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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学业、聊学校、聊每天的节奏、聊最爱吃的饭菜
“仔儿,你现在有目标大学了吗?”一身休闲装的马兴邦坐在父亲的小床上,一边抽烟一边问外甥。
“有,有几个!但是还不确定,感觉有点难。”仔仔趴在桌上噘嘴,一脸的不自信。
“人给自己设目标,有点挑战才能激励自己。目标太高了达不成会挫败自己,目标太低了又没啥意思,你说是不是?”兴邦说完笑看仔仔,一脸温和。
“嗯有道理。”
兴邦笑了一声,眼皮半开半闭,缓缓地说:“舅以前像你这么大时,有很多选择,当兵、上专科、做会计、跟朋友搞建筑、学医很多很多。那时候觉得人生很好,可以这样可以那样,随心所欲。后来,为了赚钱渐渐地失去了选择,到现在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和意愿了,每天一睁眼,被日子推着往前走。你想干什么、你能干什么,哼哼,早由不得你了。”兴邦说完,浅笑的脸上布满了中年的忧伤。
“所以,你那个时候最想干什么?”仔仔轻问。
“到了舅这个年纪,已经没有资格回答了。哎,舅舅是个失败的例子。我对自己也非常失望。”兴邦一句一句说完,抖了抖烟灰,抿了抿嘴,脸上的笑仔仔完全看不懂。少年经验浅薄,不知道什么样的话此刻最能安慰他,于是,沉默。
“当兵的时候,我想过自己会成为最好的兵,还想过以后会做排长、连长,甚至想着转业以后我能有一份穿军装或警装的工作。哈哈,现在,除了那个厂子,舅都不知自己一天天在忙什么。”兴邦拨开眼前的烟雾,眯着眼对外甥说:“其实我是想跟你说如果现在,你有一个目标或者意愿,比如想学建筑、学画画、学工程师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觉得快乐的、爱做的,一定要坚持!往后一旦松气,可能你这辈子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等舅舅说完顿了三秒,仔仔点点头,从肺腑发出一声:“嗯。”
“以前也是你这般大的时候,我有一回很严肃地问你二舅,你将来想做什么,你猜你二舅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仔仔一脸灿烂地打探。
“他说他想种地!哼哼!我当时听了觉得他真是傻、不开窍、有点蠢笨,后来我变着法地又问了几回,他还是回答他想种地。我问为什么,他说他爱看地里开花结果子!哈哈那时候我也不懂他,后来一年一年回家时,我发现你二舅在地里种地时确实很开心!果树开花了他得意得很,小麦结穗了果子采摘了他更是忙前忙后兴奋得很三四天也不换衣服!可能是命吧,我后来懂了,他真是爱种地。”
兴邦轻缓地说完,仔仔斜眼猜测:“可能我二舅觉得自己撒的种子一点点长苗子、开花、结果,很有成就感吧!我小学时自然课老师让种花,我就有那种感觉,每天浇水晒太阳拍照、去花卉市场给它买肥料,还自己两手直接挖土给它松土通气呢!”
“嗯!我跟你妈一直觉得你二舅比我俩笨,实际上我们兄妹三个,你二舅是活得最幸福、最踏实的。他从小知道自己要什么生活,一直在努力,一直没离开。你叫他打工、去县里吃席、到南方旅游他总不乐意,实际上是放不下他的地!要是你现在知道了你这辈子要当医生、老师还是什么专家,那赶紧努力。如果你在当老师和当专家之间游移不定,说明你还不够爱,不够了解自己,不急,用你的心慢慢选,选择比后期的努力更重要。但是,人在二十八岁以后,对自己的生活基本上没有选择权了,也许,后半辈子有转机,但是更难,付出的更多。”
“嗯,我明白了。”仔仔两眼沉静,频频点头。
中午饭好了。桂英捣鼓了两个半小时,终于将饭摆满了凉拌西蓝花、番茄炒蛋、糖醋排骨、红烧虾子、牛肉汤四菜一汤,马桂英为了迎接大哥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被她关上门的厨房内跟抢劫过似的,身上的衣服湿一块干一块,凌乱的头发上老远闻着有一股花生油炸蒜香的味道。
饭后老小各自睡觉,只剩桂英一人,来不及休息,又一头栽进厨房里洗碗刷锅、还原灶台、清理地面做饭用了两个半小时候,洗碗用了一个半小时,一口气忙到下午三点的桂英累得瘫在沙发上,睡也睡不着,动也动不了。
中午打完盹的马兴邦从父亲的小床上醒来,端着杯水到了客厅,将水递给妹子以后,他坐在了妹子边上。
“晚上出去吃吧,实在不行点餐,看你累得这样!”马兴邦心疼妹子。
“算了吧!”桂英一口气喝完了一杯水,放下杯子后,她用鼻子指了指五六米外的老头说:“人家挑着呢!嫌外卖不好!哎呀我的老天爷呀,我做家务真是不如致远啊,他也是做几盘菜,怎么感觉他做的时间比我短很多呢!”桂英说完不得其解,连连摇头。
“他做久了有窍门。光说做饭那案板上摆的东西,我见致远做饭时哪里摆那么多!到你了好家伙连地上、小板凳上也是洗好的菜、切好的料!你这排场太大了。”
“好像是!我做饭老感觉锅碗瓢盆不够用!”桂英说完挠头一笑。
兄妹两坐在一处,时不时瞅瞅阳台上的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完两个孩子忽然聊到了各自的工作,桂英侧着身子小声问大哥:“你那厂子怎么样了?”
