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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好害怕呀!”女孩噘着嘴趴在床上撒娇。
“没事的,有你爸爸妈妈呐,还有学校和政府呢,轮不到我们操心的。”
“嗯……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可以啊。”
“假如我感染了这个病毒,你会去医院看我吗?”顾舒语拄着下巴问。
“我妈不让,除非你是我女朋友。”少年绞尽脑汁以后故意下套。
“我说假如!”
“没有假如。放心,你不会感染的。”
“那好吧……那要是真的我感染了,你会去医院看我吗?”顾舒语捂着电话又小声问。
“一定会,肯定会。”
“真的吗?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女朋友呀。”
“我是说假如!”
“那好吧。假如!假如你感染了病毒,我会去医院看你的。所以,你同意做我女朋友了吗?”
“假如的话,可以吧!如果不是假如的话,我也不知道。”
“呵呵……”少年憨憨地笑。
“这两天特别害怕,心慌慌的。我奶奶喝了药老是昏迷不醒,整得我爸爸好担心,头发也白了一点。”
“你要是害怕了给我打电话,聊聊天就不怕了。”
“不行哦!我妈妈会发现的!发微信可以的。”
“微信就微信,你说怎样就怎样。”
近日病毒席卷,未经事的两小只躲在小屋里常常互诉心肠。在你侬我侬的电话中,顾舒语渐渐地有些依赖一鸣的安慰、鼓励、开导和小幽默。一鸣为逞男孩气概,将自己没了眼镜看不见东西的事儿一句不提。
昨晚守夜,今早回宾馆睡了半天,下午马桂英又匆匆赶到人民医院里。今天西安人民医院又接收了十几名疑似病例,听护士和其他家属说好像其中有两名确诊病例。医院里人心惶惶、草木皆兵,好多病情不严重的患者直接办出院手续回家去了。
今天大半天大哥平安无事,众人稍稍放心。老三老四老五上午从建民叔家回来后,待在医院人多拥挤又无所事事,兄弟们商定后决定分两拨,一拨回宾馆休息,一拨在医院等着。下午致远又出去买口罩和日用品了,他照例每天跟家里人打好多个电话。医院里处处慌慌张张、谈毒色变,除了重症监护室这里。
下午喝了一杯咖啡,马桂英还是提不起劲头,连日来好像日日大醉一般,除了有大事时她出来决断,其余时间跟做梦似的。面对这两天来势汹汹的病毒,桂英恍觉风云变幻如是另一个时代的事情,她只是个旁观的过路客,即便亲眼见过全副武装的人抬着感染者在她面前走过好几回。疲劳忧心不仅使她暴瘦,还令她痴醉迷糊,常常觉得眼下如梦,现实是场幻境。情绪总是不受控制,悲伤说来就来,脾气说大就大,大脑如同正被盛夏的骄阳炙烤。此刻,又见二哥在那儿哭,女人心里特别难受,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抽两根烟,又怕被家里人发现传出去。
三点多王福逸又打来电话,问桂英要不要口罩,福逸说他从一朋友那儿弄来一箱子医用口罩,桂英以医院有为由拒绝了。
这一天,大大小小的社交群里,再次疯传湘北市要封城的消息,互联网的记忆里没有封城这一项,谁也不知道封城是什么画面,谁也不清楚这场封城会持续多久。好多湘北市民连夜出走,以各种方式投奔上海、成都、广州、深圳等地。
一月二十一日凌晨三点,蒋民义等人乘坐大巴车进了湖南省。两位老司机轮流开车,一路轻车快行,奈何进入湖南省以后处处不顺。率先入湖南之境的是望城市(纯属虚构),望城市因为靠近广东省,审查并不严格。过了望城市是永州市,永州市的高速路封了一段,蒋民义费尽口舌也没用,最后是李玉冰利用行业关系联系上永州市的一位交通局的领导才放行的。毕竟,各地的交通部门和公安部门是安科行业各色产品的最大买家。早上九点,从永州到邵阳市、娄底市也多亏那位领导没有耽搁时间,但从娄底市开到湘北市的交界以后,大巴车彻底无法通行。出湘北市的车密密麻麻挤在高速路上,进湘北市的大道直接封了,更别提市内的核心干道了。
无奈,蒋民义最后通知徐东江他们从宾馆背包走出来,这一路从宾馆到两市交界整整五十公里,幸好徐东江一行人全是青壮年,这一趟全当是走马拉松了。出了宾馆为躲避检查,花海洋提议走公园,从望月公园走到梅溪湖公园,从梅溪湖公园穿到象鼻窝森林公园,出了森林公园遇到一大卡车,众人合掌祈求最后挤在了大卡车上。年轻人们丝毫不觉得这一趟出城恐惧害怕,反倒一路爬山涉水、半路搭车、说说笑笑地跟野游似的特刺激。晚上八点半,十来个人在娄底市高速路旁边的一个村子里终于找到了蒋民义蒋总和大巴车。蒋总建议稍息片刻,等晚上十点整发车回深圳。
两帮人碰头后,大家欢呼不已,拍照的拍照、发视频的发视频、打电话的打电话……行业里的大小社交群在线看到同行顺利离开灾区湘北市,好事的、多情的、热心的隔着手机屏幕一番乐呵起哄。这帮人沿途拍摄的关于湘北的自然风光、城市建设、灾区防控、实体店被封、小区贴封条、市民封城出逃、火车站空空无人、高速路上的密集车辆等等的照片在各个群里刷屏刷了一整天。
果不其然,后天——一月二十三日——湘北市暂时全面关闭全市的离市通道。现代社会出现封城之举,全国乃至世界顿时哗然。
“爷爷,你好点没?一天了你都没怎么吃饭。”晚上六点,饿坏的仔仔摇醒了昏沉的爷爷。这一天过的,爷爷在睡觉、漾漾在睡觉,剩下一个仔仔没有眼镜什么也干不了,醒着还不如睡着。
“爷爷家里没热水了。我刚烧了一壶热水,把热水从水壶里往暖水瓶里灌的时候,我看不见,不敢!害怕被开水烫啦!”
