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么痛,他为何没有半点表露?
风挽裳看着心疼,就好像过去他经历的那些事,总是说得那么云淡风轻,所有的痛,所有的伤,都压在心底,让它们自行腐烂。
终于,他缓缓抬头,凤眸里阒寂如冰,然后,对太后,涩然一笑,“她,本就撑不久了。”
太后的目光徐徐转向风挽裳,“她本来还可以撑得更久的。”
风挽裳心头一凛,虽低着头,却是悄悄看他的反应。
是啊,子冉本来可以撑得更久的,若是她早些拿心头血救她的话。
就算不是在幽府之前,在回到萧府醒来的第一件事就入宫让沈离醉拿自己的心头血救子冉,也许,子冉就不会死了。
顾玦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去,静默哀痛。
“好了,哀家听闻你还活着才出的宫,既然看到你人还好好的,哀家也就放心了。高松!”
高松立即躬身上前,递上手背,小心翼翼地搀着。
在众人的恭送中,太后转身,摆驾回宫,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来,回身道,“东厂而今已由高松统领,缉异卫指挥使则是驸马,你……就还是哀家亲封的九千岁,哀家念及你遭遇丧妻之痛,又经九死一生,好生休养一阵子吧。”
说完,转身离开,好似怕看到顾玦的反应般。
风挽裳看着那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再看向站在前面的顾玦。
眼下,对他来说,真的是多重打击。
幽府死了那么多人,子冉也死了,而今,太后又趁机撤了曾赋予他的权势。
他死,太后挺多惋惜失去一个可以全心全意帮她做事的人才,还是方方面面都能做好的人才,却不会说没有他不可,反而就像是卸掉了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轻松了。
而今,顾玦活着回到天都,原本太后就已经开始顾忌他,断不可能再重新赋予他原本的权利。
九千岁还是九千岁没错,却已不是当初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九千岁。
高松得意地眯眼,有太后金口玉言,顾玦就算回来了也翻不了天,起不了浪,他又何需自危。
“千岁爷,请节哀。”
“千岁爷,节哀。”
……
太后走后,那些大小官员们特地折回来拱手‘安慰’,其实,全都是讽刺的意味。
节哀的是指丧妻,还是指失去了过往权势?
从他们的语气以及表情中,已看得出来是后者。
看到他还是面无表情,看着那些人得意的嘴脸,不由得,风挽裳上前一步,站在他身边,陪他一起承受。
他扭头,凤眸徐徐地看过来,她渴望与他对视,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冷冽,尖锐地刮过她的心。
他勾唇,冷笑,“你也想同爷说节哀?”
她摇头,“妾身与爷一样难过,可惜,悲伤无法分担。”
“不是无法接受吗?你这难过,可信?”他讥笑,又瞥了眼坐在轮椅上的萧璟棠,唇角的冷意更深,倏地抓住她的手,大步往外走。
风挽裳只觉得一阵冷风拂过心头,他的手抓得她很痛,他的脚步迈得很急,她险些跟不上。
“挽挽!”萧璟棠在身后喊她。
可是,她已经顾不上回应他,只顾着提着裙摆,努力地跟上那个男人的步伐,那个男人看起来就像是在拖着她走。
半个时辰前,还高朋满座的院子,此刻,瞬间冷清下来,冷清得叫人心慌。
从顾玦出现的那一刻,她的目光一直凝注在他身上,一刻都不舍得移开,甚至,她抛却所有矜持,当众要和他单独谈谈。
他的挽挽被那个男人逼出了他所没见过的一面面。
放在扶手上的手一点点攥成拳,指关节上泛白,黑眸迸发出阴狠的光芒。
走出萧府,一辆马车在外头等候,旁边只有一个车夫,没有前呼后拥的护卫,看起来有些凄凉。
原本的宾客也都一顶顶轿子离开了,只剩下他们。
一走出萧府,他立即松开她的手,径自走向马车,好像沾染了什么脏污的东西般,多抓一下都觉得难以忍受。
手腕被松开的刹那,风挽裳的心慌得发疼,紧步跟上去。
“带爷的孩子投入别的男人怀里,勇气可嘉。”
她好不容易跟上,却听他如此说,脚步僵硬地放慢,停下,脸色刷白,整个人如遭雷劈。
孩子……
因为他的回来而平复了些许的伤口,突然被狠狠撕裂开,好痛,尤其,要马上面对他,更痛。
她该如何开口跟他说,他们的孩子……没了?
尤其,在他还承受着失去子冉的痛苦的时候,要她如何说?
看到她停下脚步,不再跟上,顾玦眸色更冷,停下来,转身,冷冷看向她,“不想回去?”
“对不起!”她闭上眼睛,痛苦的泪水滑落,最终还是选择跟他坦白。
瞒他,又瞒得了多久?
只怕会先把自己折磨疯掉。
顾玦看到她如此痛苦的样子,心,仿佛被挖出,不敢相信,她居然跟他说的是这三个字!
