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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9时左右,记者赶到西都市第二人民医院。伤者躺在急诊室的大堂里,两名警察和法医守在病人旁边。记者想探问伤情,医生说只能问法医,法医则称无可奉告。
有护士偷偷告诉记者,伤者病情基本稳定住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头部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后遗症的可能性很大,不排除脑震荡甚至成为植物人的可能。伤者的丈夫在旁守护,没有眼泪,没有表情,没有言语。
从伤者亲属那里了解到,伤者叫刘家芳,33岁,系西都机械厂下岗职工,她在菜场有一个摊位,每天要交几十块的摊位费,因为生意差才铤而走险跑到街边卖菜。
对这起城管打人事件的有关情况,本报将继续追踪报道。
赶到报社,我把两个副主任和两个责任编辑通知到我的办公室,几个人陆续地递着烟寒暄着坐了下来。想了想,我给许含也打了个电话,让她也来参加一下。按理,许含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会,不过,在路上我已经想好了,这个稿子还是交给许含来做,一来我对她的才能比较放心,二来也有刻意让她做点重头稿的意思。
虽然平时我是地道的无为而治,可这时却成了真正的新闻部主任。等他们五个人团团坐定,我扬了扬手中的《西部都市报》:“今天的都市报你们都看了吗?”
五个人都点头称是。互相研读对方的报纸,这也是都市报和晨报两家编辑们每天最重要的功课之一,看对方的报纸往往比自家的报纸还认真。市场经济了,不讨好读者就意味着发行量的锐减,发行量的锐减则意味着广告收入的滑坡。锅里没了,碗里还有吗?
“没看出什么问题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摇摇头,“没有什么问题呀。”
我沉吟着没有吭声,自顾拿出烟来点了一根。
许含想了想说:“对了,王主任,你是不是指城管打人的新闻?我们报纸没有上。”
“对。”我满意地挥了挥手,心里对许含的思维和反应很赞赏。然后,我将汪总编电话里的意思给大家转述了一遍,两个副主任和责任编辑都翻着都市报,纷纷向我检讨自己的失职。
“算了,大家不必争着担责任了,汪总也没有要追究谁的意思,只是让我们采取措施如何补救一下。我仔细看了都市报的报道,应该说整个事件他们都做出了比较客观而且详实的报道,看来我们要出新,必须得下一番功夫。我的意思是我们得找到受伤的刘家芳,看她醒过来没有,具体再采访她一下,然后还得去采访市城管局,看看他们有什么说法。另外,还可以采访各届群众,作一个新闻访谈性质的东西作为主新闻的链接。你们觉得这样做如何?”
几个人都点头,认为既有可行性,也有可读性。
“那就这样吧,稿子就由许含来写,小杨你和编辑中心具体对接一下,看如何安排版面,大家今后都要敏感点,睡觉最好睁一只眼睛,不然再漏掉了重要新闻,扣起钱来大家都焦眉烂眼的。”
小杨是新闻部副主任,平时负责和编辑中心的对接工作。我问大家还有什么说的吗?几个人都摇头,“那就散会吧。来,抽根烟。”我把烟散了一圈,大家抽着烟纷纷散去,只有许含还坐着没动。
“怎么?许小姐还有什么高见吗?”
“王哥,我们一起合作做这篇稿子吧。”刚才开会叫的还是王主任,几个副手一走,我立即又变成王哥了。
“你一个人做不是更好?何必把我也拉去分一杯羹呢?”
“我们很久都没合作了,再合作一次吧,行不行?”
我想了想,觉得这样做也未尝不可,至少能让汪总觉得我把他老人家的指示当成一回事。再说,面对许含的笑脸和恳求,我即使不乐意,又哪里忍得下心呢?
