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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间,她似乎又是那个在梨树下,看着远方的小姑娘。
终于,少女深吸一口气,果决地破除了上面自己所设的禁令,打开了香囊。
里面除了干枯的草叶细末外,只余下。
一块玉佩,一条长命缕。
第二百三十四章 旧事()
红,黄,蓝,白,黑。
以五色丝结为索,串着晶亮的琉璃珠子,络子打的有些歪斜,看上去当初编的人手笨却又认真。
少女动作轻柔地执起这条长命缕,牵着一端,素手举在面前,一双杏眼还余留着之前的雾气迷蒙……
古有记载:五月五日,赐五色续命丝,俗说以益人命。
然,古亦有记:昏有六礼,纳采为其之首。
按世俗后人所谈,纳采有:阿胶、合欢、双石、棉絮、嘉禾、九子蒲、朱苇、乾漆,以及,长命缕。
那个眉眼漂亮的少年,第一次别扭地将它拿出时的情形,她还犹记得。
明明只是一番关切之意,偏偏他泛红的耳尖,以及桃花眼里毫不遮掩的温柔,将那些个心照不宣的期待,通通都诉说了出来。
没想到,自十年前她为了不曾记起,为了割舍,亲自将这条长命缕封于这个香囊。到了今天,却是为了幼时的回忆,打开,又这般猝不及防地,再次看见了它。
如今念及,她还能依稀记得,那年,她收到后,也连夜为他编织了一条。
少年脸上扬起的笑意,比翌日杨柳河岸上的阳光还要耀眼,当着她的面,迫不及待地将长命缕系于腕上。
可是眼下,想必也如同她手中这一条,早早地就不知被置于何处了吧。
笑语玉郎还忆否?年时五彩结同心。
少女眼睫轻颤,面色淡淡,眼神中毫无留恋地将长命缕放在了旁边。
转而拿起,剩下的那枚,她都快忘记了的玉佩。
通体透亮,小巧晶莹,捏在手心中,还不到她半个手掌的大小,冰凉的触感,像是一块最为简单不过的玉佩。
可是少女的手此时却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着。
“这个能暂时护小小姐平安……”
她已经记不清对方是何许年纪,何种长相,用着什么样的口气对她说的话了。
实在是太过久远了。
嗓子眼不由溢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若非是突然在陆府听到这一番言论,她根本就不会记得在幼时对于她而言,那场混乱至极的遭遇之前,曾有一个似是并不熟稔的人对她有过这样的嘱托。
最初,是懵懂不明,便随意搁置。
而后,则是突遭变故,慌乱无措,彻底忘记。
再之后,就毫无印象了……
什么样的玉佩,能够护人平安?!
现在想来,当初在那种完全世俗的地方,这种话语,是何其的怪异。
那时年幼,居然全然没有意识到。
离落低垂着头自嘲,幼时满满的心神都被后面翻天覆地的变化所震慑着,她又怎么会意识得到?
不过……这样说来……
给她玉佩的那人,和他们很有可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她捏紧了手中的玉佩,边缘圆滑的棱角几乎刺进了掌心。
离落不自觉地咬着下唇,带着几许狠戾,又有着她想否认的迟疑与纠结。
小的时候,她就对自己发了誓,绝对要切断过往,哪怕她还小,她也要在这个世上独自爬到最高处。
可是现在……
她低着头,又呆呆地注视着掌心的玉佩。
似乎有了他们的线索,那么,要不要,要不要去找……
窗外的鸟儿吱吱呀呀地叫着,外面的庭院寂静无比,隔着远远的朱红色矮墙镂空花窗,看着侍女们鱼贯而出,井然有序地走在山林小道中……
明明不在梨花漫天飞舞的城池,明明也无那总是看护着她的唠叨丫鬟,可是却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却将这个院落看成了她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一个咬牙间,终是下定了决心,她一把攥紧了手中的玉佩,将眼前的凌乱简单的收拾好,就径直冲了出去。
……
她不懂得这些,她也不知该问谁。
当跑出去时,第一个想要问的,也是放心问的,便是那个她少时爱穿红衣的玩伴。然而理智的回醒,让她不过是稍作犹豫,就改了去往山下的方向。
陆繁。
他是陆家家主,他一定会知道。
足尖不自觉地点了灵气,衣袂飘带肆意被风拂起,发丝也扰乱着她的视线,离落顾不上周边侍女们的目光,也顾不得自己的模样,整个脑海就仅仅只留下了念头。
问陆繁,他会有她想知道的答案的。
……
冒冒失失地闯进陆繁所住的地方,可是空无一人的院落让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你们家主呢?”她四处张望着,随手拦下一个途中经过的侍女,带着显而易见的匆忙焦急。
侍女一愣,直至离落不复在常人眼中的淡然,又不耐地问了一遍,后者才回过神来,略微茫然地往身后大致指了个方向。
“谢谢了。”她客气说道,旋即就往那边轻点而去。
“不是,姑娘,那边不能去……”侍女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转过身,只可惜,早已看不见少女的身影。
……
这条路,她来到陆府多日,却从未走过。
倒不是有什么人口相传的禁令,而只是这路,偏远隐蔽的厉害。
先前的急切,早已在这越走越偏僻的路途中,一点一点的平息下来。
离落伫立在原地,用手将横亘在面前的树枝轻轻推在一旁,有些拿不定的看了看来时的路,琢磨着是否回陆繁住处等待。
缕缕青烟从前方飘来,带着几分熟悉的浓郁香味,她轻嗅,是曾在明惠大师那里经常闻到的檀香。
离落探着头,往青烟飘来出望去,却看见一个掩于树林中的屋角飞檐,若非不仔细,并非能一眼看出。
那里有间屋子?
