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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买路金银,放你过去!”
“要俺的金银却也不难,报上你的名来!”
“提起我的威名,吓破你的心胆!”
“我也犯不上那么胆小,说你的吧!”
“你且听着,咱就是那二年前打闹江州、后投梁山、与宋江戴宗结拜黑旋风李逵就是咱!”
“喳喳喳!这都有假!哇呀呀!连俺李逵也会出来假的了!”
上午十一点,正在听戏的老马正得意于前天致远在手机里给他下了个专门听秦腔的软件,那里面可以听到各种各样好听但偏门的秦腔名曲,这两天老马听得入耳,一有空子便去阳台上听戏。
忽地电话响了,是天民打来的,老马有些意外,举着电话笑呵呵地吼了起来。不觉间,老马挂着笑的脸僵硬了,而后僵硬的脸泛起了黑红,黑红的脸上嘴巴微张、两眼微瞪、身子笔直笔直挺着不动。接着,老马开始唏嘘拍腿,挂了电话老头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边走边张嘴出大气。
不怪乎早上艘幌拢皇侵钍虏灰擞写笫虑椤@下碓谘籼ㄉ贤盘炝绞植嫜玖诵砭茫笕ノ堇锘灰路4酉渥永锬贸鏊巧碜钫降陌咨雷印⒗习蹇恪⑴Fぱ⒑谄ば煌暌路硗贩⒋魃厦弊樱±雌ぐ吧鲜只缓笕コ坷锔略洞蛘泻簟
致远一听事出紧急又重大,忙问:“爸,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你把自己的事情忙好吧,指不定我在那边要待多久呢,下午可能还得你去接娃儿放学!”
“可是这饭马上好了!你吃两口再走!”
“不吃了不吃了!”老马摆摆手,说完一转身急急火火地走了,致远送上了电梯。
老马走后,致远望着凌乱的厨房锅碗瓢盆、抹布刷子、案板菜刀、蒜头大葱、烧水壶调料罐本来想着准备两样菜,菜已切好了,等葱蒜姜准备好了炒了菜便开饭。如今老丈人走了,只剩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吃个饭炒两盘菜,然后洗碗刷锅,收菜篮、整盘子、洗抹布、擦地本来吃饭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他这一顿前后得花一个半小时。
致远脱下了围裙,关上了厨房门,把凌乱的灶台关在了身后留给了晚上。他喝了口水,一身轻松地出门吃饭去了,在外面随便吃顿什么饭也比在家里方便省事儿。吃完饭他去逛超市,想买把筷子,家里的筷子旧了也少了,该添置新的了。付完款以后致远从超市南门口出来,一出门但见南门口有个小牌子,上面写着:
招聘。后勤主管一人,有经验者优先,工资面议;超市导购三人,包两顿饭,年龄五十岁以下,工资面议;熟食区一人,会做简单面食,工资面议;面包房一人,有经验者优先,工资面议
致远无意应聘,却不自觉地一条条看完了招聘内容,还无意识地匹配了自己适合的几个职位。超市的工作确实不够大气体面,可也是正经工作。自己这么一个从来没有脱离过学校的人要想走出去,真应该像包晓星那样大胆尝试一番,先从附近的、自己可以应付的工作开始。如果再畏畏缩缩前怕狼后怕虎的,恐怕他这辈子连家门也走不出去了。
老马出了小区打上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报了地址,四十分钟到地方后,天民儿媳妇早在小区外等着接他了。两老头见了面,胳膊跟胳膊搭在一块,天民还没说话忍不住先红了眼,老马倒是震惊,直接问他:“到底是咋咧?”
“哎呀!说来话长!”两老坐下以后,天民儿媳妇去煮茶,天民喘着气弱弱地说:“你不知道,还不是因为他儿子!他儿子早年生意做得大,又是开公司又是买跑车别墅啥的,二零一五年炒股听我儿子说一气亏了这么个数两千万!”
“咿哒哒!”老马惊叹地合不拢嘴。
“就那时候他儿子公司一下子给垮了,隔年倒闭了!后来人说要账的经常跑到家里来耍赖威胁,他儿子把家里能卖的卖了好些,为这个还闹上官司了呢!后来咋地我不清楚,应该是账还完了。从前年开始吧,他儿子开始搞投资啊、开店啊、办厂子啊,做啥啥不成,听说还被骗了几百万。再后来就开始赌了!在深圳赌、在东莞赌、去澳门赌不知道欠了多少钱呢!”
天民说得气短,顿了片刻,老马趁空问:“那是被逼债的逼得?”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那儿子这不赌博嘛,一直赌一直赌,早年赚得赔光了,家里又卖了些东西,他儿媳妇和孙子早离开了,不愿过了!从去年年底开始,他爷俩个一块生活!他劝说出去好好找份工作,他儿子不听,经常出去赌博一去半个月、一个月的,回来的时候脸上身上还有被打的印子!”
“哎呦呦!我的老天爷爷!”
