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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热爱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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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怎么样?那人果然报出了价格。  
  冷红冷笑。一百元就想买她?真是乡巴佬!她想。不过,她也知道,一百元在大青庄的老百姓眼里也不是那么等闲的,几乎顶一个中等人家一个月的家用呢。可在她眼里,不过是星苑的一双鞋价罢了。她这么不自觉地比较着,更加清楚地明白,自己已经与这里的生活产生了怎样的距离。从生活方式到消费水平,从思想观念到价值体系,她都不可能再融入这片土地了。她与这片土地的拒绝,是互相的。  
  一百一,行不行?那边还在抬价。冷红想,他没有一块一块地抬,大约是很看得起她了。  
  一百二。外边很执著。  
  听我一句,你快走吧。想找小姐,城里多着呢。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还不如一只兔子?  
  既然吃草,那什么草都是草。不吃窝边草的兔子是傻兔。那人嘿嘿地笑了:或许就是因为兔子不常吃窝边草,偶尔吃一回,才觉得香呢。你就别扭捏了,肥水不落外人田,一百五,怎么样?  
  快滚。冷红不耐烦和他搅缠下去。  
  二百。那人似乎狠了狠心:我可就这么多了。  
  回去嫖你老婆吧,我喊人了。冷红提高了声音。那人一溜烟儿地跑了。  
  过了一天,又来了人。这次是两个。  
  我们俩,总共五百,干不干?来人直接了当。冷红掂量了掂量,知道这在大青庄只怕也是天价了。  
  你们俩?一起?冷红甚至有些好奇。她没有想到大青庄也会有这样的新潮人物。想玩双龙戏珠么?这种新花样连她这个业内人士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一个干,一个放哨。这样我们都安全。其中一人似乎很有经验。  
  滚吧。冷红说。  
  五百可不少了。我们从没有出过这种价。  
  我不想在这里做生意。  
  在哪儿做生意不一样啊,挣到钱就行。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多浪费啊。  
  既然都一样,你们去找别人吧。  
  我们可惦记你好久了,只是以前不敢想会有这么好的事儿,现在,你既然上了这条道,也就什么都好商量了。我们过瘾你挣钱,还都能好好痛快痛快,何乐而不为啊。  
  滚!冷紫喝道。  
  两人又站了一会儿,估计是真没戏,才悄悄地离开了。临走之前,一人低低地对冷红道:又当婊子又立牌坊,你唱得是哪一出啊。  
  以后的几天里,又陆续来过几个人,都被冷红一一骂  
  走了。到后来,冷红连骂也懒得骂了,只是任由着他们来去。她弄不明白的倒是自己。难道自己天生就是这么一块招蜂引蝶的料,走到哪里也不能消停吗?  
  隔了一天,又有一个人敲响了她的窗。那个人,冷红从脚步声里辩认了出来。  
  把灯关了,开开门。那人说:我给你一千。  
  你来,不怕脏了你的身份?  
  那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没有想到冷红会这么快就认定出他:你不说,哪有人会知道。干什么都有个规矩,你不会这么没有职业道德吧?他终于说。  
  你也谈道德?冷红觉得心里有一种什么东西一下子被火点燃了,火苗嗤嗤地直冒上来,把她的喉咙烧得生痛:你既是干部又是长辈,既触犯党纪又糟贱天伦,你也配谈道德?  
  我不配,你也不配,那个人干笑两声:那咱们就都别谈了,说点实的,一千,行不行?  
  冷红迅速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你先把钱递进来,我点点。那人隔着门缝把钱递了进来。  
  门打不开,反锁着呢?冷红接过钱就说:我没钥匙。  
  你这不是在耍我么?怔了片刻,那人怒道。  
  你不该让我这么耍耍么?冷红说。  
  那人不语。冷红侧耳聆听着他的动静,一阵细碎的声音在锁上响了起来。冷红猜想他在用什么东西撬锁。让你撬去吧,看你能撬多久。等你一撬开我就喊人,让全村人都来看看你这副道貌岸然的嘴脸。冷红正这么想着,那人已经把锁撬开了。冷红没想到会这么快。一下子忘记了叫喊,慌忙去上门插,可是已经迟了一步。那人已经走进当屋,和冷红面对面站着。  
  脱。他说。  
  冷红想都没想,便把门插抡了起 来,朝那人的脸上打去。那人低低地惨叫了一声,捂住了脸。  
  冷红夺路而逃。  
  八点半,冷红坐在了杏屯开往星苑市的最后一班汽车上。回望着大青庄的方向,她终于明白:人生有许多错误,可错误与错误的性质是截然不同的。有的错误是小小的枝杈,将它剪去便可以了无痕迹。有的错误是指南针,沿着相反的方向便可以找到正确的答案。而有的错误却真的是无底的深渊,人一旦落下,就再也不能回头。这种错误,几乎就是错定终生。它会把你的一辈子都钉在十字架上,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它的荆棘刺出鲜血。  
  原谅我,爸爸妈妈。原谅我,亲爱的小紫。她在心底默默地说。与其这么逼我 去重做回那个流血的天使,不如就让我做个健康的魔鬼吧。  
