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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她便感觉到他身子微微地僵硬了下。
她抬头,看到他有些许怔住的样子,赶忙笑道,“爷若不想说,就别说了,我都明白的。”
那必定不是什么好受的事,而她让他就是重新提起,这无异于亲手撕开他埋藏已久的伤。
他看着她,大掌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俯首吻上她的唇,仿佛要借住唇与唇的温度来换取勇气。
温柔又狂热地吻了一通后,他松开红嫩的唇瓣,将她揽入怀中,轻叹一声,“子冉也告诉你,她何以那般恨爷的原因了?”
她点头,“爷要说吗?”
他低头,温柔地看着她,抱紧她的腰,握紧她的手,“爷告诉过你,爷六岁多的时候遭遇族灭,靠这张脸侥幸活了下来,可是……”
他声音开始有些喑哑,凤眸也露出沉痛之色。
她心疼地覆上他的手,望入他眼眸的深邃里,仿佛被吸进去,随他的声音,身临其境。
“可是,就在他们要带爷走的时候,还留存一口气的娘亲喊着‘孩子’,也正因为这声极其微弱的呼唤,让爷亲眼看到子冉出生……”
他握她的手握得好紧,好用力,她痛得皱眉,却比不上他此刻心底的痛。
他全身都在紧绷,在抗拒。
“爷,不要说了,我们不说了。”她抱住他,心疼地打断。
可是,他拿下她的那只手,将一只手包裹在他的掌心里,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小挽儿,爷不想告诉你,只是因为太血腥。”
血腥?
她脸色微白,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能的画面。
“我娘在发出那声呼唤后便已断气了。当时,那个太监当着我的面,举起刀残忍地剖开我娘的肚子,然后,他从我娘的肚子里挖出一个孩子,全身都是血……那个太监狠拍了一下孩子的屁股,孩子就活了……那是我妹妹,我之前一直盼着她出生的妹妹……还未出事以前,娘说妹妹还有一个多月才出生,也因为那个太监的残忍,妹妹提前出世了,并且活了下来。”
“爷……”她光是听着都觉得心如刀割,热泪盈眶。
那么小的他,却亲眼看到那样的画面,换做是她,未必承受得来。
原来,子冉是这样来的。
难怪,连霍靖都不知晓她的存在,谁会想得到,她竟然是在这样残忍的画面下出世?
顾玦轻轻拭去她心疼他而落下的泪,凤眸平静了许多,“爷而今都还不敢相信,爷当年竟会在那个太监下令要人将子冉带回去的时候,跑过去,在还满身是血的子冉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还怕咬得不够深,迟迟不敢松口。”
“爷真的好聪明,还懂得做记号,好来日相认。”所以,那么小的他,那么坚强,那么聪明,那么隐忍,能活到而今这个样子,也是因为有要找回妹妹的这股信念支撑着。
就好比,她当年活着一心只为找到小曜一样。
原来,他和她同病相怜。
如此,她当时怪他将小曜送给北岳摄政王当男宠的时候,他也一定很痛苦,或者说,在知晓小曜是她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弟弟后,就已经痛苦了,因为,他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痛和煎熬。
“爷当时只是想到那么多的玩伴里,有一个脸上带着胎记,爷一直都凭那个认人。”
顾玦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她,慰藉方掀起惊涛骇浪的心。
抱着她,再乱的心,都能回归平静,回到最踏实的地方。
“所以,子冉的心疾就是因此而来的吗?”因为早产,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来到这人世间的,那么脆弱的小生命,怎受得了。
“嗯,爷入宫一年多,找到她的时候,正好瞧见她发作。”他将脸埋首在她的颈畔,似乎不想让她看到他此时所流露出的脆弱,喑哑地说,“小挽儿,爷这辈子最不该杀,最不能杀的人,就是太傅一家。”
她心疼得连心房都开始有些微微不适起来,只能抱紧他,“爷,那夜,你走后,我有回去看过,太傅他们死相很安详,他们不怪你。”
那么深的自责和愧疚,是因为若当年没有太傅夫妇的一时不忍,就不会有而今的子冉。
“爷这辈子杀戮太多,所以爷不敢求太多寿命,只求五十年与小挽儿相守的时光便好。”他抬头,捧起她的脸,笑得纯粹而美好,那眼中浮现出的笑意,仿佛已看到他们五十年后的样子。
她的心更涩,更痛,泪水一下子汹涌滑落。
“爷……”她用力抱住他。
'十九了。'
'五十年……'
'你还欠爷六个八年呢!'
……
原来,那时候,她听不懂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是这样。
他从一开始就想着要跟她白头偕老,就连方才,从不信奉神明的他,却也说了个‘求’字。
可是,怎么办?
不说五十年,她连一年都给不了。
如果寿命真的能求得来,能不能多给她一年?