“哎!”兴邦摇了摇头,两手抱着膝盖,望着地面,没有说话。
“我这里有钱!十几二十万的没问题!”桂英在大哥耳边说完,两眼灼热地望着大哥。两人四目相对以后,桂英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用了。我打算把厂子关了,就国庆前后。”兴邦说得小心翼翼。
“再坚持坚持吧!哥你先用我的,我马上给你打过去,几分钟的事儿!”桂英眼中带着恳求。
“真不用了英英!我已经在转让了!”兴邦说完,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那头的老马虽说一到午后会习惯性地躺在摇椅上,可很少睡着,也很少打算睡着,人老了觉少,中午睡了晚上肯定失眠。兄妹两此刻的悄悄话在空荡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悄然,老马听不太清,但大致猜到了谈话的方向。两人的断断续续、兴邦的长叹、桂英语气的急促,似乎成了印证。
兄妹两沉默了许久,桂英没话找话:“跟你说说我们公司的八卦,我们公司的慧姐跟她父母的关系已经到了仇视的地步,经常为这个哭,父母的一句话可能会毁掉她一星期的好心情!还有以前公司的销售冠军,已经离职了,前多年听说业绩年年第一,可是夫妻关系非常糟糕,整日吵架,互相伤害,前段吵架时同事里传他把自己的一根小指头剁了!可怕不?”
兴邦哼笑一声,摇了摇头。隔壁的老马一动不动,桂英这会儿说的话老马全听着了。
“我一客户他妈妈,刚过七十查出了癌,花了三十多万,手术完半年后人走了。另一个客户,他女儿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小孩才一岁多就要接受心脏的手术,还全国各地地跑,两口子为这个愁死了都。”
兴邦呆望父亲的背影,点点头应了一声。
“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在朋友圈里抱怨,说为了让孩子上公立小学,托人找关系、花钱送礼、各种盖章办证,结果后来没办成,一场空!错过了学期、白花了钱还受了一场罪。将来漾漾上小学都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呢!漾漾上小学的时候,仔仔也上大学了!哎!”
“没事,有啥困难跟我说!”兴邦转头望了妹子一眼,两眼中全是力量和坚定。
“哎我没事!闲聊嘛,抱怨抱怨!我看除了少数人,绝大多数人的日子不是这里漏水就是那里滴雨点!”桂英说完斜眼盯着大哥开导道:“哥你想开点儿,你那厂子要办就好好办,不办了就挥手拜拜!别为这个弄得一脸沧桑,你这回来我看你话也少了、白头发也多了。”
老马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又沉重又冰凉。
“那厂子是铁定要关的,你不用担心我!哥好着呢。”兴邦小声说完,两眼失神地盯着拖鞋里露出来的大母脚趾。
桂英顿了许久,问道:“呐厂子关了你去哪儿?实在不行,来深圳呗!我在这儿、大在这儿,咱一家一块待着不好吗?”
“我不来深圳。”兴邦微微摇头,那轻微的语气和摇摆中,透着决绝。
“为啥呀?”桂英不解。
“不为啥。”
“那回西安呗,你还能照看我二哥,想家了随时开车回去。我不想你再像以前那样今年上海明年北京地四处跑了。”桂英说完右手拍了拍大哥的胳膊,双眼酸涩。
兴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说话。
隔壁的老马,心里沉得了不得。大气不敢出,眼皮也打不开,憋着的老头心中五味杂陈。他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盼着儿子事业好、盼着儿子赚大钱、盼着儿子回老家的确,他曾有过一些不好的想法,希望他在外面的厂子早早关了,希望他在外面没机会受冷落,老头想着只有他在外面吃了苦头才能想着家的好。此刻亲耳听到兴邦的厂子果真不行了、又要关门了,心中心酸无比。更心酸的是,儿子在外面委实过得不好,却丝毫不想回家。
又隔了许久,桂英抿了抿嘴唇,面朝大哥说:“行。不管你在哪里,你照顾好自己。只要来广东,一定来我这儿。”女人抹了抹泪,接着说:“这世上的人没几个洒脱的,要是东奔西跑地你觉着快活,行!没毛病的!”说完又用舌尖舔了舔唇角的咸涩,而后用右手拍了拍大哥的膝盖。
隔了会儿,兴邦问桂英:“别说我了,你的工作现在怎么样?”
桂英提起工作,没开口先长叹一声,而后道:“今年的安科展差得远呐。十一月展会,现在已经九月底了,展位比往年差好多。员工不停地离职,业务员少了三分之一。我们公司的冯勇军我跟你说过的,他干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