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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要收租,渔户要抗租。于是黄世仁就必定带着民团来抓走杨喜儿,赌债肉偿,以人抵租。事情闹到了这个份儿上,渔户们想不造反都不行了。说起来,这正经历史上真实的梁山泊农民大起义,跟建国早期黑白老电影里“白毛女”里头的桥段几乎是一模一样。
杨戬和他的西城所,不折不扣就是大宋版本的黄世仁。虽然杨白劳欠债不还,确实也有些不大不小的过错。但是梁山泊的好汉们,在正式举旗造反之前,是没有任何过错的。他们本来就不欠租子。是杨戬和他的西城所,以及杨戬之后的继任者,以蛮不讲理的手法,强横鲸吞民间私产,楞将当地人大好的私产,诬指为公田,继而引发了暴力强征和武力抗租的激烈械斗。
宋江后来为什么要接受招安?也就因为宋徽宗的秉性其实并不怎么坏。听了李师师帮宋江吹过的枕头风之后,心知是西城所将顺民逼上梁山之后,这位风流皇上立即下旨处斩了负责西城所工作的宰相级贪官。
徽宗大大在此事表现得如此有诚意,宋江顿时失去了当初造反的理由,当然要接受招安。这招安当然不是免费的,毕竟梁山贼寇伤害过辣末多的大宋官兵性命,于是宋江必须去打方腊。在这个环节上,历史和小说倒是大致有些相似。
邓家三口人不幸生逢乱世,一头撞进了西城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里来。
西城所这个坑,可比水浒传里王大户的那位妒妻,厉害百倍千倍。
身为佃户,邓家三口儿根本拿不到地图上标注出来的理论田产——那些所谓的公田,此刻还掌控在山东河南两个改革试点省份一众英雄好汉的手里。官府目前只是在名义上掠夺了大宋顺民们的田产,山东河南的英雄好汉们,此刻正在与官府斗智斗勇,每逢春耕与秋收,一年两次不断循环着可歌可泣的暴力抗租斗争。在高俅童贯点检十大节度使十路兵马合围梁山泊之前,这抗租斗争仅仅止步于暴民围攻乡政府,暂时还没有上升到井冈山起义的那个战略高度上来。
于是,邓家虽然跟西城所签订了佃户长工契约,却无地可耕无鱼可打。(来自汴京的佃户想去梁山泊种田打鱼?先问过阮小七手里的钢叉答不答应。)
没有耕地没有打鱼就没有收入,但这契约上厘定的租子,还得照交。
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什么叫官僚?这就叫官僚!西城所才不管你为什么拿不到耕地。地图上指派给你了就是你的。现如今主管中央财税工作的中南海特派员亲自驾到,你还敢抗租?你知道“死”字有多少笔划吗?
(主持西城所工作的第一期干员都是杨戬手下的小太监,他们的确是日日夜夜服侍皇上的近臣。那都是货真价实的中南海特派员。就好像白居易卖炭翁里头那两个惯爱强买强卖的大内高手。)
可怜邓九娘年方二八,便被西城所十几个大宋朝大内少年高手,挨个儿狎玩了一遍。还好这些全都是大太监杨戬手下的小公公,他们木有小JJ,并没有顺手夺走九娘的童贞。
邓九娘被西城所玩残之后,不要钱免费赏给了蒸馒头的武大郎。只因为武大郎的馒头有嚼劲,口感相当不错,小公公们用一个大美女换来日后若干年永远免费的高品质手打面食。
这样的婚配关系,又如何可以三媒六证?原版那个软弱善良的武大郎,又怎敢将此事祭告天地祭告列祖列宗。
所以从邓九娘的视角看起来,武大郎日后倘若发达了,必然是要重新明媒正娶,另迎一位良家女子进来做正室的。九娘在武家混的再好至多就是个侧室。混不好也就是个丫鬟的命。这苦日子过不下去呀,真心是让人心中绝望。心里存着各种怨恨,这是必然。
早听大郎说起过武家二郎在江湖上薄有些微名,结交过南来北往各路英雄豪杰,在没有见到武二郎之前,其邓九娘的心里早就有了些未来美好的愿景。
这个愿景当然没有大话西游里紫霞姑娘说得那么高大上。
邓九娘的愿望很简单:大王!快来抢走奴家!奴家愿意跟您上山落草!去到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小山头,远远逃离这个要遭雷劈的西城所。
武二郎看起来其实并不像是个山大王的模样……
不过邓九娘心里先入为主,早就认准了:你虽然不是山大王!但你肯定认识一个甚至不只一个山大王!快带我离开这里,求求你带我一起装逼一起飞!只要逃出眼前这个万恶的大火坑,要奴家做什么都可以。
邓九娘的这番心事,武大郎是不知道的,蒯飞当然更不知道。
武二郎却已经略略知悉了一小部分。
也就是蒯飞在小厨房里替二郎煨烤狗皮膏药的时候,九娘偷偷地掐了二郎一把,低声下气,十分恳切地说了这么一句:“叔叔!嫂嫂如今有一事相求,请叔叔务必要应承下来……”
……
第11章、苟利国家()
武二郎并不好色,他婉拒了嫂嫂提出的恳请。
