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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照她说的做吧。能成功固然好；要是不能成功；一个杀手楼而已，灭了就灭了。檀溪越和鬼面蝶确实都是人才；不过不听话的人才；我不缺。”
“谨遵主上吩咐。”
听出他语气中并非十分情愿；白叶横山若有所思；目光往那猫头鹰身上一转；有几分明了。
“你怕她这样做有危险？你喜欢她？”他声音忽然变得低沉。
拓跋直默然。他一直把这份情愫深藏在心里；连自己也不敢面对，此时却被白叶横山如此直白地道破。
白叶横山见他这种反应，更加确定。
“既然如此；你更应该全心全意助她；最好准备到万无一失，保她能平安无事。”
“属下”
“我无意干涉你们的私事。不过，”白叶横山停顿了一下，说，“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你既然有雄心壮志，牵绊于儿女私情，对你成就大事并没有什么好处。”
拓跋直一怔，突然间觉得满心都是苦涩。这种滋味，唯有身陷其中者方懂得，最苦的是陷入其中的只有他自己而已，他牵挂的那个人对此却毫不知情。
。
陆商商居然在附近的学堂里找到一份打杂的活儿，与一群学龄儿打成一片，整天不着家。
而孤竹陨除了偶尔在杀手楼接点诛杀恶人的任务，平时就躲在家里拾花弄草。只用了一两个月，小小的院子已经被她布置成一个花园。
夜如魅和陆商商喜欢香花，她便将仙人掌挖掉一些，换成了红梅和腊梅。院子角落生长着一株一人多高的松树，姿态曼妙，是缺月从山中无数棵树苗中特地选出移植过来的。松树下种上一丛杂乱的山茶，正值花期，怒放朵朵艳红，白花黄蕊的水仙也在暗中吐露着幽香。院里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陶盆，等到了春天会开迎春，夏天有蔷薇和睡莲，秋天还有各色菊花。
日子在平淡安稳中一天天度过，很多时候孤竹陨都有种自己已经退隐江湖的错觉。
万仙门里从来没有过节的概念，陆商商对外界的一切都怀着陌生而新奇的心情。接近过年之时，商商有样学样的请学堂的夫子写了几幅春联拿回来贴在门边，门上和每家每户一样贴了倒福，孤竹陨买回来大红灯笼挂上，到处红彤彤一片，也有了一些过年的氛围。
桌子上铺满了红纸，两个女孩子一人手持一柄小刀，练习着雕窗花。外面雪下了一天，尽管屋里生着火盆，手仍然冻得冰冷，小小一柄刻刀，比刀剑更难掌握。她们不会雕复杂的图样，照着书上的花样，废了许多纸张，最终成品也只是一些简单的花草和动物。陆商商自己一点都不嫌弃，欢欢喜喜一股脑儿全拿去粘在窗上。
“姐姐，过年的时候应该做什么啊？”陆商商搓一搓手，坐在火盆边取暖，她回头望着孤竹陨，亮晶晶的双眸中闪烁着期待。
她喜欢现在这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刚从万仙门出来的时候，虽然也喜欢新鲜，但心底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看什么都觉得俗不可耐。如今回过头去，却发现她过去十几年都白过了，除了和师父师姐妹的情谊，那里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跟亲友在一块儿，吃年夜饭，守岁，等着拿压岁钱。”孤竹陨托着腮想了一会儿，简单总结道。
关于过年的记忆很多，硬要回想，却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如今只剩下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
长生谷门人众多，大年夜总是热热闹闹的，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悦。小时候最高兴的当然是新年那天，怎么闹腾都不会被罚，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向师父和师叔伯们讨压岁钱。当然也有不那么愉快的回忆，比如她十一岁那年和青之行半夜带着师弟师妹们溜出去点炮仗，结果被炸得一脸血，至今额头还留着浅浅的疤痕。
“过年还能有钱拿？”陆商商现在知道普通人赚钱的不易，听说会有“飞来横财”，不禁两眼放光。
孤竹陨笑起来：“那是小孩子才有的，你要是再小个三五岁，我会考虑给你包个大红包放在枕头底下。”陆商商失望地嘟起嘴。
“到时候把夜姐姐他们也叫来吧，人多热闹。”
“嗯。”
“小七哥哥到哪里去了，最近怎么没看到他？”
“不知道，他现在不愁吃住，大概有功夫去找人了。”
“哦。听对门大娘说过年的时候街上铺子不开门，我们在那之前做几身新衣裳好吗？你看你袖子都破了”陆商商拉拉孤竹陨的衣袖，底下一条裂口，是之前在乌衣镇被于小七划破的。孤竹陨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套衣服，也不戴首饰，她对这些东西一向不怎么讲究，陆商商一说她才想起。
她不需要，但陆商商可是个爱漂亮的花季少女。
“可以，找夜姐姐陪你去，她对这个在行。”
“好，我现在就去找她。”
陆商商年少不怕冷，开心地拿起伞，顶着风雪出门去了。
