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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差点将牢狱烧成灰烬。虽然后来经过了一番抢救修补,也就勉强能用罢了,所幸囚犯是没有人权的。
对此,于大根是既可惜又庆幸。
可惜的是,牢中原来关押的所有士族全部逃了出去,听说他们摇身一变,成为了那位刘侍中的支持者,跟着迁往新城去了。
这几天根本没有什么太多的囚犯关了进来,要不是今天关进来一个八尺大汉,于大根都以为这个牢狱要作废了。
庆幸的是,合肥城破的那晚,于大根有事回家去了,避过了那场大火。
听说在火起之前,有一个身高三丈,青面獠牙的恶鬼杀进了牢狱,将值守狱丁们吃了个干净,连原来的狱吏胡老大也没有幸免。听说恶鬼吃饱之后就突然不见了,这些囚犯们才得以幸免。
虽然今天关进来了一个囚犯,但吃惯了“大鱼大肉”的狱丁们,想要从孤零零的一个囚犯身上扒出点油水,填饱肚子,那还不如留着点精力多睡会儿觉!
虽然于大根已经荣升为狱丁中的老人,可得到的油水还没有新人时的多,接连好几天,丁点都无所得,实在令他懊恼。
但是于大根的懊恼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一阵米粥的香味,将他从自怨自艾中勾了出来。
只见一个老资格的狱丁老周,乐颠颠地跑过来,笑着说道,“今天不错,有家属送了不少的粮米,卢狱吏说了,今晚上天冷,跟大家熬一锅,热热身子。快去将木碗取来,—人一碗,——来,吃,吃嘛!”
说着,打开桶盖,就闻着一股浓郁的米香直扑鼻尖,粘稠的菜粥令人食欲大开。
卢狱吏是在前任狱吏死后新来的老大,听说很有背景,靠着手中的财力,很快就将大部分的狱丁拉拢到了手下。
此时的狱丁们一边扒拉着米饭,一边拍着卢狱吏的马屁,显然经过今夜之后,会有更多的狱丁归心。
于大根天生的倒霉命,以为这两天拉肚子,吃了几口,就吃不进去了,便出去起身出去松肚子去了。不想等他回来时,菜粥已经全被吃光了,连他碗里的剩饭,也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偷吃了。
暗骂了几句之后,于大根便径自走到墙根,靠在墙上一个人生闷气去了。不
想眼皮越来越重,不一会儿,便靠在墙根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但是于大根睡得并不沉,稍微一点响声便将他从梦中惊醒。
于大根勉强提着眼皮,拉开了一条线,朦胧之中,好像看到有几个人影从牢外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打着一个灯笼,由于牢中光线很暗,又经过了一场大火,虽然最终没有完全烧起来,整个牢狱的墙壁、地面,却是黑乎乎的一片,连灯笼里面灯焰发出的光都是青幽幽的。
于大根努力的睁开眼睛,发现持灯的竟然是老周,而他的后面则跟着两个人,一个就是新来的卢狱吏,另一个则不认识。
只见几人快步上前,在一间牢房前停住了步伐。
牢房中关着一个几天新来的囚犯,至于这个囚犯叫什么,于大根压根就没问。不过囚犯那高大的身躯,坚韧的脸庞,以及锋锐的目光,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听说这个大汉是巢湖上的水贼奸细,武艺高强,且杀人不眨眼。
似乎是听到了来人脚步声,大汉缓缓的转过了身子,昏暗的灯光下,露出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庞。
看到大汉的模样,来者中的第三人身躯一震,猛地扑倒在地,双手攀在栅栏上,眼角忍不住湿润起来,低头哽咽道,“大兄,您受苦了!”
大汉闻言,猛的睁开了双眼,目光中的锋锐仿佛是黑夜中的闪电,于大根感觉好像整个牢狱都闪亮了一下。
于大根本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副兄弟相会的感人场景,不想冷梆梆的的声音从大汉的口中吐出,冰冷中隐隐含着愤怒。
“你来这里干什么!”
一字一顿,咄咄逼人,宛若暖春日里的寒风,整个牢狱顿时冷了下来。
第82章 背后的人()
“你来这里干什么!”
一字一顿,咄咄逼人,宛若暖春日里的寒风,整个牢狱顿时冷了下来。
半晌之后,一道苦涩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大兄,您还这样痴迷不悟吗?我们兄弟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好,驰骋江河,纵马天下!”
跪伏在地的男子猛地抬起头来,双目赤红,声音嘶哑,仿佛是受伤的野兽,压抑着,疯狂地嘶吼起来!
“您还看不明白吗?读书一途不过是世家大族们把持天下的一种方式,我们想要出人头地,不一定非得按照他们的方式!张角三兄弟的方式不可取,不还有臧霸、张燕等人的例子在吗?您忘了当初是怎么离开寿春的吗?您忘了您这次又是怎么被关进来的吗?忘了这几年兄弟们流亡他地苦楚,和共同患难的情谊了的吗?”