26、也许你是有的,我是没有了
我和许含决定第一步先去西都市第二人民医院,看看刘家芳到底醒过来没有,毕竟,她才是这起城管打人事件的主角。
到了医院,我到地下车库停车,许含在入口处先下了车。走出车库时,许含手里多了一只塑料袋,袋里装了些水果和麦乳精之类的东西。女人的心就是细,我微笑着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医院服务台一问,很容易就打听到了身受重伤的刘家芳,听说我们是晨报的记者,一个热心的护士小姐亲自引我们进了刘家芳的病房。
刘家芳躺在靠门的一张病床上,脑袋上缠着绷带,床前的铁架上挂着盐水瓶,瓶里的药水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滴。由于被盖和绷带的遮掩,不大能看清她的脸。一个愁容满面的中年男人坐在病床边,两只青筋暴涨的手在胸前交叉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坐在一只小凳子上,把作业本放在病床上埋头做作业。
我向中年男人打了个招呼:“你好,请问你是刘家芳的亲属吗?”
中年男人戒备地看了我和许含一眼,“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我告诉中年男人,我们是西都晨报的记者,想采访一下刘家芳。
中年男人的表情变得和气起来,这时我注意到,病床一侧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张今天的西部都市报,正好翻到了该报记者采写的城管打人那一版。
中年男人介绍说他叫李成树,是刘家芳的丈夫,在本市的另一家工厂上班。做作业的小女孩是他们的女儿,上小学二年级,妈妈住院了,无论如何也不肯去学校。
李成树感激地接过许含手里的塑料袋,并对我们前来采访表示感谢,“两位记者老师,你们一定要给我们伸张正义呀,你们看这到底是他妈什么世道啊,我们下了岗,不给国家添麻烦,自己摆个摊子卖点小菜,没招谁没惹谁,却被城管打成这样子,他们还是人吗他们?”
刘成芳两眼空洞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断断续续地给我们讲着昨天下午发生在她身上的可怕一幕,其情其景,和都市报的报道基本一致。
我和刘成芳聊着天,许含飞快地记录着,一会儿功夫就见她翻了两页采访本,采访机也开着,放在刘成芳面前的被盖上。
结束采访时已经中午一点钟,临走,小姑娘天真地问我:“叔叔,你们写了文章发表在报纸上,那几个打人的坏蛋是不是就会被警察给抓起来呢?”
我抚摸着她的头:“会的,只要是坏人,统统都会被抓起来。”
李成树一直把我们送到住院部楼下的水池边,他没有再向我和许含道谢,而是默默地看着我们走出了医院的大门。走到拐角处,我偶然回头,他还在呆呆地望着我们。
我和许含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小餐馆里随便叫了两个菜,简单地吃了午饭。还不到下午上班时间,城管局肯定没人。王自洁还住在省医院呢,这两天也没过去,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可能还需要钱吧。
“许含,你自已打车回报社吧,上班时我再来接你去城管局。”
“那你去哪里?”
“我去省医院看一个病人。”
“我和你一起去不就得了吗?”
我翻了一下钱包,没几个钱了,“你带钱了吗?”
许含回答说现金不多了,款都在卡上,可以马上去取。
“那就借我两千块钱吧。”
去医院的路上,我简单地给许含讲述了王自洁的人生故事,听得这姑娘一愣一愣地,“你老师真是古典啊,居然和一个疯女人生活了三十多年,这种完全没有爱情的婚姻纯碎就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那他怎么办?黄姨也很可怜。”
“王老师为什么和他的情人吹了呢?”
“不知道,大概是那个女人对和王老师结婚的前途灰心了吧,她总不可能一辈子就做情人嘛。”
“要我看,只要真的有爱情,做一辈子情人未尝就不可。”
“那是你这种现代青年的想法,王老师他们的爱情故事,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王哥,你为什么要结婚?你同不同意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一言难尽,难道你不结婚?你可别冷了人家美国人的心。”
“又胡说八道。”
“就算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要是不结婚,我们就连坟墓也没有,就只能死无葬身之地了。”
“听说你和嫂子的爱情故事也很感人的,啥时讲来听听?”
“有什么好听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我听说你在结婚典礼上送了一把匕首给嫂子,太酷了,要是有人这样对我就好了。”
“都是年轻时的事情了。”
“……”
王自洁的病情没有任何好转,其实早在两年前,医生就悄悄告诉过我,老爷子最多也就还有两年的光阴。那时,医生以为我是他的儿子,把我当作了直系亲属。
黄姨不在,王自洁躺在病床上,双眼深陷,一个护士正在给他量体温。护士看到我和许含,用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