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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最强’？”
记得也是在这么一个冬夜里，你凝视黑沉沉的远方这么说着，眼神深邃。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也常问自己这个问题，什么是最强？
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里，我问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每一次的挥刀练习、每一次的拼死战斗，我仿佛看到那追寻已久的答案距离很近。很近！举手可及，可是我碰触不到它，然后依靠再次的循环，虽然每一次，它都距离更近了，但还是一样碰不到，还是一样……
循着你的目光远眺，或许你正在看的地方，会有我要的答案。
你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飘邈：“‘天下无双’，这是一个让人疯狂的称号，一个让人极尽一生去彼此吞噬的名字。我们踏在有着相同目标的伙伴和敌人尸体上，一阶一阶往上爬，只因为天下无双只有一个。”
“天下无双”是站在尸体堆砌金字塔顶端的人─你下的第一个注解。
飘邈的声音继续：“但很可笑的是，你慢慢会发现，别人的刀开始追上你的速度了，他们的连贯动作比你还要流利……最强总是会没落下去，其他想成为‘天下无双’的人，比你当初踩在脚底下的尸体还多。
“当你对上了五个人、十个人、一百，甚至一千人，天下无双还是天下无双吗？”
“‘它’并不是我所追求的‘最强’。”你摇头。
呼─眼前的夜似乎更沉了……
我调整急促的呼吸，呼─吸─确保节奏稳定，呼─吸─刚才你那一招横挥，凭着凌于小太刀的长度，迫的我后跃急退，着地时还晃了一下。 一般的高手一定能轻易的把握这个破绽，疾行追打。不过你并没有趁胜追击，反而站在原地竖刀而立，警戒以对。
因为你不是一般的高手！
你也发现在武士刀还没收回前，这个距离就足够我突破你的刀网，所以才停止追击吧？
了然于心的默契，牵动对峙的我们嘴角微微上扬。
呵呵，真是一场让人振奋的战斗啊！
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三点五公尺，依你的速度，零点八秒可以冲过来，不过我用零点七秒就可以到你那。
反握在身侧的小太刀重二点六公斤，挥刀到颈部的时间零点二九秒，你的武士刀比小太刀长六十公分，上引下劈的时间只要零点一九秒。
找不到破绽。
既然没有破绽就制造它！几乎同时，我们重心后移，前脚往右缓缓横挪一小步，屏气凝神、小心翼翼。重心慢慢移到前脚，后脚微屈，我们又一齐往右横移一步。
还是找不到破绽！
沙沙，脚掠过矮草，往右一步。前跃突入？不行，颈侧会先被命中！
沙沙，再移一步。露一个破绽引诱？唔，没上当。
沙、啪！枯树枝？
一时之间我身形略顿，你立即上前冲来，提刀下砍！
风声飕然……
夜晚的风带来了一阵凉意，窗外依旧深沉。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后，问道：“那什么才是最强？”
“强者是什么？天下无双又是什么？这两者很相像，却不是同样的东西。”
你仿佛在讲述自己的志向般，双眼灿然，声音里多了点沧桑。
“你很强！你和你的伙伴们是盟里最强的战力，虽然你们不是天下无双，不过却正向它迈进。除了天分之外，只要你不断地努力，总有一天你会达到那个地步，但别人也是。
“在这个世界里‘天下无双’，不过是赢别人一点点的距离而已，终于有一天，只要一个不小心，便给别人追上了……”
“天下无双”不过短短数日又转手让人─你下的第二个注解。
沧桑的声音继续：“但是‘强者’不一样！强者有着其他人追赶不着的差距，强者一旦成了强者，就永远是强者；强者能带领现在的天下无双、曾经的天下无双、未来可能成为的天下无双，千千万万的‘天下无双’。
“强者能改变这个世界的运作，成为这个世界的中心，即使有天强者没落了，强者的名，还是依旧会存在人的心中！
“我要成为强者，成为统一王者的第一个霸王！”
你紧握着拳头，声音里尽是兴奋。
我默然，这是最强吗？
你很强，在我所遇过的人里面，就数你最强，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跟在你身边的原因，我会把自己提升到和你一样的层次，然后，等待战斗的到来。
入盟以来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可是照你的说法，我不就和你走在不同的路上？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道路，让人更困惑的是，这两条路的尽头是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虽然我很聪明，不过有些事情对我来说，并不能借由文字或是前辈们的经验，转换成我自己的血肉。
我身体力行着，在每一次战斗之中，在每一次与死亡贴近的瞬间，在每一次与强者对决的世界里……
我像中毒一样无法自拔！
身上的白衣由上而下被划出一道刀痕，我刚才只要再慢一点点，这条刀痕就不会存在了。它会出现在我右臂和身体的中间，刀势走凌的话，或许会在脖子里面也说不一定。
我笑了，在战斗中我常常笑、也喜欢笑，我的笑容和对手的强度成正比。
