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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远知老马要走,只想让老头走前多尝尝各地小吃,他用小盘子将附近最好的肠粉店买来的肠粉放好,推到老马跟前说:“爸,你尝尝肠粉,这是广东的早餐,咱老家很少,你将就吃一吃,尝尝味儿!”
“嗯!外面雨大吗?”老马见致远的衣服湿了一半。
“一阵一阵的,赶上的时候打伞也没用!历史上五十年难得一见的大台风要来了!”致远将漾漾抱在椅子上,自己坐下以后接着说:“那台风从海上过来,经过东南亚好几个国家,损失不小,前两天从日本擦边,现在往广东走。国家气象中心预报为超强台风,广东省政府这两天一直在准备应对台风的事情!”
“哦!这么大的风,咱那边可没有!”
“香港澳门那边也高度警戒!昨天深圳发了预警短信,今天台风的警戒已经升级为黄色预警!仔仔他们补习班明天通知停课了!我估计明天桂英他们也不会上班了!”
“这么严重啊!”老马惊诧又困惑。
“这次的台风真不一样!爸,你看!这是台风路线!”致远打开台风实时路径给老马看。
老头盯着手机里那移动的小旋风,稀罕又好奇,见那地图能放大放小、挪来挪去,仔细看了十来分钟。
早饭后,致远收拾餐桌,漾漾在屋里玩。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今天忽然风雨交加,南方的天气着实令人摸不透。阳台飘着雨星透着冷风,老马只得待在客厅躺在沙发上听戏。此刻他听得依旧是葫芦峪:
“有山人行人马神鬼难猜,把六甲和六丁任亮安排。”
“在西城曾弄险将亮吓坏,又多亏老赵云统兵前来。”
“恨马谡失街亭一仗打败,又多亏赵子龙单枪夺来。”
“天水关收姜维亮心可爱,我弟子姜伯约武全才。”
“曹丕王听一言他心不爱,下战表他要夺那幼主龙台。”
“小幼主当殿上挂亮为帅,我两家五丈原对扎营来。”
“命天保下战书他家营寨,却怎么日过午未见回来。”
“袖儿里筒八卦暗掐暗揣,司马昭那冤家必然前来。”
听到深处,老马不觉知地哼唱起来:“谁不知诸孔明善筒八卦,算人间生和死一些不差。有山人行人马如同戏耍,将山人比明月照儿心下。你休说儿的父谋略皆大,我把他大司马当就娃娃”
老马许是浑不自知,只有更宏大的故事、更悲愤的历史、更揪心的伟人之生平,才能镇压得住他对死亡的恐惧。无论悲欢离合,在浩瀚的秦腔戏曲中,他总是空心了自己。只有空心了,一个人才不会为自己而忧思。
手中有钱如旗下有军,人心自安然。包晓棠在二手网站上很快卖掉了李志权买给她的几样名牌东西,忽然手里又多了几万元。知台风要来,她一早起来便去旅行社报名,在那里选定了欧洲三国游的一条路线,惊心的异国七日游即将实现,晓棠十分欢喜,只心疼卡上少了一万元。昨天她在市内跑了三家驾照培训的机构,最终确定了一家风评较好的,如此六千元又没了。
从旅行社出来时快十二点了,晓棠买了两份午餐,提着午餐去雪梅所在的那家咖啡厅。一路上美人儿轻松无比,想着即将而来的奢华又灿烂的生活,她内心激动不已,连走路脚步的也是欢腾的、背影也是轻盈的。
倘若一个人不负载仇恨、能抛下过往且可逃脱现实的残酷,那他的生活无疑是快乐的、值得的;如此度过一生,那他的一生也是欢畅的、幸福的。只可惜,人活在一张正面光鲜亮丽背面血淋淋的蜘蛛网里,因为必然的痛苦,人们才万分地向往快乐。晓棠自知她脚下轻盈的光影只是暂时的,所以倍加珍惜。
补课班里的何一鸣第一次放下了顾舒语,竟然为一个老头而烦恼。早起他悄悄告诉妈妈爷爷要走了,妈妈没有回应;他告诉爸爸,爸爸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为什么他们的反应如此冷淡,而自己竟有一些依依不舍呢。这些天,在和典轩、舒语的相处中,他几乎唯一能毫无悬念地引起他两高度注意的话题就是他爷爷,爷爷身上的很多细节离奇又好笑,说明白以后平凡又让人感动。
最关键的是,顾舒语多次表示想亲眼见见老头!倘若爷爷就这么走了,他怎么再找个理由能让顾舒语去他家呢?恐怕这理由比补天还难吧!倘若爷爷就这么走了,他以后该怎么逗笑顾舒语呢?只怕网上借来的笑话低级又尴尬,衬得他愚蠢又粗俗。
少年拖着腮帮子,一边抬头静观英语老师,一边俯首在草稿纸上画爷爷每晚放在他书桌上的水烟袋。
36(2)因孩子夫妻动手 留老头全家合谋
“你今来必是那后主差遣,为的是五丈原本帅不安。外事儿托付给马岱掌管,内事儿姜伯约执掌兵权。”
“我死后灵发回与主见面,幌灵儿埋在了五丈原前。我造下假诸葛端坐车撵,贼若来把车撵推到阵前。贼一见他必然闻风丧胆,死诸葛要吓退曹兵万千。”
“和孝启正讲话心血上翻,一时离迷与世绝缘”
从第一场的山人出祁山到第十场的五丈原托印,手机视听软件里的葫芦峪早播放完了,老马意犹未尽,心里总重复着最后唱的那几句,嘴唇无声翕动。
“和孝启正讲话心血上翻,一时离迷与世绝缘”
“和孝启正讲话心血上翻,一时离迷与世绝缘”
“和孝启正讲话心血上翻,一时离迷与世绝缘”
上午十一点半,致远合住电脑,准备去做饭。出屋后见老马郁郁寡欢心事重重地靠在沙发上,致远无心打搅。他走到漾漾屋里,见漾漾正在看动画片,大人关掉动画片后对漾漾说:“你能帮爸爸一个忙吗?”