打开院门，门口居然站着一个男人，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雪花落了一头一肩。
“小七哥哥？”陆商商吓了一跳，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这是消失了好些天的于小七，“你怎么不敲门？你要找的人找到没有？外面好冷先进去吧”她拉着他就要往里走。
“没呢。”于小七摇摇头，脚下不动，他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等、等等，我不进去了，我就是来看看你”
“看我？有什么事吗？”商商不解，“要不你先陪我去找夜姐姐，再一起回来吃饭。”
“不，不了，我很快就走。”他垂下头，眼神左右游移，就是不敢直视她。
陆商商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急得一跺脚：“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嘛！我还要出去办事呢！”
于小七看她有些不耐烦了，颇为踌躇地从怀里掏出一只盒子，塞到她手中：“这是送给你的，先别打开，等我走了再看。”
他一口气说完，不敢看她的反应，也不等她回答，转身就跑，很快就在纷乱凄迷的雪中不见了身影。
陆商商目送着他远去，疑惑地打开盒子。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支金钗，末端用金丝缵出几朵并蒂花，花瓣颤巍巍的，中心用细小的红宝石做花蕊，下坠几片绿玉叶子，非常漂亮，一看即知价值不菲。
她被灿烂的金色耀了一下眼，情不自禁低呼出声。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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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即是大年夜。
聚在孤竹陨家里的几个人；除了她自己；只怕没有哪个过过正常的新年；即使有；也早已湮没在遥远的童年记忆中。
这样寒冷的冬夜里；嫌炒菜麻烦冷得又快；孤竹陨便准备了几大块活杀的羊肉做涮锅。鲜肉埋在雪里冻硬了；用小刀切成薄片端上来，白瓷盘中碧绿的菜叶点缀，上面整整齐齐码着红白相间、其薄如纸的肉片；似绿叶红花般喜人。
陆商商早就眼馋不已，羊肉端出来就抢着拈了一片放进嘴里大嚼，生肉一股腥甜味；冻过之后别有一番冰爽滋味。
“不许吃生的了；你又不是小雪，也不怕肚子疼？”孤竹陨见她还要拿；用筷子狠狠敲了一下她的手背。
“我看那些东瀛人也吃鱼生啊；还见过番人吃血淋淋的牛肉呢；他们都不怕。”商商不服气地反驳；不过她也只是一时图新鲜；不是真想茹毛饮血；肉还是熟的好吃。
红泥小火炉上熬着大骨浓汤，咕嘟咕嘟香气扑鼻。挟一片羊肉下去稍烫即熟，蘸上孤竹陨的秘制酱料；入口鲜香咸辣；再佐以一杯五年以上窖藏玉冰烧，人生快意不过如此。
缺月和夜如魅虽不住这里，但早已不把自己当外人，根本不用她招呼什么，径自畅快地喝酒吃肉。
也就于小七扭扭妮妮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偷看一眼陆商商在干嘛。
大过年的，陆商商今天换上了新做的衣裳。一身喜庆的鲜红色夹袄，领口袖口镶了雪白的兔毛绒边，头发扎成两个丸子，同样绾一圈白绒边。滚烫的涮羊肉和美酒令她的脸红扑扑的，双眸晶亮，分外可爱。
自从认识了陆商商，他几乎快要忘记了自己来中原的目的。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谁都看出了他那点小心思，唯独陆商商本人神经大条，心思单纯，全然没注意到于小七对自己的不同。
“小丫头，给哥哥倒酒。”缺月存心想逗于小七，跟大爷一样侧卧在坐榻上，使唤着陆商商。
陆商商顺手拿过壶帮他倒满，于小七果然不乐意了，瞟了他一眼：“你自己没有长手吗？”
“爷我就不高兴自己动手，不服气啊？人家小姑娘自己都没说什么。”缺月仰头一口喝完，挑衅似的看着于小七，又将酒杯递给商商。
于小七之前就气得和缺月动过手，结果被吊打，现在学乖了，能口头怼回去就怼，不能就忍。
“我给你倒。”他不想看陆商商“伺候”别人，抢过她手里的酒壶，亲自给他倒酒。缺月就喜欢看他气急败坏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一脸耍人得逞的坏笑。
孤竹陨对这两个幼稚鬼翻了个白眼，好想把他们都撵出去喝北风。
“于小七，你不是来此地找人的吗？如今可有线索了？”她立刻岔开话题，免得缺月继续发疯，一会儿两个人喝多了又在这里打起来，坏了她园子的景致。
“没找到。”一想起还有任务在身，而自己蹉跎这么久却毫无进展，于小七颇为泄气。
那小兔崽子就是在这一带失踪的。他多番打探，连城外的乞丐窝也没有放过，终于听说不久前有人见过一个和桓傲特征对得上的小乞丐，不过眼下也不知道哪去了。
“如果一直找不到，你打算怎么办？”孤竹陨一边涮肉，一边抬眼看看他，“有可能那人已经不在这儿了呢？”
于小七想过这个可能，但现在让他离开这里到别处寻他偷瞄了一眼陆商商，两相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