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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送去看心理医生!”
慧生老师急忙说,“这孩子脾气是有点倔,但是她本质是很好的,桑榆,你快给小蓝道歉,说你不是故意的!”
我摇头,我不道歉,我不能原谅方小蓝,因为那是我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森林大火疯狂的吞噬了我的家乡,这位曾经富饶的小县城到处一片破落,一片漆黑,黑得吓人,窗户被烧的变了型,窗户成了凝固的流淌状,一切都扭曲了,一切都是废墟,一切都不再真实。不知为什么,我异常的恐惧这样的黑色。吞噬生命的黑色。
我永远忘不了那震耳欲聋的尖叫齐齐划破了星空的宁静,中间力拉崩倒之声,火爆声,呼呼风声穿过我的耳畔,让我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只是木然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军人和医生,抬着一具具焦黑的尸体,匆匆走过我的眼前。
慧生老师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的伤就是在火灾中留下的,尽管如此,我依然倔强的守在化为灰烬的老屋门前,慧生老师是从南方赶来的志愿者,一听说这里的伤情很严重,孩子们流离失所,住在沿路搭建的帐篷里,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在我守在老屋的三天三夜里,她一刻不停的守在我的身边,用好听的声音给我讲了许多故事,将自己御寒的衣物紧紧包裹在我的身体上,那些故事是我年幼时光中从未听过的故事,她也是第一个给我讲故事的人。
我的父母是渔民,只会为我端上鲜美的鱼汤,不会讲小美人鱼的故事,不知道白雪公主,灰姑娘,更不会告诉我,漠北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在慧生老师娓娓道来的故事中,我认识了另一个世界。
好像我要离开这个习以为常的生活圈子,投入到另一种完全陌生的生活中去。
三天后,我的父母终于被发现,可是我却不敢看一眼,因为他们已经化作焦黑的碳,狰狞扭曲,被裹上塑料从废墟深处抬了出来。
没有一丝熟悉的感觉,我只是觉得害怕,害怕,害怕。
寒冷的漠北最终抛弃了热爱它的人们,哪怕化作废墟,我也终于住进了帐篷,哪怕我不断的尖叫哭泣。慧生老师的眼睛通红,对着另一个志愿者老师说,“怎么办,桑榆还那么小,我怕她一生都走不出这个阴影。”
住进帐篷后,我拒绝吃饭,拒绝洗脸,拒绝梳头,摔掉别人递过来的碗,扔掉救济的被子衣物,哭的撕心裂肺。
面对我每日不休的哭闹,镇长也一筹莫展,更何况,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大有与残酷的命运同归于尽的味道。
就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慧生老师冲到镇长的面前,大声的说:“让我要带桑榆离开这里吧!再这么下去,她会没命的!”
镇长苦笑到,“如果那丫头愿意跟你走,我求之不得,只求她不要这样哭闹不休,我对她也没辙了,随便吧,反正她没有旁系的亲戚,躲不过进福利院的命运。”
说这句话时,我偷偷躲在在窗户下的水井边,听得清清楚楚。残余的水珠在我的手上结成了冰,好像知道我的身体开始发凉。
慧生老师一字一句的说,“就算进福利院,我也不会让桑榆受一点委曲。”
这一次,我没有哭闹,而是只能沉默下去,或许要永远的沉默下去。
银色的月光像水一样,倾泻在万物的身上,镀上一层清霜。我靠在一棵小小的银杏树下,傻傻的望着月亮,朦胧模糊的光影让我无比忧伤,这不是家乡的月亮,这也不是我的家。我家的天空,月光分外明亮,灿烂的星群清晰得可以数出数来,交相辉映,像错落有致的棋盘;月冷星寒,却别有一番韵味。
尽管我隐隐听见慧生老师,臻生老师焦急的呼唤声,就是不愿意出去,我说过我要离开这里。
“你在那里干什么呢?”如水一样的声音响起来。这是我一生听见最好听的声音,他披着月华向我走来,银白色的脸庞没有一丝瑕疵,纯洁得像童话里的小王子,浓密微卷的睫毛一张一翕,定定的看着我。看见他的脸,我就想起漠北的冰雪,同样的纯白无暇,同样的熟悉悠远。
我转过身,赌气拨弄着地上的小草。
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坐在我的身边,把双手放到脑袋后面,悠然自得的吹着口哨。
他吹的口哨就像一种叫笛子的乐器,悠扬婉转,声声入耳,仿佛以前渔港的晚歌,熟悉又陌生,仿佛回到了我的最北之北,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恍惚中,我看见爸爸从渔港满载而归,妈妈牵着我,远远的看着炊烟袅袅升起,我们一家三口,手牵着手,回家去。。。。。。
第4章 少年离别(3)()
“真好听呀,”我用手支起脑袋,赞叹到。
“你要是不走我就天天吹给你听。”他狡黠的眨巴了眼睛,伸出手来,“我叫东隅。外号叫做小王子。”
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突然,他的声音清晰柔和的传进我的耳朵,“桑榆不是巫婆对不对?”
