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不会朝他拍手,我们办的案才刚开头呢。我暂时不需要他清醒。
——与他相比,我要做的事简单得多。
——我得装装认真办事的捕头。
——我本来就是秉公执法的刘捕头。
于是,我转过身,瞧了瞧那舞伎——
我和小金将要对付的女嫌犯。
她确实很美,年纪挺小,清纯得像一朵山野中的雏菊。
她被小金扯破的舞衣内,露出白雪般的肌肤,非常诱人。那么细嫩,简直吹弹欲破。
她的表情很惊恐,惶然无助,像陡然被粗暴袭击的小兔子。
惟一的遗憾:她的双目虽然明亮,却是盲的。
我暗暗感慨,若换了我,肯定不忍向这么一个娇弱的小妹大肆施暴。看来让小金乔装客人还是对的。
可我自然清楚,这小妹的清纯、惶恐不能说明任何事实!
她仍然是嫌犯。
我得按和小金事先商量好的,再追查下去。
于是我板着脸,朝小金道:“哪里来的客人,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鸨母在楼下时已见过我,忙向小金道:“这位是本县神捕,刘捕头!”
我注意到,小妹在旁边听着,脸色微变。
小金想必也注意到了,但他不动声色,继续装疯卖傻:“回捕头,小人的衣衫,被这舞伎剥去。”
我转向小妹,厉声问:“可有此事?”
小妹低声说:“是。”
我怒喝道:“牡丹坊所设舞伎,历来只许卖艺,不得引诱客人!”
我说得不错——这是牡丹坊的一条规矩,老的牡丹坊便是如此。
鸨母显然是知道的,慌忙解释:“大人,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我说:“新来的?可入了户籍?”
鸨母不安道:“来得匆忙,尚未办妥。”
我的脸沉下来:“既坏了规矩,又无户籍,二罪并罚,待我枷回去!”
我作势欲取腰间挂着的木枷。
鸨母央求道:“小妹舞技出众,牡丹坊全靠她召揽客人,请捕头留情。”
小金借着酒劲也插话:“捕头,小妹虽然目盲,确是难得的佳人。”
说着,小金冲我挤了挤眼。
——本来,我是真准备把小妹枷回去的。
——可我明白了小金的意思。
“本捕头过去可是牡丹坊常客,佳人若名不符实,一试便知。”
“捕头尽管来试。”鸨母赶快接话。
我板脸慢慢走近小妹。
“大唐舞中极品,为长袖鼓舞,你可学过?”
“略知一二。”小妹冷淡道。
“好,你便为本捕头演习此舞,若舞不出,必绑回重罚!”
——我明摆着是在存心刁难,可捕头是一县之霸,谁也不敢违抗。
——屋内的气氛顿时变了,鸨母指挥龟奴们忙碌起来。
神秘女郎二进牡丹坊(2)
几十面立鼓被搬来。鼓上立着羯鸟,是当时流行的羯鼓。
鼓摆成一圈,将小妹围在当中。
蓝衣女乐抱着琵琶重新在屋角坐好,又进来一队男乐工,每人带着手鼓。
我冷面入座。
小金涎着脸,挨到我身旁。
“捕头,舞伎目盲,如何知道击哪面鼓?”他问。
“我自有办法。”我冷冷说。
按我的吩咐,一碗黄豆很快被送上来了,搁在我手边。
我面无表情,拈起了一颗,在指尖把玩。
小妹的蓝影静静立在鼓阵里。
鸨母、众龟奴都面面相觑,气氛寂静诡异。
忽然,我抬指将黄豆劲射而出!
“嗖”地一声,划破空气!
小妹倾耳听。
除了她,所有人的目光都追踪看。
黄豆击中一面立鼓,“咚”地低响一声。
小妹听得甚清。她手臂抬起,蓝色长袖如游龙般吐出,正打在那面鼓上——“咚”!
一旁乐工呐喊一声,双臂齐振,急拍手鼓,为小妹添威。
鼓停。寂静。
我手腕一翻,第二粒黄豆射出。
这粒黄豆疾射向小妹身后,与第一面鼓的方向相反。
所有人都看得揪心。
“咚”,豆中鼓心。
小妹腰一折,整个人后仰,蓝袖迅疾后甩,也随之而中!
那姿态盈盈,有说不尽的美妙。
小金忍不住叫:“好!”
