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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们-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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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个儿的手,嚓嚓嚓嚓——衣服就剪成了,嗒嗒嗒嗒——衣服就做成了,多好的事啊!
  可是,蓝婶子只许我们看,不肯我们碰,哪个伸手摸一摸布料,她都会举起尺子将那手打回去。
  蓝婶子的这两样东西,村里很少有人知道,知道了,会有很多人上门借用的,因为买得起缝纫机的人家太少了。因此,蓝婶子宁愿埋没自个儿的心灵手巧,也不向人张扬。她还再三叮嘱我们,不要跟人说去,不过我们几个的衣服,她是可以帮了做的。我们很为她惋惜,换了我们,是巴不得大家知道的。我们觉得,这也是一种闲,凡不属于农人的活计的东西,都叫闲,我们都喜欢。我们还觉得,蓝婶子对格儿婶子的不喜欢,也许还由于她认为格儿婶子的钱花得不是地方,有钱挣着,却连一台缝纫机都不置办。置办下一两件实在的物件,总比那没用的摆设要紧。
  开始,我们很是在蓝婶子和格儿婶子之间摇摆了一阵,我们向往格儿婶子家书的气息,又实在喜欢缝纫机那嗒嗒嗒嗒的声音。白天,我们习惯地待在格儿婶子家里,晚上,我们就往蓝婶子家去。格儿婶子家的书可以随便看,蓝婶子家的缝纫机却不能随便摸。愈是这样,晚上对我们的吸引就愈强烈,有时在格儿婶子家里,脑子里想的却是蓝婶子家,可到了蓝婶子家,白白地看了缝纫机眼馋,就又会想起格儿婶子家的自在、随意。
  这段摇摆,后来是由小美打破的。有一天小美忽然问我们,蓝婶子最心疼的是谁?胖琴说,还用问,她自个儿呗,她又没孩子。小美说,不对,那头猪就是她的孩子。
  小美的话让我们立刻有些兴奋。小美总有本事打破平静,让我们兴奋起来。我们说,怎么呢?小美说,有一回,我看见蓝婶子喂那头猪白面馒头了,这么大个儿。小美比画着,两手围成的圆足有一张饼大。我们将信将疑,馒头大小不说,拿了去喂一头猪,可能吗?蓝婶子自个儿还整天吃棒子面窝头呢。但这时大明子说,蓝婶子把猪当孩子倒也不假,她喂馒头我没看见,蹲在圈前跟猪说话我看见过好几回呢,一边说,一边还哄孩子似的拍打着。
  我们可以不信小美,但我们是十二分地信任大明子的,大明子的话,让我们宁愿认为蓝婶子的确拿白面馒头喂过那猪。
  我们就问小美,她心疼猪怎么了?
  小美说,她心疼猪,咱也心疼猪啊。
  我们问,咱心疼猪干什么?
  小美说,咱心疼了猪,她不是就心疼咱了?心疼咱,不是就肯叫咱摸缝纫机了?
  我们恍然道,原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小美说,什么酒不酒的?
  酒不酒的并不要紧,小美听不懂也不要紧,要紧的是,跟蓝婶子耍这心眼儿,让我们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儿。
  小美说,两好才能搁一好,我敢肯定,蓝婶子是认这个好的。
  是啊,对蓝婶子好的事,我们怎么好意思说不干呢?可心疼猪怎么个心疼法儿呢?大冬天连棵猪草都没地儿拔去,就算有地儿,我们这些鄙视过拔猪草的人,又如何舍得下脸面?
  还是小美,小美说,拉泔水,到制药厂拉一趟泔水,就够蓝婶子家的猪吃十天半月的了。
  小美的主意,我们心里都很同意,但都不吱声,只拿眼去看大明子。
  大明子沉吟半晌,说,也好,就算是为了缝纫机,也比前街的铁姑娘队做得值,她们赶牛车淘大粪,只是为了上一回报纸。咱不上那个,咱上缝纫机。人们不是老嫌咱几个不做针线吗?缝纫机上的针线,其实是最现代最先进的针线啊!
  大明子真没白白地让我们信任,说出话来就是有见识,一下子就把我们的情绪调动起来了。我们说,是啊是啊,咱不来那个,咱来最现代最先进的!