“无论有什么事儿,稍后跟大哥当面讲出来就好。”
这个二郎虽然并不完全就是那个武松,却也是一模一样地天生一副英雄肚肠,他拍拍胸脯十分大气地说道:“天塌下来自有我兄弟两个替嫂嫂当着,嫂嫂只管放宽了心。”
邓九娘私下勾搭小叔子未遂,等于是吃了个闭门羹,碰了一鼻子灰。偏偏她对武二郎这个推搪的态度,却没有觉得任何地不爽。
在九娘心目中,二郎虽然推搪了她,却更显出英雄豪迈的气概来。她的心脏,砰然跳动得更加剧烈起来。
大家分头落座的时候,二郎避开她的依傍,将她推往大郎的身边,直到这一刻,九娘仍然没有意识到二郎根本就瞧她不上。
在她的心目中,她生得俊俏,身段又好,一直是天下任何男人都喜欢勾搭的目标。武二郎没理由不好色,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个爷们儿。事实上二郎就是个纯爷们儿,那么九娘就觉得,这大概是早些年大郎待自己弟弟还算不错,二郎适才这么推三阻四的,一定是顾念着哥哥的情分,不忍心让哥哥脸上太难看。
心里既是这么想着,嘴里头也就说了出来:
“二郎你有所不知,你哥哥与奴家这场婚事,原是做不得数的。奴家跟大郎并没有夫妻之实,做不得你认真的嫂嫂。奴家只是个薄命的女流,天可怜见的,大郎既肯收留于我,这恩情奴家日后自然是要报答的。”
话说到这里,略顿了一顿,伸手捋顺了鲜红粉嫩的腮边散落下来的一缕青丝,用手指头轻轻拈着一小段发稍,将那一段乌油油黑亮亮的头发卷儿,悄悄盘绕在指尖上慢慢把玩着,眼瞅着桌上背着的一碗油灯,秀眉微蹙,眼波流转,卖弄起温柔手段,柔声说道:
“你哥天性懦弱你应该是晓得的,再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半夜里偷偷爬到奴家这身子上面来。因此上,奴家欠了大郎这段恩情,就不能用这身子来报偿了他。奴家寻思着,总得另觅一个有出息的郎君……日后也好拿得出更多的真金白银来孝敬大哥。大郎其实不需要我这样一个挂名媳妇儿,他更需要的是铜钱,更多更多数不尽的铜钱。”
蒯飞默默地听到这里,心里头忍不住举手抗议,“你这是胡说!你这根本就是污蔑!要不今晚咱们再试试,且看我有没有本事爬得上你?再则说了,谁说我不需要媳妇儿来着?我需要啊!灰常灰常需要啊!铜钱我所欲也!媳妇亦我所欲也!相比之下铜钱反而不是最捉急的事情,身为穿越客自带了系统黑材料,赚钱指日可待,这方面其实并不值得担心。”
虽然心里头默默吐着槽,桌面上却并没有真的出声喝斥。
心想你这古代瓜婆娘其实也就只有巴掌大这么一点点浅薄见识,身为来自未来800年之后的先进人类,我可不好意思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居高临下地欺负了你。
美国人虽然魂球,但有一句话是很有道理的:我虽然不同意你的见解,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好吧!就算这个版本的潘金莲再怎么胡闹,总得让人家把话说完是吧?
在程颐朱熹给她们科普贞节理念之前,还真不敢给她们太高的期待值。史家常说:臭汉脏唐,埋汰宋朝乱污元,邋遢明朝鼻涕清。
这埋汰,就是肮脏的意思。
肮脏就肮脏吧,后世美利坚那个大国在1920年代步入资本主义发展快车道的时候,一个一心想要往上爬的美男子,为了顺利迎娶总裁的女儿,还把自己怀孕的女朋友推进水里淹死,一尸两命。美国作家德莱塞当即就拿这个事件写了一本书,书名竟然叫做“美国的悲剧”。按照那位德先生的意思就是,美国完了,在金钱社会的腐蚀下,道德彻底沦丧掉了,美国悲剧了。
然而美国真的悲剧了吗?答案当然是没有。后来人家混得来愈发滋润。对当年那段黑暗堕落的糟心历史,也有了一个客观的评说:原始资本积累的过程,必然是一个极度血腥的过程,但那一切只是短暂的阵痛,资本集约化高速发展的前途,终究还是不错的。
OK,现在是北宋。
这正是地球文明世界资本主义工商业思维首次萌芽的第一瞬间。
就如韩国人集全国之力堆积出一个首尔来一样,大宋中国人早八百年就这么尝试过了。汴京今日的繁荣,正是集全国之力硬生生堆出来的一个人口超过百万的世界第一繁华大都会。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正是北宋汴京的真实写照。
这个时代是何其壮丽辉煌。直到靖康之难毁掉了这一切之后,曾经去过北宋汴京的那些元老们,仍然在书写着“东京梦华录”这样的追忆文章。
东京……梦华……梦中曾有过的那段繁华啊!
蒯飞来到大宋,早已看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虽然此刻暂时还料不定自己最后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