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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传说都有,传得最广的,是前朝某一位皇帝与一江南姑娘的故事。
故事以遗憾收尾,但皇上定下了江南姑娘上轿之时不用避讳的规矩。
江南人家口口相传,亦有落于笔墨上的。
前朝已是往日云烟,但习俗留了下来。
又是大喜之事,本朝建都临安后从没有限制过,附近江南地界的喜事都是如此操办的,待迁都之后,江南山高皇帝远,越发不会有人管了。
而北面的新都却刻板着,除非皇亲嫁娶,否则不用龙凤。
杜泓推江南旧例出来,温宴祖籍临安,左右正正合适,又合了皇上心意,又不算违了霍以骁的想法。
不管是用什么由头,这轿衣看着就让桂老夫人心花怒放。
年纪大了,最清楚的就是人得与自己妥协。
降了一等,也比其他人华贵,且温宴以后有的是更晋一步的机会。
宅子虽小,根本没有法子和定安侯府比,可总不能从临安出阁,让霍以骁南下亲迎吧?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现在这样,也是风光无限。
吉时到了,温宴要上轿了。
在礼官的指引之下,温宴趴在了温辞背上,由长兄背出门去。
盖头挡住了视线,左右状况,温宴都看不清楚,眼前只红通通的一片,但她听得清晰。
礼官示意霍以骁掀轿帘。
温辞反身让温宴对着轿门,将人放下来。
礼官请温宴入轿时,她垂着视线,从盖头的缝隙里,看到了霍以骁。
新郎官的鞋履,喜气洋洋,与其他人的都不一样。
温宴抿着唇笑,坐下了。
轿帘落下,隔绝了里外。
霍以骁往外走,胡同里,骓云哼哧哼哧喘着气,脖子高抬,看着不远处的墙沿。
黑檀儿站在上头,和骓云大眼瞪小眼。
下一瞬,它突然从墙上下来,几个起落,站在了骓云的身上。
边上的礼官都吓了一跳。
从来没有哪位新郎官娶亲,马上还坐了只猫的。
这可如何是好?
可若要把猫儿赶跑
这就是那只五品官身的猫,岂能和其他猫猫狗狗似的,呼来喝去。
偏大伙儿手上都依着分工、捧着东西,也没有空手的可以去把那猫儿抱下来。
有机灵的,转头就想寻霍以暄。
结果,一眼看去,霍以暄正对着那只黑猫一个劲儿的笑,礼官那声“霍大公子”都噎在嗓子里,叫不出口了。
看这模样,叫了大抵也没有用。
霍大公子管不了那黑猫。
这厢一直没有寻到办法,那厢,走过来的霍以骁也看到了黑檀儿。
马背上多了只猫,格外显眼。
骓云对黑檀儿也很熟悉,根本没有把猫甩下来的意思。
待霍以骁走到马前,黑檀儿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喵得叫了一声。
霍以骁弯了弯唇,伸手去揉黑檀儿的脖子。
要么躲开从马上下去,要么就老老实实让他揉两把。
总得选一个。
黑檀儿不想选,它下意识地就要冲霍以骁的手背去挠,但最终还是收住了。
罢了,大好的日子,不跟这个人计较。
霍以骁按住了黑檀儿的毛,揉了下,翻身上马。
礼乐声起,他夹了马肚子出发。
仪仗顺次而出,花轿从宅子里抬出来,后头跟着一箱一箱的嫁妆。
整个队列长得几乎看不到头。
待桂老夫人送到外头时,视线里,花轿都已经行远了。
因着胡同里要摆流水宴,家中众人合力,拆了幕次,摆上一张张台面。
桂老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妇,对她的那群老姐妹们,喜笑颜开,挂在嘴边的就是一句“招待不周”。
乌嬷嬷掌厨,送出来的都是地道临安菜。
桂老夫人笑眯眯的,还要问一句老姐妹们:“你们进京这么多年,还吃得惯旧都口味吗?我大把年纪刚刚赴京不久,乡音与口味都改不过来了,你们当年来的时候还年轻,跟我不一样。”
哪个会说自己吃不惯?
