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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不知什么时候，老街变得热闹起来。一个又一个人影从曲折的巷子里走出，面无表情地站在苏朗面前。
为首的，还是那个乌瑟卡夫。
他盯着特提舍丽，眼中闪动着怒火。他沉声说着什么，声音渐渐激烈起来，到了最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怒吼。
特提舍丽显然是吓坏了。她那双乌黑的眼睛闪烁着恐惧，只是把洋娃娃死死抱在怀里，任凭乌瑟卡夫倾泻怒吼。
“够了！”苏朗上前一步，把特提舍丽挡在身后，“这样吓唬一个小孩子，你也算是个男人？”
乌瑟卡夫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只是个外人。”
“你做的事情，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过去。”苏朗冷冷地说。
乌瑟卡夫却不再理会，直接对躲在苏朗身后的特提舍丽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或者闭上嘴，回神殿接受处罚；或者和这个人走，被族群驱逐。”
他用的是阿拉伯语，为的是让苏朗也能听懂。
突然，一个老人冲了出来，正是特提舍丽的爷爷。他挥舞双手，朝小女孩儿大喊大叫。然后又对乌瑟卡夫哀求着什么，焦急而无助。
“你有什么不满？”乌瑟卡夫没有理会老者，看着满面怒色的苏朗，嘴角露出一丝嘲弄，“我在给她选择的权利。”
“她只是一个小孩子！”
“遗民没有孩子。”
果然是遗民！听到乌瑟卡夫亲口承认，苏朗更加愤怒。这就是遗民？所谓骄傲的传统，却用来欺负一个小孩儿！苏朗完全可以领走特提舍丽，他可以负起责任，选民行会也有的是安置办法。但对于一个小女孩儿来说，这种结果无疑非常残忍。
如果被驱逐，她今生今世也无法回到家园，也没办法和亲人见面。选择的权利吗？不过是一种刁难罢了。
“我真想杀了你”苏朗慢慢握紧拳头。怒火在心中翻涌，他强迫自己冷静。如果真的下手，特提舍丽会陷入更加难堪的境地。
“你在威胁阿蒙神的祭司？”乌瑟卡夫冷笑起来。
第58章 Ⅱ（23）（）
“抱歉，刚才只是气话。”苏朗深深吸了一口气，很诚恳地说，“我知道，杀了你会很麻烦，所以我不会这么做。”
“你明白就好”
乌瑟卡夫的冷笑还在唇边凝结，突然发现一只越来越大的拳头。它遮住了视线，遮住了天。
砰！
乌瑟卡夫被狠狠砸了出去，眼冒金星，鼻血长流。迷迷糊糊中，他听到苏朗的声音传来：“所以我决定打你一顿。”
“浑蛋！”乌瑟卡夫咆哮一声，从地上弹起来。他抹去脸上的血迹，看到苏朗正在慢条斯理地活动手腕。
乌瑟卡夫低吼一声，向苏朗扑过去。他像一头矫健的黑豹，趁着夜色扑向猎物的要害——快得目不交睫！
砰！
乌瑟卡夫毫无悬念地摔了回去。同样的一拳，同样的伤势，连摔倒的位置都一模一样。乌瑟卡夫几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再次跳起来，向苏朗冲了过去。
迎接他的是毫无花哨的一拳，还有一声熟悉的响动——
砰！
乌瑟卡夫仰面摔倒，胸膛剧烈地起伏。他没有立刻爬起来，神态有些茫然。苏朗的三拳，彻底把他的骄傲葬送。乌瑟卡夫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对方速度没有自己快，出拳角度也不怎么刁钻，为什么就躲不开？
“阿蒙神的祭司？可笑！”苏朗冷冷地俯视他，“我无意冒犯阿蒙神。只是觉得，像你这种水准，根本没资格占据这个位置！”
乌瑟卡夫慢慢爬起来，攥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苏朗的话就像一根根钢针，刺入了他的心脏。有那么一瞬，他真想冲上去，豁出性命和对方同归于尽。但马上明白，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不管怎么拼命，只能自取其辱。
老街中一片寂静。所有遗民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在他们眼中，祭司高高在上，拥有凡人不可企及的力量。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乌瑟卡夫败给了一个外人，还输得如此之惨！
这个东方青年到底是什么人？
特提舍丽只能看到苏朗的背影。就是这个看上去并不强悍的背影，一直在守护着她。甚至，将不可一世的乌瑟卡夫打得满地找牙。
小女孩儿的眼睛亮了起来。恐惧和怯懦，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我不是你的对手。”乌瑟卡夫终于说话了。承认自己不行，给他带来巨大的痛苦。但作为遗民部落的首领、阿蒙神的祭司，乌瑟卡夫还有最后的坚持。他说：“但这是遗民的传统，除非你杀死我，否则绝不可能改变！”
