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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末一层就是像潘柔这样的讲师。这是一群备受各大阶层、各个部门人轻视的人群。没有人会拿正眼看这群人,他们没有丝毫存在感,苦活累活总会找上门。
潘柔向张峰说道,大学老师可分为三类:第一类走仕途,第二类走职称,第三类是两条都不选的逍遥派。他们要么家里特别有钱,“老师”只是副业,要么看破红尘不愿追名逐利。极少数有家庭背景、自身又很努力的,前两条路都能走通。
张峰心想,只要你自己肯开口,什么样的位置和职称拿不到?当然,这句话,他绝对不能说出口。
潘柔觉得现在学院里的评评职称一年比一年难。
丽华学院为了提升学校档次,每年都在大批量引进各类人才。进入学校的人才标准从一开始的硕士升为博士。
随着人才引入,评职称的门槛也水涨船高,竞争异常惨烈。
二十年前有的老师仅凭一篇报刊文章就能评上教授,十年前凭几篇普通期刊文章也能评上教授职称。
甚至是五年前达到学校职称评审的最低线也能上,但近三年来,评选条件就像直升机一样升到云端,渐渐让人触不可及。
潘柔感觉自己就像被蒙着眼睛的驴,整天追着一根胡萝卜在拼死前行。觉得自己像卷入一个极速上升的摩天轮,人被吊在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无形的绳索勒得她喘不过气。
记得当年刚入职时,学院领导倡导教师的本职工作是“教书育人”、“要有奉献精神”。
如今,学院又提倡“人才兴校”,新引进的人才们可没有潘柔那么听话,他们会基于利益得失来计算是否要承担某项工作,知道如何利用各类资源快速达到晋升条件,除此以外,什么都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在一切以结果为导向的今天,潘柔曾经努力过奋斗过的一切变得一文不值,毫无意义。
随着各类考核、各种项目的增多,“人才”标准也越来越细。老师们每天疲于奔命,每个人被三六九等地划分为不同类型人才,冠之以各类头衔,没有头衔的人就像光着身子一样难堪。
以前大家还经常聚聚餐开心一下,现在到处都是剑拔弩张的竞争、利益关系,同事们见面也都三缄其口,脸上也早已没有了笑容。
与学生的关系就更不用提了,学生们考各种证书,根本没有时间读书,一有时间就刷手机,很少愿意和老师沟通。
尊师重道、师生同乐的场景早一去不复返,让一直有着教书育人情结的潘柔深为失望。
张峰亲自来找她的这一天,潘柔大哭了一场。
这么久以来的委屈就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冲出心田,她开始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轻率地来到这个学院,完全就是在自讨苦吃,自找没趣!她在学院里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和多余人。
张峰等到她情绪平稳下来,便建议她换个工作环境,比如去机关事业单位工作。
潘柔对于张峰的提议与帮忙,心里还是很感激的,明白张峰人品不错。
潘柔的舅舅已经退休,在仕途上已经帮不上张峰,但张峰还是愿意主动来帮她解决问题。
张峰一出面,潘柔的调动手续很快就办妥,。
根据她自己的意愿,张峰安排她到东华市纪委工作。
后来,潘柔重新调整了自己的人生准则。
不是自己分内的事一律不干,该拒绝的就拒绝。对于同事的请求帮忙,还是要分人,讲点情分的可以帮,对于翻脸不认人的人一律不帮。
处理同事关系,很简单,见面点个头就行,甚至不用面露微笑,当作没看见直接走过去也可以,因为不会有人在意你是谁。
别人说什么、做什么、承诺过什么,也不再放心上,否则受伤的只能是自己。
这一天,市纪委书记宋青峰匆匆来到张峰的办公室,向他通报了一个案件。
这个案件主角的级别并不高,但数额巨大,同时犯案原由让人大跌眼镜。
第777章进行初核谈话
按照掌握的线索,东华新城高新区管委会的财务科副科长俞玲涉嫌严重违纪违法。
市纪委市监委决定对俞玲进行初核谈话。负责这次谈话的,就是潘柔,当然,市纪委给她配备了一位谈话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
之所以安排潘柔参与,一方面是锻炼她的工作能力;另一方面是考虑到这个案子并不复杂。俞玲的这个案子,仅凭查证的银行流水就能确凿地给她定罪了。
对于潘柔来说,她的考虑还要深远,如果自己接手的案件多了,可以进行分类,然后搞出一套基础办案路径、心理描摹、犯罪预防等经验。
比如她在对俞玲进行谈话前,已经研究过案件情况。
俞玲离过婚,目前单身,还带着一个4岁多的女儿。潘柔觉得可以好好发掘后者的犯罪心理,对相关的研究有帮助。