别看席面上都在笑,说句吃不惯,改明儿就被一群人在背后说成“忘本”了。
而花轿,出了燕子胡同,调转往南行。
温宴坐在轿中,轿子行得很稳,一点儿也不颠。
她能听见外头热闹的欢呼声。
仪仗中的男童们手提篮子,正往围观的百姓人群里撒喜钱。
再仔细听,能听到有人惊奇新郎官的马背上有只黑猫。
轿中无趣,温宴靠分辨外头动静,来打发这一段路程。
可走着走着,欢呼声好像一点一点轻了下来,好像是走进了什么胡同里,偶遇上的住人也很克制,简单道喜。
温宴在脑海中随意地描画了他们行进的方向。
出了燕子胡同后往南,走上一段后又往西,再之后
她倏地睁大了眼睛。
这里莫不是
悄悄的,温宴一手掀开了帘子一角,一手抬起了盖头,透过那一角缝隙,她看到了熟悉的院门。
她幼年时候的家。
温章跟着仪仗过来了,就站在自家院门外。
温宴明白弟弟的意思。
他想在这里,也送一送她。
第362章 好看
四目相对。
温章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温宴会偷偷看出来。
今日仪仗会经过这里,温宴起先是不知情的。
前几天,他回这里来,虽然进不了自家院子与夏府,但他还是想来看看。
他到底是在这条胡同里长大的。
没想到,遇上了礼部的一位员外郎。
那员外郎是夏太傅的学生,温章认得他,彼此见礼。
对方说,四公子希望仪仗从此处过,为了婚礼当日一些顺利,礼部这几天都会沿着整条路线巡视。
温章惊讶之余,亦很心暖。
“我阿姐知道吗?”温章问。
“不知道。”
温章笑着道:“那我也不告诉她。”
不告诉阿姐,全当一个惊喜,阿姐兴许会猜到,兴许不会,若她真就毫无所觉,待回门那天,他再告诉她。
瞒着温宴,温章自个儿来了这里。
站在自家大门外,目送仪仗经过。
他弯着眼,冲她笑了笑。
温宴也笑了,只是嗓子涩得不行。
原本,这里才是温宴出阁的地方,整条胡同,会热闹非凡。
只是现在,那份热闹,她感受不到。
但温宴相信那是存在的,父亲母亲,外祖父与舅舅们,都在看着她。
她一直悄悄看着,直到经过了夏家宅地,才放下了帘子。
温宴猜得出来,这个路线是霍以骁选择的。
这里不够热闹,方向也与皇城、大丰街相反,礼部即便从南边绕,也会选择更热闹的大街。
前世,她就不曾经过这里。
倒不是说,上辈子的霍以骁不够细致,而是,当时两人成亲的状况与现在不同。
霍以骁是被霍太妃“压”着娶她的。
他依然给了她作为妻子的尊重,内心深处还存着少年时的那些欢喜,却也小心翼翼地防备她。
当时,他确实顾不上这些细处。
而这个细处,让今生的温宴感动不已。
被改进了路线里的这条胡同,以及,站在自家院门外的章哥儿,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晒得人浑身上下都舒坦起来。
仪仗再一次回到了人声鼎沸之处。
吉时快到的时候,他们进了大丰街,经过霍家大宅,最终抵达了新家。
霍以骁从马上下来,站在一旁,直到轿子在门前落下。
冬日风中,轿帘晃动着,上头的龙凤栩栩如生。
待礼官请他掀轿帘之后,霍以骁上前一步,掀了起来。
轿子里,新娘子坐得端端正正。
隔着盖头,他看不到温宴的脸,但交叠在膝盖上的、捏着帕子的手指绷着,透出主人的紧张来。
霍以骁轻笑了声。
哪怕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温宴也还是紧张的。
她没有那么游刃有余。
起码,在这一点上,温宴等下别想笑话他。
新娘子下轿,左右有女官扶着,引她入宅。
从大门口到内里主院的路,温宴走得四平八稳。
女官们心生疑惑,明明还没怎么出言提醒,怎么看不见的新夫人能走得这么顺利?
好像是,这条路,夫人走过了很多次一样。
主院正屋,满是红绸与红双喜。
霍以骁在床沿坐下,看着温宴被女官们引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祝词繁复,女官背诵的声音里,透着真心的祝福。
挑子落到手中,霍以骁看着温宴。
那双交叠在膝盖上的手,关节似是比刚才还要紧绷。
而霍以骁,也是直到此时此刻,才有时间细细打量这一身喜服。
他一直觉得,温宴该穿得鲜亮一些。
她皮肤本就白,又因为身子寒,脸上很少有血色,偏偏之前只能穿得素净,越发显得整个人不精神。
进京这些日子,养是养回来一些,但还是不够红润。
都说人靠衣装
霍以骁挑开了盖头。
温宴抬着头,笑盈盈的,红衣衬得她白皙如玉。
好看的,比他之前的那个红烛双喜的梦中,见到过的温宴,更好看。
与此同时,霍以骁也越发察觉到了梦与现实的不同。
眼前的温宴虽然也紧张,但她不会局促,她的笑容自然,她的肩膀也没有那么绷着
两个温宴,情绪相差极多,却都是真实的。
真实到,让霍以骁不由自主地呼吸一紧。
礼官奉上了两盏酒。
霍以骁重新坐下,与温宴一人执一盏,在祝词之中,交缠着胳膊,仰头喝了下去。
酒没有温过,入口发涩。
他看着温宴沾了酒水的唇,红艳艳的。
是梦,又不是梦
“温宴”霍以骁喃了声,想说什么,余光瞥见近处的礼官,还是改了口,“前头还摆了几桌。”
温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