但除此之外，我想你一定知道我在笑什么吧？现在我刚刚好避过了你武士刀最凌利的一击，那么在你的武士刀回提再击之前，我就已经将小太刀送在你怀里。
避强待弱！你说过的，不是吗？
我又笑了，身形微躬，准备前跃。
“锵！”
你并没有收刀再提，而是直接砍上了地面，借着反作用力，武士刀像一头忽然抬头的蛇一样，瞬间活起朝我疾刺。
我急忙扭身闪避，我感觉到武士刀那冰冷的刀身，贴着我的皮肤穿过、透出衣服。
呼呼、头皮发麻，冷汗密布，又只差那么一点点，呵、看来今天我的运气不错啊！
不愧是我期待已久的战斗，每每都差点叫我饮恨哩！
右手小太刀朝你的脖子斩去；你双手一抬，用刀身架开了这击；小太刀与武士刀不停交击。
“锵锵锵！”
练习场内，刚入盟的新人们正在练习着对打。
“看了那么久，你觉得这次收的新人，素质怎么样？”你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那几个男的普普通通，倒是那个叫萧遥的女孩不错，虽然剑锋走势柔了点，不过反应灵敏……将来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你应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新手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几个月你积极地招收新人，见到你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我知道你离你的目标更近了一步，而我还在徘徊……
“霸者之道”与“天下无双”，它们明明都是最强，可是却有着不同的解释，我迷惑了。我该循着你的脚步走向霸者之道吗？还是继续拾起我的剑，朝天下无双迈进？
我的时间只够去追求其中一种，不管是哪一种，势必花去我全部的时间和精力。
不是一就是二，没有第三条路走，要走哪一条？我……不知道。
“我认为你还是继续朝‘天下无双’前进吧！在我迈向‘霸者之道’的路上，我会帮你找到许多强者，来成就你‘天下无双’的垫脚石。
“当然如果你要朝‘霸者之道’前进，我也不反对，不过你出发的太慢了，只有可能会成为半路上的尸体，哈哈！”
你大笑着拍我的肩膀，接着又说：“倾听你心里的声音吧！它永远是最真实的！”
我心里的声音吗？
我们打多久了？好像很久很久，又好像才过那么一下子而已？
身体好像变成不是自己的，反射性地战斗，你一刀来，我就这么架开，再反击回去。
我大口喘息，只为了多吸一些氧气进去肺里。
眼前有一层黑影占据了我一半视线，动作变的跟昆虫一样，只是单纯的刺激─回馈。
当身体到达一定的极限时，只能凭借着本能在战斗……你也是。
即使如此，我脑子还是在动，但不是跟神智清晰时一样的思考，那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意识，一种被理智视为理所当然的疑惑，所以我迷失了……
我，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在战斗着？你是谁？我又是谁？
是啊，我是谁？
突刺、架开、横挥、闪身，动作流水般顺畅，可是我心中的疑问，却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它压的我不禁想出口质问：“我是谁？”
嘶哑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
你恍若未闻，架开我斜挥而上的太刀；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有些失望。
我是谁？声音越来越大，在我心里一次又一次的发问，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这个声音─我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喀！”金属划过骨头的磨擦声从我前额发出，为你的武士刀染上一片鲜红；暖烘烘的液体从额头、鼻侧到嘴唇，浓厚的铁锈味─我笑了。
似乎我找到了答案，那是来源自战斗本身所带来的东西，一种很难说出口的东西。
我正在战斗着，我清楚地了解这一刀架开后，你会怎么继续攻击，我感受到你刀掠过身体的寒风，我感受到身体因为战斗而变的炙热，我感受到呼吸急促，我感受到皮肤被划开的疼痛……
我感受到我是活着的！
月光下，我清楚的看见我手上每一条肌肉的运动，我知道要花多少力气、时间，来达到我要的挥刀效果，我知道要移动多少距离，能刚好避开每一击。
是的！这就是我，这就是我生存的意义，我是生存在战斗里的男人。
手里传来金属与骨头的摩擦，我使劲一推，接着是金属没入肉里的紧实。
“呃……忠次郎……”
小太刀贯穿过你的心脏，你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那片迅速往外蔓延的红色，吃惊、害怕、不信和难过等等复杂的情绪，全都含括在那短短三个字的呻吟里。
忠次郎？嗯……我想起来了，忠次郎─我的名字。而你，是小次郎。
你软倒在草原上，失血过多的脸在月光下更显苍白，曾经是我心中最高锋的你，现在如同以前我挑战过的强者一样躺在地上。
我失望吗？我因为越过了这座高山而失望吗？我因为登上了顶端而失落吗？
没有，并没有！
“天下无双”不是我所追求的，我只是刚好走在上面而已；我要的是与强者对决的快感，与强者对决的刺激。
我要的，并不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