“等会,爷去灌。”老马有气无力。
“漾漾睡了一天了,大冬天吃的全是冷东西,要生病了怎么办呀?”
“等会,等会出去吃热饭。”
“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我同学萧然——那天过生日的那个,他妈妈在市中心开餐馆呢,刚才他告诉我说,从今天开始他们家的餐馆不让开了,只能送外卖,人家规定客人不能在里面吃。他家开的是川菜,大盘的那种,怎么打包呀!”少年无奈地摇头。
“哦。”
“我下午找眼镜店,记了几个电话打过去以后,没人接!我猜眼镜店也不让开了吧,就算让开,谁这时候开门呀!我估计年前可能配不了眼镜了,哎……”少年长长一叹。
“没事,你当是高考前休息休息。”老马嘴唇发干,嘴里出来的味儿带着腐臭。
“我同学飞飞——郭华飞,他妈妈是社区医生,今天他告诉我说他妈妈没有上班,因为没有口罩不敢上班,所以他妈妈所在的社区医院直接关门了。原来社区医院也害怕传染病毒呀!”少年惊怪,噘嘴摇头。
老马闭着眼睛,没有回应,乍一看好像死了一般。
“爷爷,你醒了没?什么时候出去吃饭呀?我爸早上不是说,大舅昨晚上已经抢救过来了嘛,你怎么……还这样。我妈下午又去医院了,有我妈在,爷爷你不用担心的。”少年小声嘟囔。
仔仔一说到他大舅,老马的神色有了变化。虽然闭着眼睛,但脸上的褶子开始微微地动。
“爷爷,咱出去吃饭呗!”
“好。”老马不出声地回答。
“那我去叫漾漾啦,她今天睡了一天,比死猪还能睡。”
少年兴奋,蹭地一下起来,没瞧见地上漾漾放的一滩玩具还有一个米黄色的儿童小板凳,扑通一下跟被砍断的大树一般栽倒了,趴在地上嗷嗷地叫。这下,彻底叫醒了老马。
“啧!咋不看地呢!”老马有些气短,缓缓起身扶仔仔。
“我!我一千度能看见吗?”少年气得抱着膝盖喘气哼哼。
“那你咋过来的呢?”老马蹲地上缓缓地清理玩具。
“死漾漾,睡着了还能祸害人!我在街上都没摔跤,在自己家里倒摔了一跤!爷爷你看我膝盖和胳膊肘是不是破了……啊啊……”
被仔仔这么一吼一叫,老马彻底清醒了,生了些精神。好像兴邦病危的事儿已成了昨日被撕掉的老黄历。七点多,老马带着两孩子出去吃晚饭,绕着小区转了几圈,只有一家甘肃拉面店开着门,可惜老板不让进店吃饭,店门口横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张菜单一张二维码。老马点好了菜,朝老板要了两个凳子坐着,饭好以后老马喂了漾漾然后自己端碗吃面,仔仔也寒碜地端着大碗吃。好几天没吃热乎饭没喝热乎汤,三人呼噜呼噜大口大口地享受着这顿晚饭。
再说众城会一干人等,大晚上在返程车上众人高呼庆幸,个个在讲述这一路的奇闻怪事,车上的成年人在这种非常时刻放纵得跟大学生似的。从娄底市到深圳市,走京港澳高速、乐广高速路程不过八百公里,行车不到十个小时,按理说这伙人休息片刻,从一月二十一日晚上十一点行到第二天早上八点,足够到深圳了。可惜不凑巧,各省各市无不在防控湘北病毒,特别是广东省审查最为严格。这伙人坐大巴车早上六点到广东省界时,刚好被昨天刚刚设置的管界高速路段联合检疫检查站拦住了,同时被拦住的还有贴在高速路上首尾相连八九公里的其他车辆。
“这怎么办呀?离深圳还几百公里呢!”蒋民义被高速公路上的壮观场景吓到了,前望不见检查站,后看不到光路面,巴车挤在小车中央,进退维谷。
“这比国庆的堵车还严重!”徐东江撩着头发有点懵。
“上个厕所也不好弄呀!这又没有服务区!”花海洋提了提皮带。
“花经理,那边有个村子,大概两三公里吧!你……急的话去那边,反正这会儿车也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