身侧紧握成拳头的手还提示着掌心那块玉佩的存在,原本犹豫停驻的脚步,不过是片刻间,复又前行。
她下意识地敛起了自己的气息,轻轻走着,很快就到了这间掩于林中的屋子。
门是大敞开的。
愈发浓郁的青烟从里传来。
她站在树的一侧,远远望去,却只见一排人身着用着金色丝线绣着纹饰的黑色衣袍,无比恭敬认真地站在原地,手持着燃香,面朝着前方。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何谓亲人()
屋里面的隐隐看不真切,只是那些人的侧脸却异常熟悉,仔细扫过去,陆繁也赫然身在其中。
当人执着手中的檀香上前,后又回到原地,跪在蒲团上时,她才有了一丝的恍然。
这是在……祭祖?
离落忆起陆海珠来时所说,府中众人皆有事,怕也是来的这间祠堂吧。
先前不知晓,如今无意中撞破他人家中事,若是要再继续逗留下去,则是不合礼节了。
来路正对着祠堂敞开的侧门,她想了想,就提步准备绕到另外一边,不惊动里面的人离开。结果还未走到几步,撞钟的声音,这时却响起。
嗡的一声,从祠堂里屋传出,绕梁的余音沉闷地响彻在整片树林中。
里面又响起人们的细语,念得极快,饶是她的耳力不错,可也分辨不出。她下意识回头,看见包括在陆繁在内的几个陆家人手中既无祝词,也无祭文,只是虔诚的低头,对着供案上的牌位默念着什么。
她的目光往上,那些牌位密密麻麻地按着顺序依次摆放在供案上,
然而,最近一张供案,四个较之其他有些崭新的牌位却一下撞入了离落的眼中。
最初还未反应过来,直到她看清楚了上面所刻的字,不受控制地看向了屋中站在几人前面的陆繁。
那牌位……不仅仅有着他的祖父祖母,甚至还有着他的父母双亲!
被眼前的事实所震慑,这一个瞬间,她都险些记不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缘由了,只是满心的醒悟。
原来如此。
所以说,为什么偌大的府邸,家宴也不过是这样寥寥几人。
所以说,为什么明明还有着长辈,可是他还这般年轻,就做了世家家主……
脑海中有什么极快的飞逝过去,离落蹙着眉去捕捉,却没抓住。她看不清陆家人的神色,只是看着那明显同规格所制的牌位。
看得出,陆府的这四位,却是差不多在同一时候殒命的。
一时间失去四位至亲,难怪她随陆繁回家这一路,他都是如此的心情低落。
离落抿唇,不自觉地又看了一眼掌心的玉佩,看着那陆府的祠堂,正在她收回目光时,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走兽图案镌刻在供案侧边,十分隐蔽的地方。
正是她在外面药薇堂,陆府门匾上所看见的他们的家徽。
不过,这并不是她此刻停下脚步的原因。
只因为,原本在其他地方的图徽上的走兽或多或少有着几分仙气,而在这里,却是刻画得纤毫毕现,竟端端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离落没个注意,被刻着的走兽图徽上怒目而视的慑人目光弄得一愣,心中稍显诧异,恰巧钟声又起,嗡嗡余声伴在耳侧,她没再过多犹豫,快步走了出去。
……
临近傍晚,天色已暗。
明棠阁里,却未有一盏灯点起。
夜晚的山林中,风声呜咽,白天看上去精致的楼阁台榭,晚上看去影影绰绰,却有几分荒野山林的诡谲感。
“怎么不点灯?”突然,门口来了人,问着徘徊在前院窃窃私语的侍女,侍女们待看清了对方,连忙停下了小话,恭敬地说道,“姑娘不让点。”
没了平时行事的威严,娃娃脸看上去愣是有几分稚气,听闻皱眉,原地琢磨一会儿,又率先迈了进去。
……
少女正在倚坐在窗下的软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