给她搭档的那名工作人员名叫徐红艳,当然知道潘柔的背景,便提议潘柔扮“白脸”,多打打感情牌。主要是女性一般都爱倾诉,一旦俞玲心理防线彻底破溃,她又视潘柔为触手可及的“贴心人”,一时头脑发热、寻求认同,就能得到俞玲更多的犯罪缘由。
初核谈话那天,潘柔和徐红艳见到了俞玲。
俞玲给人的印象怪怪的,大热天,一袭黑衣黑裤,妆化很浓,为此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如果有人和她对视时,她会直直地盯着你,有点愤怒的意味。
当然,对于纪委工作人员来说,示弱可不行,她瞪徐红艳,徐红艳也瞪她。
关上得靠刷卡才能打开的电磁门,潘柔和徐红艳坐到了俞玲的对面,谈话正式开始。
按照掌握的线索,徐红艳率先就俞玲短短两年内银行账户上的500多万元的巨额流水进行了询问。
俞玲推说是向亲戚朋友借的。徐红艳追问出借人的姓名作详细记录时,俞玲报了两个亲戚的姓名后,就不再说了。
徐红艳随后又就她单位近两年十几笔大额资金存在转移挪用等问题对其进行询问。
俞玲先是说不知情,但等徐红艳出示了她经手这几笔资金的证据后,她又左言他顾,漏洞百出。
接着,潘柔询问了俞玲3个月前经手的、她单位上一笔100多万元账目去向不明的问题,在证据面前,俞玲先是谎话连篇,最后又回答“不知道、不清楚”。
见俞玲咬牙不承认自己的问题,潘柔就按徐红艳俩的既定策略,把话题开始往家庭方面引,劝俞玲早点坦诚,争取能从宽处罚,对她自己和孩子都好。
俞玲眼圈红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懵了,但还是不承认经济问题,反而是隔一段时间就进行申诉:“你们怎么能冤枉我啊?怎么会来欺负我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
这种幼稚的抗拒,就如同孩童对既定事实的无理撒泼。
徐红艳照本宣科地走流程,提醒俞玲要端正态度,好好坦诚交待。
潘柔则耐心地扮演知心大姐的角色,又劝说了俞玲一会儿。
四个多小时的初谈,让俞玲疲惫不堪。
当获准离开回家好好反思、再想想是否要坦诚交待时(这是一套初核谈话结束时的常规说辞,主要是麻痹尚未留置而有问题的人,防止其因绝望而采取一些过激行为),俞玲站起身,脸色惨白,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般发蔫。
潘柔和徐红艳发现,俞玲离开的背影,伛偻得像极了再也无法承受世间风浪的绝望之人。
潘柔看了徐红艳一眼,显得有些成就感,徐红艳则附和道:“小潘,证据明确,可以留置俞玲了。”
潘柔提请了拟立案,很快就获得批复。随后徐红艳和潘柔对俞玲采取了留置措施,俞玲被送往了市留置点,在被移交检察院前,共留置了半个月。
留置期间,徐红艳和潘柔每天都对俞玲展开讯问“攻势”。面对心理活动“单纯”到可称为幼稚的俞玲,潘柔那“贴心人”功用发挥得淋漓尽致。
潘柔从对俞玲感情道路不顺的理解,对给俞玲造成各类心理压力最终致使其心态改变的分析和共鸣,对俞玲不该抱有破罐子破摔心态而让其他人愈加看不起的不平,对俞玲不能尽到孝敬父母、教养孩子责任的批评等方面入手,把全无血色的俞玲,说得渐渐有了生气。
说实话,原先对于潘柔只有敬畏心理的徐红艳,现在开始佩服潘柔的知识水平和谈话能力。
徐红艳则一直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好好坦白交代清楚全部问题和问题产生的来龙去脉,就能争取从轻处罚。
大概是留置第十天时,俞玲的神色开始显得从容了,眼神也从最初开始的愤怒,留置后的躲闪、羞恼,到了充满悔恨的地步。
那天,俞玲细声细气地问道:“就我目前的问题,能判几年?”
徐红艳回应道:“从轻处罚的话判个十年,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减刑,最快六七年也就出来了。”
潘柔紧接着说道:“到时候,你父母不太老,孩子也不算大,你安安稳稳地找份工作做做,还是能尽到为人女、为人母的责任。”
最终,俞玲的心理防线彻底破溃,她面对潘柔,以自己的堕落都是源于自己那糟糕的生活为话头,陆续交代了问题和问题产生的缘由。
俞玲的述说过于详细,大量掺杂着个人感情,给徐红艳和潘柔一种仿佛在看她私密日记的感觉。
最让徐红艳和潘柔没有想到的是,俞玲竟然主动交代了东华市高新区管委会副主任谷晓春与她的问题。
要知道,徐红艳的同事在前几个月审查谷晓青时,谷晓青并没有牵扯出俞玲。经历过丽华学院复杂人际关系后,潘柔感慨:“谷晓青也算有情有义了。”
俞玲的父亲是东华区公安分局的警察,妈妈是幼儿园老师,打小俞玲就生活优渥,遇到的挫折极少,这也养成了她那脾气暴躁、大手大脚的性格。
高中毕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