对不起?
别人残一双腿她就回心转意,死心塌地了?
所以,要跟他说‘对不起’?
他都‘死’了,怎么没见她守寡?
他目光深深地看向她的肚子,算算也将近四个月了,有的已显怀,她应该是身子过于纤细,哪怕此时穿着合身的裙裳也看不出来。
再看向泪流不止的女人,他冷笑,箭步上前,捏起她的脸,低声如鬼魅般地说,“……想留下?回去把爷的孩子生下!”
“对不起!”她摇头,看着他,隔着朦胧的水雾看着他,满脸自责和愧疚,仿佛用了毕生的勇气才说得出这个无比残忍的事实。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孩子!”她的心,痛得无法呼吸,抱着肚子跪在地上,低着头低声痛哭。
顾玦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僵住,身子还挺得很直、很直,第一次体会到天旋地转的感觉,凤眸里,满是不敢置信。
良久,他僵硬地低头看她,伸手一把将她拉起,“你说……孩子,没了?”
他甚至问得小心翼翼,凤眸也紧紧盯着她,害怕得到失望的答案。
抓在她肩头的双手,很用力、很用力,代表着他的在乎。
想起沈离醉跟她说过的话,想起他知晓孩子可以留的时候有多开心的样子,想起他亲自为她熬的安胎药,想起他细心留意她胃口的画面,她更加觉得对不起他。
“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他,我不该以为……”
她还未说完,用力抓在肩头的双手已经失望地拿开,他低头,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薄唇勾出一抹可笑的弧度,“我居然以为只是没显怀,原来已经不在了。”
风挽裳看着这样子的他,更加难受,难受到要咬住拳头才没让自己放声痛哭。
他说的是‘我’,不是‘爷’,这表示,他有多在意这个孩子,有多在意,就有多痛苦。
千言万语,面对他如此悲痛的神情,她竟什么也说不出口。
在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的时候,他缓缓抬头,很失望,很失望地看着她,然后,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按过去。
她以为他是要拥抱她,安慰她的时候,正欣慰地哭着,倏然,头顶上却传来他冷若刺骨的话——
“爷还听到一个流言,说九千岁亲口要留下的孽种,被他的小妾打掉,回头跟了萧璟棠。”
她浑身一震,从他肩头抬起头来,却被他骇人的神色给吓到。
她真的没见过这样子的他,即便他要杀人的时候也没有这样阴沉可怖过,俊美的脸布满戾气,以及,浓浓的讽刺和悲伤。
这才是顾玦!褪去那层优雅慵懒后,真正的顾玦,有着喜怒哀乐的顾玦!
大手轻轻抬起她的脸,指尖冰凉,他的气息仿佛也是冰冷的,“爷在鬼门关徘徊时,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跟你说明白那碗药的事!爷赶回来想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想同你说清楚!爷想认认真真地告诉你,这个孩子——爷想要,比谁都想要!”
风挽裳的脸上已经爬满了泪水,还在不断地从眼眶里涌出,模糊了视线,她却还是清晰地看到他心里无限放大的痛苦。
他说,这个孩子,他想要,比谁都想要!
可是,孩子没了!
她的泪水,湿了他的指,顺着他的指,滑落掌中。
“不惜用自己的命来宣布要这个孩子的你,哪怕受千夫所指也要留下孩子的你,为了保护这个孩子草木皆兵的你,怀疑爷的你……你要爷如何去相信你保护不好他?”
风挽裳摇头,抽泣不止地解释,“是被追杀,我以为肚子不疼是因为孩子很乖,孩子体谅我这个母亲……是我太大意……”
“太大意?可是爷听到的消息是,有人亲眼看到你们安全了的,还看着你有多聪明地从树下救出萧璟棠!”他指上用力,讽刺的笑未达眼底,便冷冷抽手。
她脸色苍白,本能地伸手想抓回他,可是,却抓了个空。
然后,他粗鲁地将她赶上马车,“别以为孩子没了,爷就会放你走,你对爷还有用处。”
说完,他甩下车帘。
风挽裳跌落在马车里,原本就被磕破皮的膝盖,此刻才感觉到疼痛。
也许,是此刻,全身都在痛。
她想过无数个他们重逢的画面,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马车外,幸好离萧府大门有一段距离了。
霍靖看着爷阴郁到极点的脸色,那是他从未看到过的,看来是爷今夜的隐忍到了极限。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很不安分的小家伙,再看向马车,想了想,把小雪球放上去。
小雪球开心地正要往里头钻,可是,跟这位主人这么多年,好像也嗅出主人情绪不佳是怎样的,于是,刚钻进去的小脑袋,非常聪明地缩了回来,双眼巴巴地看着霍靖。
霍靖着急,悄悄地想要把它赶进去,希望它的存在能安抚里面还在哭泣的女人。
无论夫人做错了什么,至少她真的那么真心对待过幽府里的每个人,甚至那日在钟子骞终于要对他们下毒手时,她还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