她不敢贪太多,一年就好。
“唉!哭成这样,嫌陪爷厮守的日子太长吗?”他轻轻推开她,叹息着,为她擦泪。
她猛烈摇头。
她是心痛陪他的日子太短啊,短得他们都还没有好好在一起,就已经结束了。
“好了,别拿你的泪水来淹爷了。”哭得他的心都拧了。
她破涕而笑,轻捶了他一眼,别过脸去擦泪。
他会不会嫌她总是哭哭啼啼?
一双手环抱上纤腰,又把她抱回怀里,“还有何要问的,嗯?”
她平复下悲伤的情绪后,柔顺地偎进他怀里,“所以,这是爷当时迟迟没有告诉子冉有关于她身世的原因吗?”
身世这种事,总不能扯个谎来瞒一辈子。
所以,以他的性子,他便索性不说,估计他也没料到,子冉最后会对他产生男女之情。
“一半是因为此,更大的原因是子冉的心疾不能受太大的刺激,爷那会又忙着去寻千年鹿心,回来后又忙着想方设法救她离宫。后来,爷一直以为她真的当爷是哥哥,怎知她对爷……那时候的她也不过才十二岁。”说着,他瞪向她,“不过,后来看到你也是那时候的岁数就情窦初开,也就觉得没什么可稀奇的了。”
“……”她羞愧地低下头。
怎么说着说着,说到她身上了,还翻起了旧账。
怯怯地看他,“那爷又是何时……情窦初开的。”
后面那句话,在他越来越狠的瞪视下,问得格外小声。
“爷遇上你的时候已十八了,你说呢?”他徐徐勾唇,玩味地反问。
她轻轻咬唇。
原来他还对别的姑娘动过心。
虽然知晓不该,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他都等她八年了,真的很不该。
“不悦了,嗯?”他挑起她的脸,凑近,戏谑地笑问。
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脸颊上,她就是抿着唇,不语。
瞧她倒是有几分吃味的样子,他心里好不舒坦,薄唇欺近,几乎贴上两瓣红唇,“蠢!爷不是曾说过,世上那么多人,能让爷看对眼的也就你一个?”
欣喜来得太突然,她愕然抬头。
他笑,轻轻浅浅的,让她仿佛置身于春暖花开里。
“傻挽儿,这辈子,除了你,爷没想过要谁。”他抱着她,轻轻地叹息。
岁月,仿佛已经走了好远,好远。
还好,她终于来到他身边,栖息于他怀中。
风挽裳好不容易刚干的眼眶,又差点涌上泪光。
她何其有幸,真的何其有幸……又该如何才能回以他同等的爱?
'我觉得你该同他说,你们都走到这一步了,理应坦白一些,有什么应该一同面对。'
'夫人,相信我,告诉他,而且一定要早些告诉。'
沈离醉的话回荡在耳边。
在心底思忖了许久,她终于下定决心,抬头,“爷,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嗯?”他低头看她,耐心地等她说。
“就是,我……”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开口,倏然,轿子停下——
………题外话………谢谢大家的打赏神马的,要过年了,各种忙。。。
☆、第243章:奉督主之命
“禀督主,前方的醉心坊被缉异卫包围了。”
外边传来万千绝的禀报。
风挽裳骇然一怔,果真是担心什么便来什么吗?
萧璟棠要从素娘身上下手了髹?
她伸出手去掀开轿帘瞧个究竟,只见前方的醉心坊被火把照亮,缉异卫的脚步声打破寂静的深夜。
整齐划一的缉异卫很快就包围了醉心坊,萧璟棠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停在醉心坊门前,挥手下令,让人攻入。
“爷……”她放下帘子,回头想问他可有方法,他却只是看着她笑,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抵了抵唇,然后抱她坐好,将小手包裹在掌心里,徐徐对外道,“千绝,去调厂卫来!”
“爷?”她诧异地看他。
他这样,不等于是要同太后作对吗?
他低头,轻笑,“素娘之前那般顾你,爷总要请人上门好好款待一下。”
所以,是要请素娘回幽府做客?
她忍不住瞧了眼外边的天色,此时已将近寅时,有下半夜请人上门做客的吗?
暗笑,他倒是想得出来。
“太后那边,没事吗?”她还是担忧地问。
“太后而今正对爷愧疚着,爷也不过是请个人,她能如何。”他笑笑道。
她点头,笑着道谢,“多谢爷。”
他瞪了她一眼,好似不爱她同他道谢,而后,朝外徐徐地喊,“千绝。”
轿子很快就重新起轿,打道回府。
风挽裳知晓,醉心坊不会有事,至少在明日之前不会有。
不得不说,那个‘紫葵’发现的还真是时候。
她看向他,方才所有的勇气早已捡不起来。
素娘被萧璟棠抓走,明日除了让萧璟棠在太后跟前彻底失去信任外,应该还要有什么发生才对。
还是等明日过后再说吧。
他重新将她收拢入怀,静静地拥着她。
她靠在他肩头,不愿去想明日之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