  这时候,在大青庄的医疗所,杨守泉的脸上涂满了紫药水:正走路,我突然觉得头晕,就撞到了一棵槐树上,接着又跌到了地上,这还不算,跌到地上时又碰到了一块砖头,真倒霉。他说。  
  凤凰,你怎么这身打扮?象个乡下丫头似的。回到洗浴中心的第二天早上,她正在吃早饭,忽然听见静静在外面说。显然不是在对她说话。  
  冷红在哪儿?停顿片刻之后,是冷紫的声音。  
  冷红走到门口,一眼就看见冷紫手里拎着她落在家里的那个包。包里有方捷的名片,还有一张洗浴中心的宣传卡。  
第十二章  
  冷紫在洗浴中心住下了。冷红吃饭、上班、洗衣服、上厕所、接电话、给客人送东西,每做任何一件事情,冷紫都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甚至有一次,冷红拉肚子,一夜要上两三次厕所,冷紫也都一趟不落地跟去跟回。惹得同屋住的女孩子们说起来都笑得肚子痛。而冷紫对于那些女孩子们,则是正眼也不看。  
  你打算这样跟我一辈子吗?有几次冷红差点儿急了。  
  是。冷紫毫不犹豫也毫不示弱地说。  
  寻思良久,冷红只好请方捷出面。  
  你是冷红的妹妹?长得可真一样。一眼还真不好认出来。方捷笑叹。  
  冷紫不接茬。  
  你知道么?你在我这里住,最起码应当跟我打个招呼。方捷放重了话音:你这可有点儿失礼了。  
  我不打招呼你不是也已经知道了吗?  
  我知道归我知道,你说归你说。这是两回事。你应当经过我的同意。  
  你要是不同意早就赶人了。  
  真有这么横的人。方捷气得笑起来:且不说别的,仅是你这么跟着冷红影响她的工作,我就有权利赶你走了。  
  工作?什么工作?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别叫我说出好的来。  
  方捷的长眉微微地皱了起来,冷红看出她是真生气了。担忧地看了冷紫一眼。她不想让冷紫跟着她,可是也不想让冷紫吃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工作是卖票,这工作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要是你觉得有问题,你就把证据拿出来。不然你可就是造谣、诬陷,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方捷看着冷紫:你要是说那次上电视的事儿,你问问冷红就清楚了。那事儿不是在我这儿发生的,我这儿不可能发生那种事儿。  
  冷紫把目光转向冷红,冷红垂下头,默认了方捷的话。冷紫咬咬嘴唇,把眼睛看向别处。  
  看在冷红的面子上,你可以在这儿吃饭、睡觉,但是,别那么跟着她。她在我这里安全得很,你倒是她最不安全的因素。方捷的声音很轻,语意却很重:你要是再胡闹,可别怪我不客气。  
  此后,冷紫注意了一些,但是还是跟得很紧。洗浴中心的人都知道冷红有了一个“小特务”。然而不论别人怎么看,冷紫只是雷打不动地按照自己的心事行事。她打定主意就这么跟下去,直到把冷红的那个念头跟断跟灭跟绝,然后让她乖乖地和她一起离开这个地方,走得远远的,重新开始生活。  
  她决定下文火慢熬的功夫。她不急。  
  冷红急得要命,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想了又想,她才实施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给张朝晖写了一封信。信很短,只有两行:  
  张朝晖,赶快来这里把冷紫带走。这对她很重要,也对你很重要。——如果你是真心喜欢她的话。冷红即日。  
  冷红急,方捷其实比冷红更急。  
  每一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每一分钟与每一分钟的阳光也都不同。绿叶的颜色,小鸟的声音,海浪的高度,麦粒的重量……每一样事物都在时时刻刻地变化着。在事物的所有组成部分中,也许唯有一样变化得最为缓慢,这就是事物的本质。有的事物表面上虽然随着时代移步换型,但是实际上在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之内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内在改变。  
  鸨儿们似乎就是这样。  
  但是,也不能说就没有一点儿改变。  
  “我们行户人家,吃着女儿,穿着女儿,用着女儿,侥幸讨得一个象样的,分明是大户人家置了一所良田美产。年纪幼小时,巴不得风吹得大,到得梳弄过后,便是田产成熟,日日指望花利到手受用。前门迎新,后门送旧,张郎送米,李郎送柴,往来热闹,才是个出名的姊妹行家。”这是《醒世恒言》里《卖油郎独占花魁》一文中老鸨儿刘四妈的自白。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一种“行业宗旨”,是行中人应当遵守的游戏规则。一旦进入了这个游戏圈,成了“业内人士”,就必须得放弃常人的那些条条框框。如果还很富有“事业心”,想做个“出名的姊妹行家”,还得另有一番头脑心计。至于管理方面的措施,刘四妈在劝说花魁娘子接客的一段话里又讲得明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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