贼手中低价购得,行家之间心照不宣,可毕竟是违法之事。
“香儿。”苏枕月轻声呵斥住小丫鬟,复又对老板一笑,“做生意讲究两厢情愿,也不能勉强掌柜。如此,咱们便去别处问问吧,打扰了。”
香儿会意,自是明白此乃小姐欲擒故纵的计谋。想来,继承苏家做买卖天赋的,竟是不问世事的苏二小姐。
“等等!”老板似下了巨大的决心,大喊一声,“我换!”
……
苏枕月捧着画卷,幻想着那个少年打开它时眼里闪光的模样,心里便乐不可支。
“小姐,换掉七殿下的宫扇妥当吗?”
“留下那柄扇子会有更多麻烦,况且这老板根本无法近皇子之身,此事必是不了了之。”
“若以后七殿下问起,抑或欲再睹宫扇……”
“便说珍藏于姑苏祖屋,想必七殿下也不会为了我这小女子如此费神地关注此事。”
香儿心有不安,却也不便再劝阻。
*********
亥时,人定归本。
从庭院看去,垂钓斋仍灯火通明,殷祥必是又在挑灯夜读。
苏枕月端着托盘、携了画卷推门而入。
“春桃,今日你又煮了何种佳肴?”殷祥在书桌前埋头写奏折。
“是苏州的梨膏糖和海棠糕,公子。”她将托盘和画卷置于月牙卓上,朝里头温润笑说。
“我的胃都被你惯坏了,每晚不吃点什么就难以安寝。”殷祥戏谑道,“放在桌上吧,我把这点事做完便来吃。”
“是,公子。”苏枕月低眉福身,感受到这满室的悠然和煦。
檐下恬静的相处不知何时养成了彼此安于沉默的默契。习惯了对方的气息,习惯了偶尔相视的笑容,潜移默化中,似有莫名的牵绊萦绕在心。
苏枕月拨开轻纱幔帐,于幽幽火光中步至里间。她双手交叠于前,目光在案牍前的殷祥身上久久不愿移开。见其今日愁眉紧锁,分外肃穆,不觉对他笔下之作多瞄了两眼。
“水舆图?”
殷祥笔上一滞,不禁侧身抬头看她,眼中喜怒不辨。
“对不起,公子!”苏枕月察觉扰了他的思绪,羞愧地低头致歉。
“你看得懂水舆图?”殷祥摆手,满脸惊诧。
“曾在翻阅春秋古籍时见识过一些,略有印象。”
“哈哈哈哈哈哈!”少年起身,骤然豪迈大笑,“武当山上到底隐藏了几多玄机,竟能蕴育出此般才女!”
苏枕月心里一紧,讪讪笑说:“公子谬赞……您画的这可是京畿附近的水系?”她转移了话题,生怕出一点纰漏。
殷祥来到外间,吃了一块海棠糕,脸色不佳:“直隶水系甚为复杂,水涝灾害很是频繁,尤其是远汀河,时有泛滥。父皇前后派了三任大臣治理,均无实效,百姓苦不堪言。”他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我画了这改造水系的水舆图,希望通过兴水利、开运河来疏浚防治水患,可惜……可惜父皇认为工程和风险俱大,要再三考虑。”
背着烛光,他的背影落寞而萧索。庭院里的树枝舞着斑驳的影,仿佛在为这郁郁不得志的少年低吟宽慰。
一旁的女子默不作神,捏着衣角,好像心里被扎了一下。
“公子,春桃有幅画想送您,兴许能一解心中阴霾。”
“哦?”殷祥回眸之际,已是那个笑眼弯弯的潇洒之人。
苏枕月展开月牙桌上的顾恺之真迹,白皙手指下,那清雅的画卷愈发逼真动人。
殷祥两步并作一步小跨上前,眉飞色舞,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公子瞧这可是真迹?”
“顾长康的嵇康传神!”殷祥一把握住卷轴,难以置信地问,“你是如何得之?”
“公子也说武当山上玄机甚多,此乃春桃下山之日家师赠之。”
“既是你师父所赠,我又怎好夺人所爱。”
“宝剑赠英雄、名画配才子,春桃不懂画,不想糟蹋了这瑰宝。正好,也以此报答公子常年照顾双亲之恩。”
“如此,在下便却之不恭了。”殷祥将目光再度移至画卷,熠熠生辉的眸子再无方才的凝重。
他拿着卷轴在房里来回踱步,少顷,一个伶俐跃上楠木椅,将这幅嵇康传神端端正正挂在了案牍对面的墙上。“叔夜曾曰‘内不愧心,外不负俗,交不为利,仕不谋禄,鉴乎古今,涤情荡欲,何忧于人间之委曲’,我自钦佩,却谈何容易……”喃喃自语间,跳下椅子,衣摆微拂。
苏枕月来到他身旁,一齐静静仰视,仿若在与嵇叔夜进行一场跨越时光的神交。
碧纱间,名画下。桃衣女子默默伴在少年身边,那么渺小,却又那么相宜静好。
烛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似融入了那画中的意境,在墨色深处,慢慢隐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寻仙途中遇奇松
“今日气候甚佳,适宜外出走走。”书架前的殷祥伸了个懒腰。
“公子今日又不去国子学么?”苏枕月在外间修剪盆景枝叶,听到这叹息不禁失笑。
“倒是真不想去了。”
“不怕皇上和天海太傅生气?”
“他们知道我生性好动,不像三哥那般能静得下来,所以一向对我包容得很。”殷祥转身,闲散地拿起折扇在手中敲了敲。
苏枕月揶揄道:“是一向溺爱得很吧?”
“好你个丫头,竟敢取笑起自家公子了。”殷祥佯装发怒,眉宇间却是深深的笑意。
“春桃不敢,公子请恕罪。”她也迎合着接话。
两人相视而笑,宛如一对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