低沉的怒吼仿佛是惊蛰里的一声春雷,在牢狱的上空久久回荡,振聋发聩!似劝慰、似倾诉、又似是对这不公世道声泪俱下的痛陈,却换不来对方的只言片语。
牢房中的大汉静静的坐着,不言不语,心如铁石。后来干脆将眼睛也闭了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大汉的态度似乎激怒了带路的卢狱吏,他忍不住跳将出来,破口大骂!
“姓蒋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为了带你出去,我家大人今晚冒了多大的风险!你想信不信,哪怕是刘和小儿饶你一名,我家大人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你弄死在牢里!”
“我不信!”
大汉猛地站了起来,八尺有余的伟岸身躯,仿佛是一道大坝,突然出现,拦住了卢狱吏的视线,浓重的阴影笼罩住他那矮小的身子。
卢狱吏的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还是大汉骤然爆发出来的气势,使得他手足无措,连连退了好几步!
大汉扫视众人一眼,看向卢狱吏时,眼中是藏不住的蔑视。
“哈!哈!……我蒋钦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还没有人能拿生死来威胁我!”
蒋钦昂首挺胸,仰天大笑,声震瓦砾!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气!
蒋钦的双手高高举起,手间的铁链被扯得吱吱作响,似乎世间的枷锁根本拷不住他的四肢,更遑论他强大的内心!
“涂老狸,你给我听好了!老子打定的主意,谁都改不了,哪怕是他周幼平也不行!他周幼平与袁术不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吗?怎么了?什么时候又跟袁术的狗腿子混在了一起!”
“大兄,这又是何苦呢?幼平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您吗?”
“哼!”蒋钦冷哼一声,铁链猛地甩击在墙壁上,撞击声中迸射着火花。
“告诉幼平,他的心意我已经心领了。他若真是为了我好,就不要再来打扰我。若是将来我还能出去,我们还是好兄弟!”
蒋钦的态度很是坚决,似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森冷的目光盯得卢、周二人心里发毛,若不是涂老狸没发话,两人早就把腿跑了,心中暗暗后悔不该躺这趟浑水。
做了多年的兄弟,涂老狸很清楚蒋钦的脾气。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若是再强逼,连兄弟都没得做了。无奈之下,只能转身离开。
“等一等!”
蒋钦的声音突然想起,涂老狸心中一喜,猛的转过头来,眼睛亮的吓人。
“大兄可是改变主意了?”
“告诉幼平,既然知道我讨厌世家大族,那就不要再让这些士族的狗腿子再来烦我了!”
涂老狸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起来,先是变作苦笑,最后化作了一声长叹,“哎,人各有志,我等以后不会再强求。日后还请大兄珍重!”
但紧紧握住的拳头却显示了他的不甘。他下定决心,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远处的黑暗当中。
卢狱吏和狱丁老周对视一眼,眼中的情绪也不只是高兴还是难过。摸了摸冷涔涔的后背,快步追了出去。在蒋钦的逼视下站那么长时间,可真不是一件简单的容易的事情。
人已去,牢中顿时安静了下来,装睡了半天的于大根,终于能够放心的舒了一口气,就在他正欲起身之际,狱丁中已经有一道身影率先站了起来,急匆匆的向牢外赶去。
这个身影于大根认识,是牢狱重建之后新补充的狱丁,姓郝,好像叫什么郝二,于大根对他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只记得这人平日里沉默寡言,很少与人交流,没想到他也醒了过来。
经过这一变故,于大根再也不敢有什么动作,而叫蒋钦的大汉似乎对刚刚出去的身影毫无所觉,静静的坐在牢房里,牢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
等卢、周二人追出牢狱时,涂老狸已经不见了踪影。
二人对视一眼,有些面面相觑。
但老大就是老大,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卢狱吏冷哼一声,似乎是对老周今晚的表现很是不满,长袖一甩,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
老周在牢中当差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什么事情没见过!知道卢狱吏这时打定主意将自己当做替罪羊了。
并且,他还知道,唯一的生路就是就跟着卢狱吏,防止他在自己背后下黑手。
于是老周猛吸了一口气,一咬牙,快速跟了上去,低声喊道,“卢老大,等等我!”
这时已经离监狱已有三四里地,安全了,向东而进一个狭窄的夹道。
这些胡同的门面不大,都是城中的老建筑,有些年头了,并没有受到城破那晚的暴动的影响,安稳的藏在城池的阴影里,很不起眼。
这时卢、周二人已经到了一处闾门外。卢狱吏郁闷的瞥了一眼怎么都甩不掉的老周,敲了敲门。
门就打开了,到了里面,一看就是一处普通院子,里面有几个人接应着,低声说着:“去厢房里!”
到了一处厢房,门外挂着两个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