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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妇伴拙夫 席绢-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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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吗?”季潋滟冷淡地问。

“在下是来……”

“还米是吗?真抱歉遗忘在你家,我家相公还愁明日狗的米没下落呢!您特地送来了正好。”

陈立肱先是愕然地问:“狗?用米?”问完才发现他被人讽刺了。一张俊颜羞忿地泛红。

“当然用来狗,反正人只会被倒骂一顿。我们做事只凭真心意,不求被感激,只求互相尊重,给彼此一个尊严;至少狗儿不会要我们三跪九叩后才肯吃米。给足了公子您面子,却伤了我方心意,又何必?我们不会自讨没趣。米,我们收下了,请回吧!”她优雅地摆手,正眼也不看他一下。

“夫人,您……”

“潋滟,你说话……”

“你给我住嘴。我是商人,一切以利益为先。”她起身上且在书生面前:“如果你有心上京赶考,明日卯时之前可以来应征车夫的工作,每日工资一百文钱。至于你母亲,会种菜绣花也不至于饿死;如果你没心,那么也不必我们多事,就此别过。别多说了,本人用餐时,忌讳有碍眼的人打扰。再会。”她话完便坐下,又开始吃菜。

至于明日那书生愿不愿意来,是他家的事,她仁至义尽了。有些人根本给不得好脸色让人以为在施恩。太热情并不好,一切淡淡地来看就成了;一如家中收留的招银,要不是她早已立下规矩,只怕舒大鸿早被当成长工支使了。那呆子就是见不得自己闲,而他人辛苦,早忘了招银是人,可不是客人,被奉了杯茶就千恩万谢。招银当然不是笨蛋,知道对谁必须敬畏,对谁可以放肆;人性使然,到也不能说她坏。屋子内外打理得不错,就是对舒大鸿没大没小,服侍女主人却一点也不敢马虎。

“他走了。”舒大鸿低语。“我认为……”

“一个字也不要说,你要敢再去求人家,我一定打断你的腿。”她很郑重的声明。

可怜的丈夫为了双腿着想,只好闭嘴以求自保。



第七章



第二天,他们多了一个车夫。临行前,陈母前来道谢,感谢舒大鸿夫妇的帮忙;结果一场道别搞到辰时才出发。

舒氏夫妇向来有个很大的不同处,面对外人时,他是分外的古道热肠,生怕怠慢了他人,令人感到不适意;顶着憨憨的笑,一心想除去世间贫苦悲伤。季潋滟则不同,一贯的有礼、冷淡,做不到对陌生人嘘寒问暖的地步;但也不至于让人感到不受欢迎就是了。她会看人,有些人需要动用她交际手腕,那是面对客户时;有些人值得倾心深交,她就会倾出热情相迎,至于其他没啥感觉者,她只会微笑、点头,绝不让对方踏入“朋友”的界限中。

瞧,虽说他们雇了一个车夫,但每隔一个时辰,坐不住的舒大鸿便会探身出去,直要陈立肱进来休息,怕他一介书生撑不住。照她看,那书生要是连这点体力也没有,恐怕到不了京城就断气了。

“大鸿,你进来。”她隔着布唤着。

不久,舒大鸿移了进来:“什么事?”。

“我已想到三日前派人狙杀我们的人是谁了。”

“你有仇人?”

“在没有人知道我真姓名的情况下,哪来的仇人?我猜,八九不离十就是上回在客栈带头反对我加入布市做生意的谢大户。”

“他有可能恨咱们恨到要杀人灭口吗?”

“当然。一来,那天他对我出口轻薄,让你给打飞了出去。”打人的动作当然由她支使。

舒大鸿插嘴道:“这不是杀人的理由呀。”

“所以这几天我才没猜他。除非有更好的理由,不过,我心底大致有谱了。昨日我抽空去市集逛了下,发现每个地方的布价大大的不同。同样输自京城”莲坊“的织造品,价格差了十倍左右。以往在泉州以为京城织品贵得理所当然,本身昂贵外,运送的路程工也得加入一起算,但,没有理由差了一个州郡,便有如此悬殊的差别。由于我向他们提过要上京采购最时兴的布料,才使他们那些大户害怕吧,于是动了杀机;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一切等到了京城,就可以确定了。”

舒大鸿担心道:“人家不要你加入,你就做别的吧,别与他们争了。”

“呆子,任何能赚钱的工作,都不会有人愿意让咱们加入的。就像你前些日子在木料场工作,因为做得又快又好,不也惹得其他工人不悦,净找机会刁难你?”

她依向他怀中:“大家凭本分工作,赚取合理的利润,也许我的加入,可以使泉州布价降到合理的价格做买卖上这也是好事呀。如果谢大户真的是不肖商人,又有追杀我俩之仇,回去后,我饶不得他!”

