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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南冷哼,难免语气不好,“帮脑要是担心佳人,可以自己去救。不过,我瞧玉真姑娘应无恙,说不定那谁来接她回去当新娘了,皆大欢喜。”
神弓门劫持崔玉真,自然是授命于盛亲王,除非沉香知道了盛亲王用孟元这个身份追崔玉真的事,那就有可能是公报私仇。
至于调动出已经隐退的前辈,以沉香她娘的手段,节南也不觉意外。
“若如你所说,何必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只需私下接触,偷偷将人接走即可。”不像盛亲王出手,而且那位真想娶崔玉真,偷走之外,还可以两国联姻,不过礼仪上繁琐一些,结果照样抱得美人归。
“那就不是皆大欢喜——”节南恍然大悟状,“又如何?”
“不如何,就是吉平这一刀不能白挨,你我这会儿赶回去,既不能帮忙疗伤,还放跑了真凶。你不会以为简单杀了一个替死鬼就算替吉平报了仇?那四个放毒箭的弓箭手呢?还有那些伤了其他兄弟的打手呢?小山,冷静些,想想如何做才是真正帮吉平。他拼了性命也要抢下这块腰牌,是因为他想要帮我们查出是谁。而你应该清楚,没有你,我一人追得上也无用。”
节南的理智告诉自己,王泮林说得对。往吉平身上插刀的虽然是黄衣人,但还有其他凶手,以及计划劫持崔玉真的人。
“帮脑口才天下无敌,我怎说得过你。”节南不但服从,还马上听起庵外的动静,不远处惊呼声特别亮,“运气不错,他们居然还没走远。赶紧杀过去,我们来个速战速决!”
“哪里是他们没走远,是他们不想走远。”王泮林听得却是一串奔马急蹄,卷了节南的袖子就往庵门走,“我总算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
“你这人还真有点可怕。”节南出口无心,“吉平生死未卜,你即便说得全都在理,我完全不能反驳,却怎么也做不到你这般冷静。”
节南的袖子突然垂落回去,王泮林眼中浓浓嘲意,“我冷静得可怕,小山你呢?能眼睛不眨手刃敌人,却不敢靠近探视吉平一眼。你做事多图眼前,与人交往不讲长远,只要和小柒相依为命就足够,因为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其他人迟早要离开的。你不想拖累别人,更不想别人拖累你,你真得胆大包天,还是自欺欺人?!”
节南张口结舌,半晌哼道,“我随便说说罢了,你这是跟我发脾气?”
王泮林深望,他这儿恨不得掏心挖肺,满腔相思直接抛过去,感觉自己把这辈子的情话都给她说了,这姑娘却道什么?他可怕?真是捶胸顿足都缓不过这口气!
“随便说说?”他反问,“帮主觉得和我也是好聚好散,所以想怎么说怎么说,横竖就同你对待李羊,那个彩燕,还有小柒对十二,很快大家都会各走各的路,帮主身边永远只有一个柒姑娘,是也不是?”
扯到哪里去了?节南不知道王泮林怅然若失,让她一句话弄得伤了,只觉得莫名其妙,“我之前没调侃过你吗?干嘛突然非要论个子丑演卯出来的样子?要这么说,你方才说我只图眼前,不讲人情,自欺欺人,我是不是该骂还你一堆?”
“还不放下我妹妹!”外面传来崔衍知的怒吼。
“哦,姐夫来啦。”一时不当心,漏出她和崔衍知的旧渊源,说完总算还知道,抓抓耳朵,弄弄头发,连杀神弓门前辈时都没掉的相思花,就这么一拨,弄掉了。
王泮林本来也开始觉着自己是否反应过度,一听这声姐夫,以他那么聪明的脑袋瓜,怎么也不会认为是节南想要把小柒和崔衍知配一对,才叫姐夫的。这声姐夫,有他未知的亲近和过往。而且多半也因为这声称呼,崔衍知对节南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让他看得十分不顺眼的,暧昧。
“姐夫啊。”他迈出门槛,看一骑青衣驰向那群抢了崔玉真的汉子,嘴角噙淡淡一笑。
集市上的人跑得差不多了,四处狼藉一片,原本被绑在木板上,躺平着抬出去的崔玉真,此时让那些人悬挂在一家茶铺子外的旗杆上,披头散发,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擦又不能擦,哪里还有倾国倾城的明珠姿容。
“这些人也不懂怜香惜玉,知不知道那可是捧在手掌怕冷,含在嘴里怕化的崔相千金啊!”节南说着废话,余光瞄着某九,希望糊弄过去。
“姐夫呢。”不能怪他,他自知毛病不少,为了到底该不该喜欢桑节南姑娘,经历了一个自我折磨的过程,如今义无反顾。
“你别阴阳怪气的,绝不是你想得那种。”这人怎么了?这人究竟怎么了?难道因为月亮没出来?
