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元氏抱来的竟然是一堆绣品,杜斌瞧着好奇,从中随意拿出一件,竟然是一幅鸳鸯戏水图。你还别说,绣得真是精细,十余岁年纪竟然有这手绝活,要是放在后世,不算神童也是个小艺术家了。不过,这可是古代,一个男人成天玩刺绣,这也有点太那个……
正低头胡思乱想,杜斌突然觉得屋里静的出奇,他抬头发现华云峰和元氏都在望着自己。
华云峰的目光里有着一丝同情,还有一丝不屑。
等等,这个华郎中可别想歪了,我拿这个刺绣只是看看前任的手艺,我可没有这个爱好,怎么用这种目光看我。还是自己的“阿娘”好,目光中只有慈爱。
就在杜斌感慨之时,元氏一把将他揽入怀中:“陶儿,以前是阿娘不好。阿娘现在想明白了,只要陶儿喜欢,你想做甚都行。明天阿娘就去给你买好多丝线,你不用再躲着阿娘了!”
杜斌在心里狠狠地鄙视着自己的前任---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的小屁孩,现在他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
杜斌喝了华云峰开的安神药,睡得正熟。
元氏此刻没有之前那么慌乱了,华郎中说了,如果能让儿子有一个宽松的环境觉得宽松,慢慢恢复,或许还能记起以前的事情。其实,元氏已经暗自下了决心,不管陶儿能不能记起以前的事情,今后她都会让陶儿过得高高兴兴,绝不再强迫他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通过这件事情,元氏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娘俩只要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比其他什么虚无飘渺的东西都强。
元氏轻轻地帮儿子掖了掖被子,望着炕上熟睡的李陶,鼻眼和自己故去的夫君是如此想像,元氏不由地看痴了……
元氏本名如玉,第一次见到夫君的时候,是在一个黄昏时分。或许是上天冥冥注定,从这一天起,如玉的生活彻头彻尾发生了改变。
他是个剑客,在江湖中大名鼎鼎令人生畏。他并不天生是个剑客,只因母亲早亡,父亲获罪流放,他因寂寞而游荡于江湖。他的这些,都是在很久以后,如玉才慢慢知晓的。
那时候,他杀人之后会得到数百贯,其实他并不需要这些钱,但他却从不拒绝。他花钱如流水,去吃饭、喝酒、逛青楼。心情好时,也会怜悯路上的乞讨者,随意丢下几贯,便会引来一阵敬仰声。
他的岁月在刀口上度着,没有欢喜,没有悲伤,没有对生的贪恋,没有对死的畏惧。或许直到有一天,他要杀的人反过来杀了他自己,他宿命也就终结。
那个黄昏,他刚杀完人,空着肚子坐在河岸。落日如血染红他的白衣,他不想吃饭,不想干任何事,只是觉得应该在这儿多待一会儿。
裴岳在远远的地方守着,也不去打扰他。
这时,一个浑身破烂的少年乞丐随意地走了过来。没错,那时候也是因为父母被流放,如玉由大家闺秀沦为乞丐。当然,她是穿了男装的少年乞丐。
如玉望着坐在河边犹如雕塑的他,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着一身白衣,面上带着淡淡忧郁,心中不由有种悸动的感觉。
好一会,如意微微一笑,信步向他走去。
“客官,给些钱吧!”清朗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如玉清淡的面容上洋溢着如夕阳般柔和的光芒,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绽放开来。
他的眼睛依然在远方凝视着,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乞丐。
如玉接着说道:“阿娘说过,喜欢凝视夕阳的人一定是善良的人,客官给些吧!”
他被那句话震惊了,慢慢回过头来看着乞丐的双眼:“这辈子第一回有人说我善良。”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化成了水样的温柔,绝无一丝的桀骜与阴冷,像是冬日里温暖的阳光落在了如玉的眸子里。
他这时才看清少年乞丐的面容,十五六岁的年纪,竟然有一份摄人心魄的美丽。
他说了第二句话,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句话的:“跟我走吧,你会幸福的。”
如玉竟然欢笑着答应了,眸子里流溢出了幸福,似乎数年的漂泊终于有了答案,命运竟然是将自己交与了一个偶然相遇的剑客。从此,由他来代替父母保护自己,一叶扁舟静静停了。
裴岳在一旁,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第五章九郎范长风
从此以后,他不再是一个人,他不再酗酒疯狂,不再夜宿青楼,甚至不再随意出门。
他用很多时间来陪如玉,如玉每日为他做饭、洗衣、搓背。
每当夜深人静时,如玉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帮他盖好床被。有时却静静地凝望着熟睡的他,在他的脸上有一份消逝多年的安宁与放心,似乎在这儿,他夜里不用再握着长剑睡觉,像是流浪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保护自己的家。
他的剑不再锋利,因为他有了感情。
以前,他出手,都是帮着裴岳解围。可现在,却要裴岳时时帮他。
与敌决斗,每一剑刺出,他心中都有如玉的身影倒映出来,他记得如玉叮咛:“请为我保重千万千万!!”。
他的剑开始生锈,他的剑变得缓慢,敌人却开始疯狂。
每个醒来的清晨,熟睡的如玉都会被他紧紧地搂进怀中,二人的身体紧紧贴着,温暖着彼此的呼吸。
当他离去时,如玉清澈的眸子中总是含着脉脉的泪水,喃喃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而他开始回头了,开始眷恋不舍,他开始相信自己有家了。
那一夜,他离家的时候,只对如玉说了一句话:“我要了结一些事情,一定要等我回来!”