“你又打不过他们。”

“你以为丈夫是嫁来做什么用的?”她巧笑地说着。当然在武力上要仰仗他呀!脑筋真是转不过来。

“哦,好。”他还能说不好吗?看她搂着自己没再说,他便道:“没事了吧?我端杯茶去给陈贡生喝”“有事!”她坐在他腿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我想小睡一下,马车晃动得很难入眠,你借用一下。”

见她舒服地闭上眼,舒大鸿咕哝道:“哪有这样的。”

“你要是动来动去让我睡不着,我唯你是问。”

说得他一动也不敢动。

虽然太座大人口气上的威胁向来少有力行的机会,但舒大鸿就是自然而然地听她那一套;凌厉的口舌、美丽的脸,光这两样就可以使男人俯首称臣了。

温香软玉的美人在抱,他低头温柔凝视着,几乎要看呆了去。

许多个夜晚,睁眼偷瞧她,心下仍不敢相信这么美丽的女子,会是他舒大鸿的妻子。而她,真是个奇特的女人啊。也许他并不聪明,但他的心是雪亮的。

她是凶悍,但不能算是泼妇。她只是脾气坏,但处理起事来比谁都周延透彻,不会因为脾气坏而任性行事──当然偶尔的例外是被他气出来的;虽然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何时又招惹她了。

其实,当她凶巴巴时,偶尔看来,反而比平常更美丽几分,不过,柔和了线条入睡时,更令人珍爱疼惜就是了。

而她──是真正喜欢他的。

在二十六年来,除了父母与师父之外,没有人因为他这个人而喜爱他。更多的是他为他们做了一些什么,而得到敬重。

他有自知之明,全身上下挑不出给人好感的优点,从来也不去认为别人应当喜爱他或崇拜他,所以,一旦有人喜欢他,那感觉……好奇特,整颗心暖烘烘的。

这个美丽、聪明、世故且有才学的女子,真的以为嫁他是好选择吗?她是这么精明的女人,断然不会做蚀本生意。那么,也就是说,她真的以为两人结成夫妻是绝配喽?

忍不住的,他偷偷在她唇上印了一吻,悄悄地让红潮爬满脸。见熟睡中的妻子勾勒出微笑,他自己也扬起了唇角,将面孔埋入她秀发的馨香中!

抵达长安城之后,原本想早日办完事,早日回泉州的,但却被事情耽搁住了。

首先是舒大鸿不肯走,想等到大考完毕,确定陈立肱中举了才肯走,意思是:若是没有高中,他仍要担负书生回家的盘缠;而怕太座反对,他于是勤快地去抓贼赚银子,证明留在长安有很好的“谋财价值”,以期妻子不会太早决定回家。

其实目前生活已算稳定,他抓不抓贼匪。并没有什么必要性。虽然他武功不错,目前尚未吃过败仗,没有遇到足以相抗的敌手,但毕竟也是危险的工作。

如果,纯粹为了赚钱,倒是可以省了,,除非他本身手痒得不得了,否则她哪会在乎那些赏银会不会入口袋?

没有急着回去,是以季潋滟四处走访织造厂、染坊、制衣厂,去找一些时兴的样式。

随着太平盛世的到来,加上当今天子知人善任、治国有方,在国运昌隆之下,人民也安居乐业,不必再有战祸凌肆的恐惧。百业俱兴,连服饰的流行款式也倾向艳丽光华,尤其仕女服,露出来的肌肤愈来愈多,也因此,京城的肉体丰腴美大行其道,上衫强调胸线,下裙宽大且长,强调飘逸的美感,大水袖上尚束腰,丰腴之中,仍要有纤巧的腰线来使其不感肥硕。这是普遍的款式。

再有,也有胡服大行其道,以及专门做给仕女穿的男装,强调豪爽明朗的气质;在京城,男装女衣也正盛行,这些全还没流行到南部,倒是可以尝试看看。

历代以来,衣着服饰的流行,都是由娼馆来带动,进而普及全国,让仕女们起而效之。

回去后,她得多去与妓院交涉一些合作事宜。

今晨带回了一大堆服饰、布料,便锁在房中一一试穿。老实说,对于胸口那一片撩人的白哲,还真是令人感到害羞。不知南方的接受度如何。

“潋滟。”

舒大鸿推门进来,一边叫着,双手捧着乾果点心,左看右看地找不到人。后来才在屏风后看到人影,便走了过去,开心道:“我今儿个路过乾果店,正遇到两名无赖在索地盘费,被我打跑了,店老板送了我一大包乾果,有松仁、生栗子、桂圆……你……你穿这是什么衣服!”开心的口吻在看清娇妻穿着后,化为大吼!

罪魁祸首当然是娇妻颈子下、胸部上的那片肌肤,还有隐约可见的乳沟。

被他的吼叫吓了一跳,她捂住心口,低叱:“吓人呀!突然叫这么大声。”

“你你你,不许穿这种衣服!”

“不好看吗?”她看到他眼中冒火,好笑之暇,还故意转圈子展示。

“不好看!伤风败俗!”

“钦!你瞎子呀,没看到全京城的良家妇女都这么穿衣服的吗?”

“我们不是京城人!不必学她们,你马上脱下来!”他将乾果丢一边,脱下外袍要遮她的肌肤。

她任他用外衣包着上迳自道:“也许我可以做一些改变再广为推展。”

“你快些换下吧!”他真怕她敢就这么穿着跑出去。外人欣赏他妻子容貌是丈夫的光荣,但倘若欣赏的是面孔以下的身段,那他是抵死也不肯的。

见他这么慌张,季潋滟反而有了逗他的心情,将他推坐在床榻上,撩开披着的衣袍上让他直瞪着她胸前的风光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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