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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蕴华闻言笑道:“我这人素常口直心快,都是姊妹兄弟,本无所谓厚薄;不知怎的,无论什么事什么话,只要三弟贤梁孟一出头,从没有不能解决的事。尤其是无论言动,全都恰到好处,由不得使人心悦诚服。我因今生仙业有望,已不似昔日胆大任性,这次本就想到孤身应敌、深入虎穴;为防万一,打算多带两件法宝。只嫌他因我前生树敌太多,遇事只我一人出去,无人相助,便不放心;话未说完,偏是那么情急。
“先前原是存心呕他,并非真个不带;可是他一认真,我不忿他轻视,定必仍是昔年故态,当时就走。无奈我夫妻为了这类事争执,几成习惯,话已出口,不能收回;他因关心太甚,我也为难。娴妹这么一说,表面彷佛连三弟也怪上,实在还是心中关切,特意把这件防身至宝借我,却把事情推在吴道友身上,你说措词还有多好。
“固然,我们累世患难骨肉之交,说话无须顾忌,但是三弟夫妻,一向对人诚恳自然;一样的话,他二位一说出来,便格外中听。一样的事,一是出于勉强,一是使人心甘情愿,不是差得多么?话又说回来,如非三弟梁孟精诚感格,我们又那有今日呢?”
齐良笑道:“二弟妹已是神仙中人,仍是昔年天真稚气。其实三世夫妻,情深谊重,什么事不好商量,何必争执呢?”
蕴华笑道:“大哥莫说二哥,你对大嫂不也是既爱且敬;奉命惟谨么?”
孙毓桐接口笑道:“此是二哥二嫂情分太深之故。不过我也嫌人絮聒,彷沸他们男人家说强得多。事如轮到我们身上,就这也怕,那也担心,彷佛女人便无用处。在前一生,桐弟管我比二哥二嫂还要厉害,从不愿我孤身外出。今日我因比他转世得早,他法力不济,才把这口气争了过来。我只奇怪,我们五对夫妻,除却三哥和二姊这一对永远相亲相爱,相敬如宾;不论谁先说,谁就作主,永无争执,从无情意不投之事。两个人彷佛成了一体,谁在都能争气,遇事全都圆满成功。不似别人常有波折,这是怎么修来的?
“下余四对,大哥大嫂性俱温和仁厚,就有一点争执,外人也不容易看出,还好一点。二哥和同弟,一个性刚心急,一个有点婆婆妈妈,他那好意有时已无法承受。五弟夫妻这一对更是厉害,五弟妹简真成了小孩;五弟只管对她爱极,可是行动均受拘束,一刻也不容她离开,你说有多可笑。”
次娴笑道:“郝五弟此举也难怪他,因前两世五弟妹功力最差,法宝飞剑较弱,平日又喜多事。而五弟法力既高,人又足智多谋,机警绝伦;所行之事,无往不利。五弟妹出手便多失挫,郝五弟又爱她过甚,自然就不放心她单人独出了。”
彭勃方想开口,清菬知道五家亲友最喜清谈,欲令蕴华早去早回,笑向次烂道:
“你那金鳞舟前面神雷,准备好了么?”
次娴笑道:“此宝二嫂会用。这次出山,因为往赴西洞庭之约,非只神雷一件;连齐、秦二位师姊用紫云宫精金神铁所铸赠的五十七把金刀,也在舟上。还有两枝传音针,此行二嫂算用不着,我也懒得取下一齐带走吧。”随将“太乙金鳞舟”递过,此宝形如无数金鳞片结成的一个梭形小舟;长约尺许,但可缩一叠细碎金鳞。用时手挽本门诀印如法施为,就地一掷,立化成一条金光万道的梭形金舟,人也同时藏在其内。与峨嵋七矮中易鼎、易震所用“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异曲同工,各具极大威力妙用。
蕴华见丈夫满脸笑容望住自己,笑道:“有此至宝防身,大可放心让我走宠。”彭勃方笑说:“本来我没有不放心,是你小孩脾气。”蕴华秀目微嗔,方要开口,齐令贤道:“二婶带我同行,就便见识此宝妙用如何?”
蕴华笑道:“你三叔不要人多,令我独行,必有原因,只他答应就可。”李清菬接口笑对令贤道:“此事无须多人。我正在想,你与宝玲,颇得崔五姑老前辈爱护,此次西洞庭妖人颇有能手在内。我们转世不久,虽然法力灵智俱已回复,终嫌深浅不一。我想令你两姊妹往青螺谷一行,一则拜谢这些年来爱护之德,二则这位老人家的七宝紫晶瓶如能借到,我们便有胜无败了。”
宝玲插口笑道:“三叔让侄女同去可好?”李清菬点头。王蕴华向大家作别先走,只见一道白光向天飞去;剑光强烈,宛如惊星流天,已然飞出老远,尚听破空之声。
齐良笑道:“同是本门传授,二弟妹偏带着两分霸气。”彭勃道:“大哥的话说得不差,她最前生所学因非玄门正宗,自入本门,已历三世;别的还好,独对这口飞剑,仍是前生积习,老改不掉。可见修道人初步根基,关系重要,开口乳必须吃得好呢!”
