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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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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是夜宵,不备酒,但是烟和茶却是上好的。王兆敏饭后一支烟,玩味了许久,才笑道:“真是看不懂你们这些人!”

    这是比较深入的话了,和一直说得场面话不同,邬徳知道王师爷的心理防线有所松动,他有意制造轻松的气氛,正是为了和王兆敏能深入的谈谈,看看有没有收服他为己所用的可能性。

    “如何看不懂?”

    “以你们的吃穿用度,澳洲必然是个民丰国富的好地方,好好的在自己家乡不待,非要背井离乡到临高这个穷乡僻壤。到底所为何来?”

    邬徳干笑几声,想我总不能现在就对你说是为了“统**,汇八荒”,你还不当我是神经病。就算小一点的目标――入主中原,说出来也得吓死你。只得道:“不足为外人道。”

    王兆敏却在想,大约这伙人是澳洲当地的达官显贵,大约不是国内党争败阵,就是宫闱里的斗争失利,只好带着徒众亲族涉海逃亡到大明来。看他们修道路,建房屋,疏浚河流港口,很有要在这里长居的打算。

    若是这样的话,倒可以劝他们上书,以示内附。以他们的才智以及种种精巧的澳洲货物,只要事先进京活动一番,再呈览御前,朝廷大约不会不准。要是朝廷准许他们落户在临高的话,也算是解决了眼前的一桩麻烦事。

    “贵众到了大明,难道就准备在这临高一隅长期待下去吗?”

    “王师爷有何高见?”

    王兆敏就把自己的见解说了一番。邬徳心里不以为然――这种招安的事情,眼下还根本谈不到。王兆敏见他不感兴趣,只好叹息了一声,不再说下去了。

    邬徳却不便冷了他的心,道:“王师爷,不是我们不知道好歹。我们虽然学识浅薄,总还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王兆敏一怔,知道他说的有理。以澳洲人的所有之物,若是让朝廷知道了,且不说皇上如何,就是朝廷上下的大小官儿,还不是视他们为一块大大的肥肉?到时候种种刁难盘剥,敲诈勒索不问可知。

    “是,是,贵众顾虑的是。”

    当下不再谈这个问题,继续谈及征粮的细节。王兆敏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议“私费”,也就是征粮过程中县令照例有的一份好处。

    这份好处,不仅县令要有,县里的县丞、典史之类的佐贰官员都要沾润一点,不过大头是在县令身上。至于王师爷,也有一笔好处,照例在一百两银子上下。

    过去虽然也有包户,但不是总揽,还要到县里来汇总,到底如何分润,照例由王兆敏主持,现在既然归了澳洲人总揽,这笔费用就得事先说说明白。

    这笔好处,自然是从“浮收”里来。据王兆敏说,临高的惯例的浮收是正额每石附加三斗到三斗五升之间,视年景不同而定。

    这笔浮收里,有一斗就是“私费”,也就是县里官员的好处,常规在八百石到一千石上下。

    邬徳点头,这个数据和社会调查组得来的数字不大一样,似乎要低一些。回头得叫社会调查组再重点抽样调查一番。

    “虽说是正额一石的耗米照例是三斗,实则苦乐不均。”王兆敏提醒道,“有些粮户,连一合耗米也不缴,有些却得交上七八斗的耗米。交与不交,交多交少这些花样,就都在书办手里,他的好处,也在这里找。”

    “私费的事情,我就应了。”邬徳当即答应,“待到征粮结束,一并奉上。”说着又起身到了隔壁屋子里,他的随行警卫员带着一个信封,取了回到屋子里,双手递给王兆敏。

    “这是何物?”王兆敏故作惊讶。

    “关书。”邬徳极其诚恳的说道,“我等初来乍到,又是海外之人,对这些门道一无所知,此次即蒙县里赏识,得以总揽税赋,还得请王师爷多多指点提携。这是‘顾问’的关书。”

    “不必,不必,哪里需要。”王兆敏很是客气的推脱道,心想这玩意岂可随便接受,到时候不就成了接受“伪职”的证据了?

    但是见邬徳坚决要给,自己不收怕是要惹恼了对方,只好先收了下来,心想回去烧化了就是。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节 秋赋 一() 
“先生还是先看一看的好,”邬徳笑道,“不然回去就销毁了,未免悔之晚矣。”

    王兆敏脸色一红,被人看穿了心思极是窘迫。被这么一说是不得不把信封打开了。里面是一张纸。

    这是一张澳洲人的纸坊制的厚纸,极其挺括,微微发黄的暗花底。触手很舒适的感觉。王兆敏心中一动,抽出来仔细看,原来是一张徳隆银行的全省通兑银票,面额是一百两。

    王兆敏因为吃补药的关系,和润世堂过从甚秘,听杨世祥说过:澳洲人现在发行了一种银票,可以在广东全省各地的指点商号里兑换现银,大宗银两不用随身携带,也毋须委托镖行运送,只要把银子存到柜上,按款额付“汇水”,就能拿到票子到异地兑换,十分便捷。

