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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学徒答道,“这一旬,都是这么安排的。”
一问一答间,其他雅间、大堂里的客人都渐渐散了,喧嚣了一整天的戏馆静了许多。
温宴起身,与霍以骁道:“我去转转。”
“转什么?”霍以骁不解。
温宴笑着道:“我改明儿还想来,我得看看,这楼上的雅间,哪一间的视野最好,能看得最仔细。”
霍以骁:“”
他不信温宴这鬼话。
这戏难道好到了值得明天来继续听的?
小狐狸肯定有其他打算。
霍以骁没有着急问,慢悠悠站起身来,道:“我陪你一块转转吧。”
学徒很热情地引着他们转,刚才客人给的赏银多,他一边走一边给介绍。
雅间有十来间,温宴走走看看,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
霍以骁走了三间,突然心思一动,有些明白温宴的想法了。
他落后几步,招呼了隐雷到跟前:“皖阳今儿坐的是哪一间?”
隐雷道:“说的是玉兰。”
霍以骁颔首,又跟了上去。
他们看到的第六间就是玉兰。
霍以骁背着手进去,左右望了望,道:“我看这间就不错。”
一直默不作声跟着的公子突然发了话,小学徒赶忙接腔:“这间算是咱们这儿最好的几间雅间之一了,从这个方向看戏台,一清二楚,没有任何的遮挡。
临街的这一侧,比起直接对着北大街的那几间,显得安静些。
不管是生意好、还是不好的时候,这间很少会空着。”
温宴冲霍以骁眨了眨眼。
她听霍以骁开口,就知道她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我也觉得不错,”温宴道,“明儿这间空着吗?”
小学徒道:“明儿不得空,已经叫客人给订下了。”
温宴轻叹一声,表示惋惜,最后还是选了今儿坐的那一间。
小学徒高高兴兴送他们离开。
温宴上了马车,交代了他一句:“我明儿穿男装出门,你可别不认得我,不让我入座。”
“哪儿的话,”小学徒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们看人,不看装的是男装还是女装,是看骨相。”
温宴笑了起来。
待马车驶离,霍以骁嗤了声:“就一学徒,还看骨相。”
温宴笑道:“也许人家眼神好,就是唱得还不行呢?”
霍以骁没有再评说,而是道:“明儿让隐雷给你拨个人,只岁娘跟着你,遇上什么事儿,你们连打架都不会。”
温宴乐不可支,她就听个戏,关打架什么事?
霍以骁就是不放心她而已。
温宴心知肚明,也没有拆穿他,老老实实应下了。
翌日,温宴带着岁娘到了祥得楼。
她们两人来得算早的,被小学徒引到了雅间。
温宴一坐下,问:“玉兰那间的客人来了吗?”
小学徒道:“还没有来,依昨儿定的时辰,差不多该到了。”
上了茶水,小学徒先退了出去。
岁娘按照温宴的交代,小心谨慎地开了一条门缝,这里,刚好能看到玉兰的门。
她就这么等了一炷香的工夫,玉兰的客人出现了。
岁娘瞪大了眼睛,看到几人进去,她才关上了门,转头冲温宴点了点头:“爷猜得没有错,是皖阳郡主,小的看到她的脸了。”
温宴喝了口茶。
接连两天来。
难道是这唱白天场的戏子之中,有她一眼相中的?
温宴一直听到了日薄西山。
她依旧没有在戏台上发现有哪一个是特别合皖阳郡主的眼缘的。
岁娘留心着玉兰的动静,道:“门开了,郡主出来了,下楼了”
温宴站到了窗边,看到皖阳郡主出了祥得坊,跳上了马车,很快,马车便驶离了。
确定郡主走后,温宴大步去了玉兰那间。
小学徒跟了上来:“那儿还未打扫,客人若是夜里想在那间听,等我们收拾好了,我来请您。”
温宴道:“无妨,我就是看看。”
念在赏银的份上,小学徒不好阻拦,便干脆跟着温宴进去。
温宴直接走到了窗边,推开了窗户。
昨晚上被夜色笼罩的街景清晰地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如小学徒说的,这一侧比起北大街,不过就是拐了个弯,却仿若是两个地方。
这一片安静多了。
一眼看去,不远处有一家书局铺子,边上是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再往远处看
温宴睁大了眼睛,双手按在窗台上,她几乎是扑出了半个身子。
“您小心!”小学徒被吓了一跳。
再远一些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座院落。
温宴不认得那里,但她看到了其中出入的人。
读书人打扮。
那是一家书院。
温宴看到的身影,正是温辞。
第234章 相去甚远