“以前他家两个保姆,今年是他老汉天天给他子做饭!买菜的钱还从我这儿借过的!你看可怜不可怜!哎!”天民抹了一行泪,继续张嘴吸着气说:“他因为这个早不爱说话了,这几年我就见他笑过一回你来的那回!他也不爱见我了,要不是那几回我病重了我俩都见不着,也就在病床上我说不得话他才主动说的这些事儿”
“那现在是为没钱还账还是”老马问。
“哎,他儿子天天赌博,赌得听说把房子押出去了!现在两人住在他屋还是外面哪的谁知道呀,他不说呀!为他子这几年他头发全白了,驼了也瘸了!哎之前提起他儿子他还说几句怨几句,近来这几回他几乎不再说他子了,不光不说他子,连话都不咋说了!我娃俊杰说是看上去抑郁了,还比较严重,咱不懂啥是抑郁!反正这大半年他明显不一样了,我也担心,但是我现在这身子死不死活不活”天民说着又哭了起来,儿媳过来送茶喊了几句才止了泪。
“那后事咋办?要是没人办我去给他办!”老马脸上瞪着眼心里使劲儿。
“人家有子哩!这还不是他子给我打的电话报的事儿!还让我通知几个人,其中就有你!应该是临走前有意无意地安顿过!”
“哎呀,老天爷呀!这城里真是折磨人!”老马拍着大腿无奈。
“走了也干净!他子那样子我看着我也恓惶!”
“是他子说的煤气中毒?”老马眯着眼问。
“我问了,他原话是煤气中毒!”天民一直频频点头,话里有话。
“呃”两老头四眼相对,浑浊中闪着光,好些话不说自明。
“很明显!”天面忽然压着嗓子拍着老马的手腕凑过来说:“他那性子谨慎得很,咋可能大白天三十多度门窗管得严严实实,下午三点屋里煤气还开到最大?前段儿他说他子天天不出门,连着两个多月不出门窝在屋里,叫他做啥都不出去!他为这还哭了呢!这回他走之前专门硬指示他子出去了!你说巧不巧?我跟你说,这一年他在我跟前说不想活了能说十来回!”天民说完抖着手掌。
“其实,我看他身体可以呀!”
天民激烈地否定:“他身体没问题!没问题!人家身胚子比我好得多!从没听他说这这那那疼过!”
47上 中煤气伟成归西 扫大街钟能恓惶
“那他子知道不?”老马皱着眉问。
“咋能不知道!咱都知道他子不知道?”天民闪了下身子,咧嘴瞅着老马。
“那他子”
“已然发生了,那他只能面对咯!要是他子因为这个灵醒过来了,我告诉你,伟成就是走了,也高兴着呢!”天民怅怅中带着些超脱和希望。
“哎!哪天埋人哦是火化?”
“明个!我去不了了,俊杰代我去!你去不?人家点你名咧!”天民指了指老马的鼻头。
“肯定去呀!肯定去呀!”老马掷地有声。
“哦!你腿脚好了!”天民上下打量老马。
“腿脚不好也要去!”老马拍了拍膝盖,十分肯定。
两人又聊了一个小时,老马见天民越来越气短,说到后面言轻语弱,知他累了,不能再多说了,于是打个招呼道别,离开了天民家。出了他们小区,已经晌午一点半了,老马心里不快,若有所失,想起了钟能,想顺道儿去看看他。
老马十一点先去找天民,下午两点再去找钟能
通了电话要了地址,打了辆车两点多到了钟能那儿附近。两老汉用微信里的位置定位的功能找着了面。老马老远一瞅,只见钟能穿着一身宽大的橙黄色工作服,双手握着把大扫帚,在街上刷刷刷地扫着地上的落叶烟头垃圾盒。橙黄色上头露出个面黑发白的面容来,见老马在看他,钟能放下扫帚,停下脚步等着老马过来。
“哎呀,这晌午天热得很,你也不戴个大帽子!”老马指着钟能说。
“我不爱戴帽子,一出汗颡难受!原先下地的时候也很少戴。”钟能站在树下一手叉腰微微一笑,见老马走来身子趔趔趄趄的,问道:“你脚还没好?”
“好了!这不今天走多了嘛,伤口那儿有点发软,不敢着地!”老马说完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花坛边上,钟能走过来也坐下了。
坐下后钟能递给了老马一根烟,两人躲在花丛里浓荫下抽起了烟。
“你这活儿累不累?”老马问钟能。
“累倒不累,就是起得太早,时间长,管得多!拘束!拘得人难受!”钟能摇头闭眼,吐了口烟,叹了口气。
两人盯着路面的过往人,各自沉默。老马抽完一根烟,踩着烟头说:“你这烟没劲儿!抽着没味儿!我今个出来急,没带我的水烟袋!”
“你不是说你到哪都要带水烟袋吗?哼!还说你进了棺材也要用水烟袋陪葬!”钟能笑着摇头。
“哎!我刚从天民那儿过来。”老马双手插兜,停顿片刻后接着说:“上回他过寿,来的那个樊伟成,你记得不?”
钟能见老马神情不对,忙问:“有印象!咋咧?”
“殁了!”
钟能长吁一声,掐灭烟头扔了,重又点燃一根,道:“死了净白!不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