琵琶骤响,蓝衣女乐也快速拔奏,给小妹助兴。
突然一片寂静——
小妹与乐工们都收势。
我的手稳稳放在黄豆碗里,按而不发。
待我的手重新亮出,黄豆便飞得密集了。
左一粒,右一粒,连珠疾发,顷刻不停,将四面的立鼓击得“嘭嘭”作响。
小妹应声起舞。她身形妙曼,两只蓝袖前后左右挥甩,每一下竟都能紧随黄豆的轨迹击中鼓心。
一时间,影若炫霞,舞若长虹,连绵不绝有如行云流水。
满屋都是蓝色艳影,幻不胜收!
手鼓与琵琶声又大作,待小妹一气击打完之后。
碗内只剩最后一把黄豆了。
小妹收袖不动。
乐工也不动。
我冷冷地将手搁进碗,缓缓抄动。
“哗”,“哗”,“哗”,屋内静得可怕,只听到黄豆的反复抄动声。
包括小妹在内,大伙儿都在等待。
我突然扬手,将最后一把黄豆撒出——
像一群狂蜂,黄豆带着内劲,“嗡嗡”破空飞到小妹头顶,然后黑乎乎朝小妹压下。
小妹凝神听。
大伙儿也盯着她如何应付。
小妹蓝袖一抖,迎向那些扬扬洒洒疾压下的黄豆。
她一转身,长袖收回,竟将满空豆粒揽得干干净净!大伙儿的眼中惟剩下幻化的蓝影,如同澄澈的碧空!
她纤足一点,人再划个圆圈,长袖顺势一甩,一粒粒黄豆从她袖中激射而出——
神秘女郎二进牡丹坊(3)
“咚咚咚咚咚”!四周立鼓依次被黄豆击响,令人耳醉神迷!
她长袖挥毕,继续急旋起舞。
乐工们将琵琶、手鼓齐奏,乐声中透出说不出的钦佩。
我不动声色,和小金悄悄对视一眼。
我也生钦佩之情——别说小妹是个盲女,就是明眼人有这一手都不容易。
小金仍然装醉,可嘴角挂着笑意。
似乎在开玩笑问我,大哥啊,这盲舞伎可不简单,接下来你怎么对付她?
我正在琢磨——
我真想对小金说,得琢磨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破绽。捕头的本能告诉我,这一切里面有些不对头!
可根本用不着琢磨下去了——
她已经露出破绽,而且是赤裸裸的。
蓝影一闪,打破了我的思绪。
我一怔,发现是小妹那道游龙般的长袖探来,刷地从几案上卷走了小金的长剑。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仍然如行云流水。
但,其中添了股狠辣!
剑一到手,她立即拔剑出鞘,盈盈旋转,叱喝一声,杀机大盛。
这一剑是向我刺来的。
那是夺命狂怒的一剑!
我头皮一麻,耳旁只听到众人的惊呼声。
我慌忙握住刀柄,那一剑来得实在太快太狠,我眼前只是一片蓝光霓影,其中夹着一星寒冷的剑锋。
慌乱之间,我惊疑:小妹为何要刺杀我?
我自诩拔刀从容不迫——刀慢,或者根本不用拔刀。
可这一回,我真的拔不出了。
因为已根本来不及作此动作——
顷刻间,嗡鸣的剑尖似乎已隔着皂色公服,贴上皮肉,将死亡的气息注入我的心脏……
(五)
夜色很深。
冰凉、空旷、雾气弥漫的街道像一条黑暗的河。
我独自站在那里,背上的汗水已经慢慢风干。
后面的牡丹坊高楼,也掩灯熄火,在经历了一番惊咋之后,如一座黑漆漆的鬼城。
怎能想到,一个月内我两次踏进牡丹坊,都在生死线上转了一遭。
两次袭击都毫无道理,或者说,跟我都没有必然联系,都是我自找的。作为捕头,我是不是太奉公克已啦?或许,正是我的性格导致了如此这般的命运。
我是个捕头——
捕头就得像猎犬一样锲而不舍,追踪着各种线索。
猎犬的另一特点是忠实。
可我忠实的对象是什么?
我不由得一阵迷惘。
刚才只差一点儿,我的心脏就被刺穿了——果真如此,县太爷大概会惋惜,小金和我的那帮弟兄们大概会在我灵前洒酒掬泪。我没有别的亲人朋友,我的死大概就这么了结了,连我的刀都不会随我陪葬,因为那是官府配给的兵器,还得归公,留给别的捕快。假如我有在天之灵,恐怕我会在冥冥中瞧着一班痛哭的弟兄们苦笑吧,因为我连自己为何被杀都不明白!
很多事我都不明白,所以我习惯了苦笑。
小金总是笑话我,说我的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