温宴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死死咬住了下唇,甚至咬出了血痕。
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身影。
按说,以祥得坊和那处书院的距离,温宴是不可能看清里头走动的人的五官模样的,她的眼神再好,却也不是千里目。
可那个轮廓,那个衣着,的确是温辞。
满打满算,温宴从温泉庄子回家、与家里人一起居住,也就是半年多一点而已。
这些时日,足够温宴与温慧、温婧亲近,但她和温辞却没有那么熟悉。
因为男女有别。
她和姐妹们能凑在一块说话、打趣,但温辞不会参与进来。
温辞是男儿,他得念书,得交友,他到桂老夫人和曹氏这儿问安,也未必能碰到自家妹妹们。
尤其是在临安时,偌大的定安侯府,前后院分明,温宴又住在最角落的熙园,她遇上温辞的次数屈指可数。
也就是来了京城后,燕子胡同的宅子就前后两进,才能每天都打个照面。
也仅仅只是照面而已。
温辞太忙了。
他初入京城,换了书院,先生和同窗也都是陌生的。
他得适应先生们讲课的风格,也得和同窗交流,还得完成温子甫给他布置的各种功课,以至于他给桂老夫人问安都是匆匆忙忙的。
当然,老夫人不会抱怨子弟忙碌。
读书就是需要刻苦。
有人年纪轻轻就金榜题名,有人七老八十还只是个童生,区别不仅仅是天分,更是勤勉。
定安侯府再没落,哥儿们也不用愁吃喝,不用为了束脩烦恼,不用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担心无法拜到有水平的先生门下。
他们只需要认真念,就可以了。
桂老夫人总共三个儿子,不说天资卓越的温子谅,被出众的哥哥掩盖了锋芒、相对平庸的温子甫、温子览也能考了功名,入朝为官,老夫人在子弟念书上是很规则分明的。
可以为了念书而顾不上在长辈跟前尽孝,但虚度光阴、把时间费在与长辈撒娇上,老夫人第一个赶人。
就因为老夫人这性情,曹氏都不敢埋怨温辞念书太苦,愁儿子没工夫和她多说些话。
如此氛围下,即便前后两进,温宴见着温辞时,也就是匆忙问安。
“大哥安好。”
“三妹安好。”
仅此而已。
明明没有那么熟悉,但温宴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前阵子裁新衣时,曹氏给温辞也做了两身。
新衣送来,曹氏打开检查,还夸过那裁缝手艺不错,给温辞做的衣裳挺括极了,待穿上肯定精神。
现在,温辞穿的就是这身,他站在书院的院子里,背对着祥得坊的方向,与同窗们说着什么。
温宴深吸了一口气。
她只知道,温辞是在杜老先生的书院里念书,叫作香居书院,因为有杜老先生这位山长,在京中很是出名。
只是温宴并不清楚,香居书院就在这一带。
离北大街如此之近。
近到站在祥得坊的雅间里,能看得一清二楚。
温宴扭头看了眼戏台方向。
因着散场了,上头只有几个学徒在操练。
温宴昨儿看了夜场,今儿又听了日场,她不觉得这个日场值得皖阳郡主接连来两日。
她收回目光,又继续望着香居书院。
皖阳郡主看的恐怕是这个方向吧?
如此距离下,她若是想看清楚,可能手里还有千里镜。
温宴问那小学徒道:“这间雅间,明儿也有客人定下了吗?”
小学徒答道:“定出去了,之后的半个月都被定了。”
“同一位客人?”温宴又问,“与今儿的是同一人?”
小学徒没有想到温宴会问得这么细,但这也不至于不能说,他就点了点头。
温宴道:“她这么追戏,是不是有喜欢的角儿?她给的捧场银子不少吧?”
小学徒有些迟疑。
岁娘看在眼里,塞了把铜钱过去。
小学徒收下了,道:“那倒没有,这间的客人没有捧谁的场子。”
虽然猜到了,但这个答案落到耳朵里,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散了。
皖阳郡主就是来盯着温辞的。
她这么观察温辞,到底是想做什么?
盯了两天的书院,看这包雅间的意思,之后半月还会再盯着,前几天,杜老先生带学生们去踏青挖笋挖野菜,皖阳郡主也去挖了
温宴可不会天真地海棠书屋 htswfo以为,皖阳郡主就是单纯地看上温辞了。
温辞不符合郡主的喜好。
永寿长公主年轻的时候,喜欢温子谅那样的公子。
温润、俊秀,有着浓浓的书卷气,与温和的表象不同,骨子里更正直、坚毅。
而作为温子谅的侄儿,温辞没有到大伯父那样的高度,但气质上是同一种人。
若今儿盯着温辞不放的是长公主,温宴还好理解一些,兴许是长公主勾起了曾经的回忆和念想。
但皖阳郡主和她的母亲,喜好截然不同。
皖阳喜欢妖娆的、柔软的。
用前世时邢妈妈气急之下的点评,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