我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小王子微微的笑,“如果是,你会不会突然就骑上扫帚飞回去?”
我点头。
“我们回圣玛丽吧,她们一定很着急呢。”
他弯下腰,睁大眼睛试探着问我。
“我不回去,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漠北!”我哭着向他喊道,“我讨厌这个地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哭着哭着,我用袖子擦了把眼泪,小脸脏兮兮的,小王子把手帕递给我,洁白的手绢有着淡淡的香气,像清晨的松树和着雨水的味道。
我毫不客气的继续擦,小王子反而淡淡的笑了。
我脸一红,“你回去吧!”
“那你呢?”
“笨蛋,我当然是要回家,我的家乡在漠北,又不是这里。”
“我的家乡也不在这里,”小王子落寞的说,“我都不知道我的家乡在哪里。”
他的洁白无暇的脸有淡淡的哀伤,我忘了这里除了我,每个人都是一样的际遇,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日复一日的守在圣玛丽,望着太阳升起又落下,做着有朝一日爸爸妈妈来接自己的美梦,哪怕每一个人都知道那样的美梦永远不可能实现。我顿时难过起来,想了想,我眼睛一亮,
“那桑榆的家乡就是东隅的家乡好不好?”
“真的?”他再次惊喜的看着我,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颤动着。
我伸手,“拉勾!真的,以后别人问东隅的家乡在哪里,你就说在漠北!”
“那漠北是什么样子呢?”他好奇的问我。
“漠北啊,”我高兴的对他说,“漠北有好多雪,一年四季都很冷,在最北之北,是个只有白色的国度,但是真的很美丽。”
东隅垂下眼帘,“白色的国度,是不是像天国一样。”
“是像天国一样,”我点头又摇头,“可是没有天使,等东隅去了,东隅就是那里的天使。”
风很温柔的吹拂过来,树叶落了一地,吹乱了东隅的头发,他正津津有味的听我告诉他,那个他从未去过的地方,
“那是在最北之北的边陲小城,常年被冰雪覆盖,白茫茫的像天国一样,最重要的,是那里有北极光,美丽,神秘的北极光,守护着漠北,传说,见到北极光的人是天上钦定的最幸福的人。。。。。。。”
美好得像天国一样的地方,第一次让他产生了向往的感觉,桑榆说,以后,那就是他的故乡。
“我想和你一起去看北极光。”东隅认真的说。
“我妈妈说只有夏至才有北极光,我们夏至一起去看好不好?”我伸出手,微笑着和他打勾,盖章。
这是当年我和东隅的约定,也是我们共同的秘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慧生老师找到我们,她抱着我说,“桑榆,你不能离开我。”
我看到她眼角的泪光,刚想安慰她,东隅小小的脸浮现出一丝厌恶,继而转身就跑,慧生老师呼唤了一声,“东隅!”他却连头都没有回。
“这孩子,还是那么讨厌我。”慧生老师喃喃自语到。
我愣了一下,伸手抚摸着她光洁的脸,“老师,我不走,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
因为小王子,我不离开,他是我在南方交的第一个朋友。
慧生老师欣慰的笑了,我们手牵手往回走去。
******
方小蓝自从和我打了一架之后,就不再欺负我了,有时候可以说是变相的示好。
一天下课后,她塞给我一个苹果,神秘兮兮的问我,“你知道小王子和慧生老师的秘密吗?跟我们讲讲拉?”
“是呀,给我们讲一下嘛!”琳琳也附和。
“什么秘密?”我好奇的反问,“慧生老师和东隅有什么秘密?”
我越奇怪,她们就当我在装傻,看我迷惑的样子,方小蓝,沙沙和琳琳就起哄开来,
“你骗人,慧生老师那么喜欢你,那么远带你来圣玛丽,一定是要你给她当儿媳妇!”
“对,桑榆就是慧生老师未来的儿媳妇!”
“哈哈,慧生的儿媳妇!”
她们哄笑着,我不知所措的问,“谁是慧生老师的儿子呀?”
这下,所有的孩子都围着我哈哈大笑,笑得我莫名其妙。
这时候,我看见东隅的脸微微发红,粉嘟嘟像一颗小小的苹果。东隅是全圣玛丽最好看的孩子,素有小王子的称号。我却觉得他的好看是因为他很坚强,到这里来的孩子一般都会比较自卑,可是东隅完全没有,他走路总是高高的仰着头,褐色的眼眸闪过琥珀的光彩,眉目闪烁星宇璀璨光芒,好像他的高贵是渗入血液,刻入骨髓,与生俱来的,他一言不发从我身边走过,留给我一个骄傲的背影。
慧生老师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这件事,告诫我不要听信别人乱说,她微笑着对我说,“只有桑榆才是我的女儿,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