令贤、宝玲也要起身,毓桐道:“你们忙什么?离赴约开法还早呢!”齐良道:
“早去早回,不是一样。”次娴也说:“崔五姑不常在山,难得相遇;此去如寻不见,还可探询下落,再往寻找;最好早行,以免误事。”毓桐便未再说。
二女便向诸尊长辞别,清菬道:“你两姊妹,面下喜气已透华盖,此行必有奇遇。
回来加寻我们不到,可直飞西洞庭莫厘峰相见便了。”二女应声飞走。
毓桐见丈夫孙同康回到船上,只父女相见时,和宝玲说了两句,半晌不发一言;只望着自己,再三次欲言又止。笑问:“同弟有何话说?”
孙同康道:“我是在想,你我前生好友——苏州天平山玉泉洞隐居的女仙巩霜鬓,自从那年她被荆门山仙桃嶂女仙潘芳以怨报德,自己不好出面,命一妖人,乘她入定神游之际,暗破封洞禁制,前往加害;被我们无心撞上,免去一场大难以后,成了忘年之交。记得我们和她分手时,曾代运用玄功推算,说我们再生相见,你尚有两次魔难;最好能先见她一面,必当尽力为你防御化解。何不在往西洞庭以前访她一次呢?”毓桐点头未答。
这时天已深夜,船行半江之中,本来月明星稀,清光如画;自从那片乌云一起,将月光遮大,早成了一片沉冥。五友虽是飞仙剑侠,因前两生俱是富家大族,服用讲究;那木船形制,外表寻常,内里陈设布置甚是精美,华灯辉皇,满船霞亮,船也走得极快。
但是夜深浪大,全江舟船俱早觅地停泊,江面上静荡荡,暗沉沉,只此两船行驶。船行驶江心,两舷灯光照向水面之上,现出两道光影,不住闪动;向前游去,隔老远便能看出,众人笑语方欢,也未在意。
毓桐想和清菬夫妻说话,次娴忽然“噫”了一声,将手一挥,船上灯光全减。清菬道;“何必如此?”手扬处,灯光重又通明,船外面却多了一层浓雾,笑对众人道:
“现在我们能往外看,对方却看不见我们,不是一样么?”
众人料有变故,多自留神,往外查看。只见左侧高空中那片乌云已自展开,将江面笼罩了一大片;同时右侧空中也现出大片黑影,双方相对,众人的船正好夹在中间。云影空隙之下,看出有两拨旁门左道,正在临江斗法,不知何故相持,尚未接触。仗着两船外面,已有禁法隔断,语声不致外泄,正在指点说笑。
孙同康道:“我们深夜行舟,灯光明亮,船行又快,突然无故隐去;任谁看见也生疑心,何况这般左道妖邪?他们不肯动手,莫是为了这条船罢?”毓桐笑道:“呆子,还用你说?你没见二哥、三哥都出手了么?”同康探头回顾,见清菬己走向船头,手挽法诀,仗剑而立;彭勃也正飞往后边船上戒备,乃姊次娴也把法宝飞剑准备妥当,神情似颇紧张。
船在李、彭二人主持之下,正箭一般顺流往前驶去,同康悄问毓桐:“空中这两拨人,好似无甚伎俩,三哥这等慎重,你怎不出相助?”毓桐笑道:“有他三位,已用不着我们多事。何况三哥只想冲出战场,本不想和人动手呢!”说时,那船已驶出一二百里,当空乌云仍未接触,始终相持在两船上空,好似有心追逐神气。
二人心方奇怪,忽听彭勃在后船怒喝之声。还未听清,又听清菬在船头上笑道:
“人家隔江对敌,与我无干。不过适逢其会,正走在他的中间;好在拦不住我们,二哥何必多事?”话未说完,当空乌云黑气已由两面会拢,泰山压顶往下压来。当时阴风怒号,浊浪排空;那么坚固的定制木船,立被风涛震撼得轧轧乱响,似要拆散神气,上空更似有千万斤重力压到。
孙毓桐见势不佳,疑心众人行藏被人看破,这两起妖邪已然合而为一,来寻晦气。
正待去往船头查看,同康也把法宝飞剑取出,准备应付;次娴摇首拦道:“此是人家斗法,我们正走下面;因有一方想拿我们掩护,激令出手,被对方看破,以致波及。我们不去理他,自无事了。”
说时,那船好似被什么东西夹住,重又平稳,上空压力也被隔断。那四外的狂涛黑浪只管奔腾澎湃,高涌如山;离船两丈,便自行倒退,船中连点水迹俱未溅上,速力也加增了许多倍。一前一后,在浪山水凹中,箭也似疾朝前直射。
方想照此急驶,转眼便可冲将出去;猛瞥见左侧天空乌云之中,飞射出两蓬碧色萤光,一由船顶上射过,另一蓬竟朝着自己船上射来。
孙氏夫妻一见,便看出是前遇妖僧所发的九寒砂;想起前事,不由怒从心起。二人自到洞天庄后,加功勤习,那两面宝镜威力比以前更大,为防万一,早就准备定当。一见碧光,疑是所杀妖僧同党,双方不约而同伸手一按。胸前两道镜光,突似百丈精虹飞出,合为一股朝空照去,碧光才一接触便自消散。同时,闻得右侧空中,有人怒啸惊呼之声由近而远,似已逃走。
次烂见二人出手,连忙拦阻,已自无及;随听彭勃在后船上大喝道:“无知妖孽,我们本来不愿多事,已然避开,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