    这票子带在身上,可比大笔的银子方便多了。别得不说,一百两银子包成包裹也是很大的一包――太惹眼了。还可以在票子上加上暗记印戳,失落了也不会被冒领。

    王兆敏知道这是把自己在征粮中的“私费”先给出来了,要自己在征粮的过程中多多帮忙――这么爽气的主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心理获得了很大的满足,拱手道:“有用之处,自当效劳。”

    话说到这里,大家已经是彼此心照不宣了,长夜漫漫,谈兴正浓,邬徳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请教他,不过刚才还没到火候,现在差不多了。

    他低声道:“陈明刚此人,该如何应付?”

    “虚与委蛇的话,”王兆敏闭起眼睛来,“你们未必是这个老狐狸的对手……”

    邬徳心领神会。和自己的想得差不多。

    “受教了。”

    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谈话一直延续到凌晨。邬徳乘夜色回到办公室。屋子里灯火通明。县衙领导工作小组的一干人还没有睡觉,正聚在会议室里讨论问题。

    这里有一批专门为了田赋的事情而从各部门抽调来的专业人员,主要是财政方面的人才,还有个陆军的战斗工兵潘达――他被调来是因为他干过税务局,对征税体系很清楚。

    当然还有专门负责外联的熊卜佑,负责测绘的连董薇薇这个半吊子明史爱好者也来了,当然不是借重她的明史知识,而是因为她几个月一直在农村搞社会调查,掌握第一手材料。

    还有一批负责和各部委进行协调的联络员,计委的孙笑、政保署的周伯韬之类的人。

    邬徳关照人泡上浓茶,把和王兆敏谈话的内容一一做了转达。大家对这样的情报讯息很是感兴趣。不过,领导小组最大的争议是如何处置陈明刚。

    这个狡猾的书办自身当然不值分文,但是他手里的鱼麟册却是件关键的东西。全县到底有多少起课的田地,全在这本册子上。

    穿越者对全县的社会普查还只做了一半,田亩产权问题更是件复杂的事情,需要大规模的丈量田亩和进行产权核查,这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穿越者刚刚在临高的基层建立起权威来,触手还没有真正的伸展到位。

    所以,对陈明刚如何的处置,在领导小组内部就起了争议,一部分人认为应该立即逮捕公审,然后枪毙。一部分人认为先要利用他一阶段。当然对最后把此人枪毙的结果没有异议。

    “好了,我们来归纳下眼前的问题吧。”邬徳说。

    穿越集团包揽税赋的目的,主要是借此机会渗透控制县衙,其次是建立起公正、有效的新税收体制,减轻百姓的负担,增加收入。

    要达到这两个目的,就必须对县里的田亩数量、肥瘦和产权有一个全部的摸底认识。否则就无法着手。

    从春节后就开始的社会调查工作,经历了剿匪战斗,基层组织建设等一系列的工作,现在已经初步有了起色,但是离真正对全县社会状况心中有底还差得很远。

    田亩总数量的掌握,通过工作队的调查初步掌握了一些数据,有人还提出用航模飞机进行遥感测绘,掌握精确的全县田亩数量、性质和位置。但是土地的产权问题却不是靠简单的测绘就能调查清楚的。

    要调查产权,就得丈田。重新进行申报和测绘,这不但极其费力费事,而且阻力极大,封建社会里,但凡要丈田,除了新朝初立,革故鼎新的时候还容易做到,其后每次进行总是会引起士绅阶层的强烈反弹,最后往往会不了了之。

    执委会开展大规模的社会调查,其根本目的之一也正是准备进行土地的全面丈量工作,但是现在看来,进度远远赶不上。按照邬徳的统计,他们通过剿匪和工作队进驻,现在大体上已经控制了全县四分之一的基层行政。

    不过,这种行政控制还很薄弱,想依靠他们去搞土地丈量和清查是做不到的。

    而且现在是农历的八月,征粮即将开始,根据王兆敏的说法,到十一月初就得把工作结束。时间不过二个月。这短短的两个月里就想把全县的丈田工作完成,根本不现实。

    “所以,这本鱼麟册对我们就很要紧了,至少是现在。”邬徳说,“在我们没有对全县的土地产权完全掌握之前。”

    鱼麟册虽然错谬百出,却是新的产权登记账册没有出来之前唯一的凭证。难怪户房书办能以此大发利市,再怎么改朝换代都不会断他们的财路。

    “这么看来,我们不还得和陈明刚合作吗?”熊卜佑说。

    “不就是本鱼麟册么,我们想个办法把他的鱼麟册给搞到手就是了。”周洞天慢腾腾的说,“我相信他肯定会说的。”

    “你这么有把握?”

    “当然了。”周洞天显得信心十足,“只要你授权。”

    邬徳当然知道他打算怎么干――但是他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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