  其实我们明白,我们至多不过是对缝纫机的一种抑制不住的兴趣,但兴趣有时是需要道理来开路的,没有道理,我们的生活就可能变得鬼祟,不那么理直气壮,而大明子就有这种本事,用道理开路,让我们犹疑的生活变得光明正大起来。
  前街的铁姑娘队,我们早就知道的,有关她们的报道我们也看过,但我们觉得她们过于装腔作势,冬天男劳力还闲在家里,牛车用得着她们去赶吗?再说,赶牛车就一定要淘大粪吗?拉土拉柴火不行吗?小美说,当然不行,拉土拉柴火就上不了报纸了。胖琴就说,小美你要住在前街,没准儿也会参加铁姑娘队吧?小美看看胖琴,看看我们,忽然正色答道,我发誓,这辈子我都会跟你们好的,什么铁姑娘铜姑娘,除了你们,谁都不会在我眼里,只要你们不嫌我。
  胖琴本很随意的一句话,倒惹得小美发起誓来,小美的眼睛闪闪发亮,圆脸通红通红,弄得我们都不敢看她了。我们一边有些被抬举的得意,一边又想,小美这样的人,跟铁姑娘队也许倒是更合适呢。
  年轻人最大的优势,就是思想活跃,身体也活跃,上午说的拉泔水,下午我们就行动了。制药厂离村子十几里,十几里多是坑洼不平的土路,我们拉的拉推的推,一路上是话语连连,笑声不断。
  我们几个,除了小美,拉泔水都是头一回。平时我们坚决拒绝这种活儿,因为泔水的味道太难闻了,拉泔水的现场太粗蛮了。泔水的原料主要是玉米,但在机器里转上几个回合,玉米就再不是玉米了,最好的部分制成了药,最差的部分就变成了泔水。泔水有一种酸腐、甜腻的气息,在拉泔水的现场浓烈地散发着。现场由一条粗管道和几十条细管道组成,细管道分布在粗管道的两侧,每一条细管道的开关都由一个村里的组织者把守。这组织者其实就是个日本鬼子式的生产队长,他们的嗓门很大,权力欲也很强,动不动就为抢占开关吵骂起来。他们之间吵,他们和拉泔水的人也吵,哪个动作慢了或是抢了别人的先,一准儿会挨一顿臭骂。有时他们情绪不好,也拿拉泔水的人出气,管子的出口稍稍一偏,就偏到了桶外甚至拉泔水人的身上,那满身泔水的人还不好说什么,谁做事能没有个差错呢。可差错多了,偏到外面的泔水就多了,渐渐地,泔水和地上的土就和成了泥,车轱辘陷进去了,脚丫子陷进去了,费好大的劲儿才能拔出来。因此,所有的人脾气都有些见长,伴随了酸腐的气味儿,叫骂声此起彼伏。仿佛就差根导火索了,有了导火索,泔水都可能着一着了。
  这些都是我们听说的,所以我们坚决拒绝拉泔水。泔水倒是便宜,一块钱一桶,一冬天拉上三五桶,一口猪的饲料就不愁了,且还比吃山药、萝卜长得快。但这些是大人们的事,我们想也不要想,我们不能为了一桶猪饲料,就到那种地方,弄得自个儿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些满身泔水满鞋泥土的人,就像拔猪草的人一样让我们提不起兴趣。
  可是,现在我们自个儿倒要去拉一回了。
  拉泔水的一天,我们自个儿,竟是把以上说的那些统统经历了一遍。
  由于我们有足够的精神准备,从泥泞的场地走出来的时候,尽管身上沾满了黄兮兮的泔水渣子,我们还是面带喜色。
  拉泔水的场地在制药厂的屁股后头,厂的前脸儿是一派苏式建筑,高大、雄伟,华丽、壮观。厂前是一个小小的广场,广场前面是一条宽阔的街道,街道上行走着让我们仰慕的城里人,他们干活儿可以不按日出日落,只要干够了八小时,日头有多高都能逛马路,看电影,理所当然地做个闲人。
  原本,我们可以从后门出去,走一条冷清的胡同,再走一条偏僻的街道,然后走上通往村子的土路。拉泔水的人们通常都这么走。
  可我们,一出后门就变了主意,看着一队灰头土脸拉泔水的人,我们想,为什么要跟在他们后面呢?为什么一定要冷清、偏僻呢?为什么只能看工厂的屁股不能看工厂的前脸儿呢?
  我们五个人拉了一桶泔水,小美驾辕,胖琴和大明子拉梢儿,我和兰英在后面推。小美驾辕是她自个儿拼死拼活争了要驾,她总是这样,拼死拼活。我们是从不会为什么事拼死拼活的,这大约就是我们和她的区别。可正由于她拼死拼活地跟我们好,这区别很长时间都被我们忽略了。她走在正中,我们分别走在她的前后,就仿佛在簇拥着她向前走。这使她兴奋异常,嘴巴也格外地放肆起来。出后门时,她忽然问我们,今儿这泔水,像不像一桶屎?我们立刻哈哈大笑起来,是啊,稠糊糊的,黄兮兮的,不像屎像什么呢?同时我们也明白小美是在提醒我们,今儿像屎一样稠的泔水,是她小美的功劳,以往的泔水通常都稀如尿水呢。是她小美,管那负责开关的老八叫了几声八哥哥,流进我们桶里的泔水就大不同了。老八是个豁嘴子,三十多岁了还没娶上媳妇,听到小美叫时,嘴豁得更大了,眼睛里放出的光,就像《西游记》里贪婪得要吃唐僧肉的妖怪。
  我们一反拉泔水的路线,沿了药厂的围栏往前门走。那些拉泔水的人纷纷朝我们喊,错了错了,走错了啊!还有人喊,傻不傻啊,你们?我们当然明白,这样要多走许多路的,可我们喜欢,只要喜欢就没有错,只要喜欢我们就有用不完的力气。我们回头看看那些人,几乎都怀疑他们有没有过真正的喜欢了,错的傻的,也许恰恰是他们呢。
  我们见过的工厂,多数都有高高的围墙,而这药厂,却是低矮的好看的铁围栏,让人觉得拦起来的不是一座工厂,而是一座美丽的花园。透过围栏,可看到高大的厂房和整齐的绿地,一些工人在绿地和厂房之间来来回回地走动着。其中,几位穿了白色长衣的女工,散了头发,穿了拖鞋,提了网兜,网兜里装了五颜六色的衣服,正从一栋房子里走出来。她们显然是刚洗完澡的样子。我们看得都有些呆,那干净、清新的气息,逼得我们好像都有些喘不过气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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