如玉心里一阵惶恐,正待说话,他已经转身大步离开了。
“岳伯,他就交给您了,拜托了!”如玉对裴岳悲声说道。
“放心,我会的!”裴岳点点头离去。
……
当如玉再见到他的时候,他是被裴岳背回来的。
如玉打开门准备出去买菜,看到的是他疲惫的目光。
他趴在裴岳的背上,白衣早已被血染红,脸上露出了疲惫,却笑吟吟地望着如玉:“我已经没有恩怨了,以后江湖不再属于我!从此,我只属于你,只属于家!”
言毕,手中长剑铿然坠地,折成两截。
从此,江湖少了一名无情剑客。
从此,坊间少了一个小乞丐。
从此,世间多了一对神仙眷侣。
……
“笃笃!”屋外的敲门声将沉思的元氏惊醒。
“主母!”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低头走进屋来。
“是岳伯呀!这两天我也是晕头了,陶儿的事还没谢你呢,要不是你……”说到时这里,元氏的眼圈又红了。
“主母这么说岂不折煞我了?主人交待过,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主母和小主人,这都是我的本份!”裴岳惶恐道。
“岳伯!”
“主母!您请吩咐”
元氏犹豫了片刻,终于问道:“当年,你护送我和陶儿离开长安,俊郎追出几十里地,把你叫到一旁,指着陶儿对你说了一句话就转身而去了。这些年,我一直没有追问!你能告诉我吗,俊郎那天对你说的是什么?”
“主人最后的交待,我一个字也不敢忘!他是这样说的!”
裴岳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如果有可能,就让陶儿到寻常百姓家做个普通人吧,你一定要保证他们母子的安全!”
“俊郎真是这样说的?”元氏听罢脸色变得煞白。
“是的,主母,一字不差!”
元氏终于明白,她并没有猜懂夫君的心思。这些年,她一直以为夫君希望她把儿子培养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是这么猜的,也是这么做的。今日,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主母,范九郎来看小主人了,他还在外面候着呢!”裴岳似日想起了自己的来意,赶忙向元氏禀告。
“快请九郎进来,他是陶儿最好的朋友,有他在,或许陶儿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元氏向裴岳吩咐道。
恰在此时,杜斌睁开了眼睛。
元氏脸上显出笑容:“陶儿,你醒了?正好,九郎来看你了!”
“阿娘,九郎是谁呀?”杜斌犹豫着问道。
元氏这才想起,儿子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她不急不恼,将杜斌扶着坐起和颜悦色道:“就是范九郎,大名范长风,和你同念私塾。九郎出身商贾人家,家中虽然颇有钱财,可私塾内却没人瞧得上他。也不知怎得,九郎偏偏和你最是要好!”
杜斌想不明白,在后世做生意的人和有钱的人是很有地位的。可他却分明从元氏的语气当中,听出了对商人的蔑视。
杜斌不知道,元氏和大多数人的想法是一样的。古代社会中士农工商的四民定位是一成不变的模式,商人始终处于极为卑贱抬不起头的地位。
“李夫人安好!”
就在杜斌思虑的时候,一个“肉球”从门外滚了进来,有板有眼地向元氏揖了一礼。
不用问,进门的“肉球”自然就是元氏口中的九郎范长风。
杜宾斜眼打量着范长风,只见他圆圆的下巴,圆园的鼻子,两只招风耳,脸上的肉把眼睛都挤成一条线。身量矮小,浑身滚圆,肥得滴得出油来,又粗又短的脖梗儿都胖没了,小西瓜般的脑袋,像是安在了两个膀子上。
杜斌再次在心中暗暗鄙视了自己的前任没有眼光:这交的是什么朋友吗?
范长风这名字倒起得不错,可这体型也太寒碜人了。个子矮点也罢,匀称些也行,嘿,他才不呢,滚实的腰上圆圆地凸起一块大肚皮,站着不像冬瓜,躺着不像西瓜。看他这身板,杜斌还真不好判断他的年纪。既然是在一个私塾中,想来应该和自己年龄差不多。
范长风向元氏行过礼之后,来到杜斌身边,木桶似地立在他面前,伸出了胖胖的手臂,摸着杜斌的额头。
“阿陶,你都两天没来私塾了,听夫子说你病了,我来瞧瞧你!”范长风说话时脸颊的肉团一抖一抖,声音却有如一条线,又细又低。
范长风见杜斌用陌生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他很是费解,转头看向元氏。
“九郎呀,陶儿得了一种怪病,他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华郎中说了,要慢慢才能治好,你要多担待些!”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