周围的遗民都在沉默。但苏朗从这种沉默中，感受到了坚持。他知道，就算自己杀了乌瑟卡夫，杀了所有人，也不可能撼动传统的力量。
“我要接受阿蒙神的圣裁！”
一片寂静中，特提舍丽突然说话了。她清亮的声音穿透了夜空。
这句话似乎有着什么魔力，遗民们震惊了。他们顾不上沉默，一个个发出惊讶的声音，就像一场暴雨骤然降临。
特提舍丽的爷爷浑身一颤，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特提舍丽。小女孩儿看着自己的爷爷，目光澄澈。
老者一把将特提舍丽搂在怀里，用颤抖的手掌摸索她的头。他的嘴里不断说出听不懂的语言，似乎在劝，似乎在威胁。但特提舍丽只是摇头。
她神色坚定，丝毫没有动摇。
老者慢慢松开手，浑浊的老泪滚滚而下。
“圣裁是什么？”苏朗焦急起来，看了看穆巴拉克。根据众人的反应，这绝对不是小事儿，很可能非常危险！
穆巴拉克也是一脸茫然。
“我来告诉你。”乌瑟卡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当一名遗民认为祭司处事不公正，违背了神意的时候，可以要求圣裁。在阿蒙神的殿堂里，祭司和遗民的心脏将被放在天平上称量，如果遗民获胜，祭司将失去神的眷顾。如果祭司获胜”
“怎么样？”苏朗皱了皱眉。
“遗民就会失去生命。”
什么？！
苏朗大惊失色。他转头看着特提舍丽，这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儿站得笔直，先前的畏缩早已不见踪影。尽管怀中还抱着洋娃娃，却给人一种已经成年的感觉。
“不行！”苏朗焦急地挥挥手，蹲下身子对特提舍丽说，“这太冒险了！”
在苏朗看来，圣裁根本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祭司输了，不过是失去力量，失去头上的光环，但普通遗民要是输了，则直接丢掉性命！这简直比古代中国平民告官，甭管对错先要打五十大板还狠！
“我决定了。”特提舍丽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
“你”
苏朗还要再说，就听乌瑟卡夫在背后欢快地笑起来：“我提醒一句，一百年来，遗民提出圣裁的事件不是没有，但获胜的没有一例。”
苏朗的心沉下来。目光复杂地看着特提舍丽。她还是个小孩子，还不懂事，根本不知道圣裁的可怕。
“放弃吧。”苏朗说，“你没听到他的话吗？赢不了的。就算有这个可能，我也不想你用生命作为赌注。”
“我不会输的。”特提舍丽的回答让人意外。
“胡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把握？”
“心。”特提舍丽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我的心告诉我，我在做正确的事。阿蒙神会看到这一切。”
“很好！”乌瑟卡夫突然大笑起来，“我同意了！马上请求圣裁！”一转身，向老街深处走去。没走几步，他又回过头来，朝苏朗笑了笑：“你打赢了我，就获得了一项权利。你可以全程观摩圣裁。”
苏朗冷冷盯着他。乌瑟卡夫这是让自己亲眼看着特提舍丽去死！
“如果特提舍丽有什么事”苏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相信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的生命早已属于阿蒙神。”乌瑟卡夫转过身，走入小巷深处。
虽然下午曾在老街转了两个小时，但苏朗还真不知道，老街深处居然还藏着一个小小的神殿。
神殿不大，占地不过几百平方米，而且位置低洼，被曲折的街道掩盖在里面，一般人还真不容易发现。十四根石质立柱撑起了殿顶，每一根立柱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整体来看，这座完全是阿蒙神庙废墟的复制品，只是少了那份自然沧桑，多了几分人气。
大理石地面一尘不染，从入口一直铺进神殿内部。阿蒙神的雕塑在神殿正中，他坐在王座之上，头戴两片羽毛，手持权杖。在神殿两侧，还各有一尊雕塑，一个是羊头人身，一个是鹰头人身。
这两尊雕像，也是阿蒙神的化身之一。公羊隐喻生育，鹰头神则是阿蒙神之前的埃及主神，有一种说法是阿蒙神继承了鹰头神的力量，所以在一些地方，阿蒙神也有鹰头人身的形象。
一共有十几名德高望重的遗民在乌瑟卡夫的带领下进入神殿，其余人都在外面等候。这些人跪在神像脚下，双手平伸，整个身体趴伏下去。
“amon！”
数百人跪在神殿之外，一样拜服下去，跟着高呼：“amon！”
全场没下跪的，只有苏朗，站在神殿里显得十分突兀。他惊奇地发现，穆巴拉克居然也在跪拜。
“你不是信奉真主吗？”苏朗有些纳闷。
“阿蒙神毕竟是我们古埃及的太阳神不是？我这么一拜，也显得有礼貌”穆巴拉克不好意思地回答。
事实上，他是被斯芬克斯事件吓着了，心想对阿蒙神客气一点，将来再遇到类似事件，斯芬克斯也会给面子不是？
苏朗不禁苦笑，穆巴拉克还真是实际。
遗民们在乌瑟卡夫的带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