王泮林早下好套等着的,“这话说得,我就不得不问了,我想得是哪一种啊。”
节南终于觉悟了,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行了,我告诉你,全告诉你,其实一句话就讲完。崔衍知他曾让我姐姐们看上,抢回府准备成亲的,拜堂前正巧让我撞上,我救了他,给他盘缠给他衣裳,放走了。”
王泮林愕然,随即哈笑。
☆、第345引 美人为靶
“这么个姐夫。”王泮林想起北都旧事,笑不可遏,“怪不得他看到姑娘家,必定站离一丈以上,人人当他傲慢,连我也以为如此,想不到却是吃了你桑家的大亏,让人抢回家当夫君,从此落下心病。”
节南觉得王泮林就是个冷静到可怕的家伙,前方“兵荒马乱”,后方吉平凶险难料,他还笑得出来。她自问已经算得临危不乱了,和王泮林一比,还差不少功力。
“好歹是你表亲。”节南让他收敛点儿,“那些人将崔玉真挂在那儿,打算做什么?”
她才说完,就见一支箭扎进崔玉真头上木板。
崔玉真一声尖叫。
节南帮崔玉真捏把汗,“晕吧,晕吧,此时不晕,更待何时。”一边说,一边找弓箭手。
对王泮林的话,节南打算从善如流,一个个找出来算账。至于解救明珠佳人,既然那位亲哥上阵,就轮不到她了吧。
“天黑了,这里看不清,我们走近些找。”王泮林也找弓箭手。
这两人,默契天生。
“崔衍知一人来的。”节南看不到其他官衣。
“多半是对方要求,而我们这边也只有你和我了。”今日出行,以为就是来见一见崔玉真,岂料会发生这么多事,吉平带来的数名文心阁弟子,要么受伤,要么送吉平,要么去报信,一个帮手也多不出来了。
“你不是说知道那些家伙打什么主意吗?”怕惊动对面任何一方,节南悄步悄声。
“今日初一,吏部和阁部终于定下这回官员大调动的名单,在万德楼摆下慰劳宴,同时邀请各部各司的头官。崔衍知身为御史台推官,又深得兰台大人信任,今晚自然担任守护之责。那些人想要给崔衍知一点颜色看看,只要让他玩忽职守。”王泮林也在阴影里慢慢走。
“那枚讯弹——”节南明白了,“这些人以崔玉真为诱饵,让崔衍知只身前来救人,顾不得自己身有公务。不过,万德楼那边又不是只有他一人守卫,崔衍知肯定都安排好了,而他一人为救妹妹,并未借公职之便擅自调用府兵官差,已经做到兼顾。再说,出事的可是崔相千金,看在崔相的面子,谁能指摘崔衍知?”
“人情是一面,职责是一面,无论如何,崔衍知不在他该在的地方,又正好出了大事的话,就是失职。”王泮林撇笑,漆眸深不可测,“看来一直平步青云的崔推官,要遇上降职的劫了。越看越不像长白帮的行事,那群失去龙首蛇首虎首的莽汉子,怎想得到兵不血刃,这么好的计策。”
吼吼叫嚣的汉子们在崔玉真吊起的下方架火堆,不少人拿着火把手舞足蹈,火星子乱飞,要是将火堆点着,上面的明珠能立刻变成烤猪。
奇得是,这回崔玉真十分能坚持,忽高忽低的尖叫声表明她完全清醒。
“不是针对崔玉真,而是要对付崔衍知。”已经不能再近,节南站在檐下,“我有没有告诉你,崔衍知已看出我和兔帮的关系?我也索性告诉他了,手下人多又不犯法,做得是正经买卖营生。”
“小山和姐夫之间的事,无论大小,还是要告诉我为好。毕竟崔衍知是官,对拉帮结派很是不喜,怕他借着和你的私交,用对付长白的雷厉风行对付我帮,就连累兄弟们了。”王泮林捏着节南的软肋。
正因这姑娘有情有义,才尽量不与人建立交情,一旦有了感情,每个人都会是她的弱点。桑大天的霸,也是如此罢。只爱自己家里人,对靠桑家活的百姓严苛,恰恰是知道自己其实心软,所以从来不会在凤来百姓面前示弱。然而,尽管桑大天的“恶行”罄竹难书,他治下的凤来却是富饶。
节南果然应好,“这么看来,比起崔玉真,盛亲王更看重她五哥,怕她五哥成了南颂朝廷栋梁,借长白作乱,要毁了崔衍知前程。孟元那时也是打着这个主意,约你山崖会面,用崔玉真扰乱你的心神,暗中安排杀手偷袭,其实目标就是要将你从皇帝身旁揪下来?”
王泮林从没想到过这二者的关联,让节南一说,沉吟半晌,凝目淡问,“盛亲王可曾提到过当年我落崖的事?”
节南摇头,“我还刻意问起,但他只笑你心志不坚,让他抢了未婚妻就承受不住了,心胸狭窄。可我也不太信他无辜,说不准就是疑心重,自己做过的事不愿认罢了。”
“你俩下半夜聊了不少。”王泮林在“下半夜”上加重语气。好笑的语气。
节南咧笑,“所以,帮脑今晚打算跟我聊天亮,让我眼睁睁放过屋顶上的三个家伙?”
恢复了,这种互相调侃,逗彼此一笑,“不上心”的说话方式,心意却相通。
“找到了?”王泮林懂得。
节南点点头。
“去吧,我在这儿等着,只看戏。”王泮林道。
节南再点点头,“连招式都想不起来的人,除了看戏,还能如何?等着吧。”说完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