“嗯?”漾漾倚床坐在房间的地上,一脸迷糊。
“爷爷要回家了回他家了!你舍得不?”
“呃那我可不知道。”漾漾摇了摇头,致远却笑了。
“你帮爸爸好不好,去跟爷爷玩,别在这里看动画片了,把你的玩具搬到爷爷那里,和爷爷一块玩!好不好!”
“我可以搬玩具吗?”漾漾撩了撩额头的乱发。
“这几天可以,但是!你只能把玩具放在爷爷身边,其他地方不可以!”致远讲明规则。
“嗯我可以拿那个啄木鸟捉虫的玩具吗?”
“可以。”
“那我可以拿iad看动画片吗?”
“呃可以,但是爸爸希望你待在爷爷身边看。”
“那好吧!”漾漾两脚一蹬撅起屁股站了起来,双手抱着iad去了客厅,她坐在老马脚那头,点看刚才的动画片,继续观看。
老马见身边来了个小人,怕熏到小孩,他把自己的脚缩了回来。祖孙两挤在一条沙发上,平静地相视一眼,而后各执所念。原本忧伤的老头此刻被漾漾搅散了他头顶的乌云。老人的神思总不自觉地想起漾漾,后来直接盯着漾漾的小脸蛋看。漾漾察爷爷在看她,丝毫不介意,还现出一脸宠辱不惊的表情,小人儿一手抠脚一手挖鼻子,旁若无人地看着动画片。
老马不得不直面内心:眼前的这个小探花,除了少数时候的多余和聒噪,大多数时候是可爱的、灿烂的、安静的。若是往后,大限之前,小探花能一直陪在他身边,那该多好。老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深知小探花和马家屯不可兼得。
快到午饭了,包晓星做好了两样菜端到客厅的茶几上,钟能在厨房盛饭,钟理坐在门口的柜台上刷手机,学成在茶几旁玩玩具。忽然核桃大的小机器人掉到了茶几边上,学成跪在地上左手拄着茶几的玻璃右手伸直去奔玩具。谁想茶几上有水,小孩一不小心左手滑了,玩具没够着倒把一盘菜推到了地上。
学成扑闪着大眼睛木讷又呆滞地瞅着边上的爸爸。钟理听声后放下手机,穿上拖鞋走了过来。他指着地上碎掉的盘子和满地的青菜汤水问:“你在干什么?”
钟学成仰头望着爸爸,脸上全是惊慌。
“你干什么?”钟理又指了指地上的菜,瞪着眼睛大声问。
学成吓得不敢说话。
钟理见小孩蠢笨,气得一掌打到学成脸上,学成倒向一边趴在地上捂着脸,两眼偷偷斜瞅着爸爸。钟理走到学成跟前脱了鞋正要打,谁想钟能出来了。他端着两碗米饭小跑到学成跟前,用自己的身子挡着孩子说:“你动手干什么?”
“你让开!这娃儿不打不成事!”钟理一胳膊掀开父亲,而后拧着学成的耳朵将学成拉起来,拉到柜台那儿的椅子边。自个坐了下来,脱了学成的裤子准备狠打。
老人慌忙碎步跑进厨房叫唤正在炒菜的晓星,晓星来不及放东西直接举着炒菜的铲子出来了。见地上的菜和钟理正在打孩子,她知是怎么回事了。包晓星大步走过去掰开学成背后压制着的那条胳膊,而后一把拉过学成,用铲子指着钟理说:“为了一盘菜你要把他打成啥样子?他重要还是菜重要?”
“我教育孩子你插什么嘴?”钟理指着晓星面目狰狞。
“你是教育孩子还是拿孩子泄愤?”晓星大喊,学成躲在妈妈身后,不哭不闹,过分地安静。
“好好地吃饭打娃儿干什么?对门邻居的瞧着听着呢!别闹了别闹了!”钟能拍着钟理的胳臂说。
“啧!你别管!”钟理甩开父亲的手。
“哼!你打吧,随便打吧!你现在怎么对你老子,将来你儿子就怎么对你!你总有老的一天!”晓星把学成推到跟前,两眼微闭,下巴皱成一团。
“那我现在就把他打死!养个蠢货还不如不养!”钟理拉过学成举起拖鞋又要狠打。
晓星钟能忙去拉,三个人扭作一团拉扯着孩子。
晓星见无用,站直了身体,俯望狠打的大人和沉默的孩子,心中滴血的母亲冷冷地说:“你再打一下试试!”
钟理当没听见似的高高地抬起手举着鞋,然后狠狠地将鞋底落在孩子的背上。远处的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