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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央。”她的声音很低,带着浓重的哭腔,我一时心里被她哭的更乱。
我拉着曲央出了人堆,或许是因为小厮抬出了馆朱的名头,艳镜楼里一片肃穆,没了一早的调笑悠闲,人人看上去脸上的表情都是十分凝重。
先是我带着曲央走,后来曲央在前面走,我便一直跟着她。她越走人烟越少,我只当她是小孩子爱清净,谁知却是越走越不对,艳镜楼高高的飞檐建筑隐在了高大的树木后,我与曲央经过了一片树林后面前的视线豁然开阔起来。
是坟场。
曲央猛地转过头看着我,笑了一声,她的声音清脆活泼,却是让我心惊肉跳。
这不该是她这个年岁孩童该有的情绪转变。
我停住脚步,面前的坟茔大约有上百个,矮矮的坟头都没有立碑撰文,四处倒是洒落着不少纸钱,风一吹纸钱飘起,四周隐隐有锡箔纸烧后的气味。
曲央看着我笑的很是开心,我头皮发麻,想走却觉得脚底移动不了一分。曲央笑嘻嘻转头朝着坟茔堆里跑进去,随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我便看见了一个男子。
正是莹鹤先生。
他神色淡淡的,侧身对着我,似是在出神,我看着莹鹤先生顿时心里踏实下来。
曲央拉着莹鹤先生朝着我走过来,走近了曲央笑笑道:“见到他姐姐开心么?”
我才要点头,却陡然觉得不对劲,果然我仔细看了一眼莹鹤先生,才发现他的神情很淡很僵硬,犹如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虽然形貌都与莹鹤先生一模一样,但是我肯定这不是他。
果然曲央扁着嘴一脸的不高兴,甩开‘莹鹤先生’道:“真没劲!”
我脑子却猛地明朗了,我道:“你也是馆朱的人?”
“对啊!”曲央笑起来,她掰着手指头数:“水屏、浮婴、玉讪、还有荷衫哥哥,我们是一块儿的。”
我皱起眉:“那为什么你会和荷衫在一块儿?其他的人好像……”
“我不喜欢他们,每次出门都跟荷衫哥哥在一块。”曲央笑着道:“要不是看你心善,刚才我也不想救你。”
“救我?”我一时愣住,她一个小丫头怎么救我?
“对啊!”曲央点点头:“每当有人死的时候,馆朱就会去收走那些陶土,荷衫哥哥是因为你死的,馆朱来这里的时候肯定会杀了你,因为你的原因毁坏了她的作品。”
“作品?!”我顿觉好笑,明明都是活生生的人!
曲央猛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袋笑起来:“我忘了和你说,我们几个都是馆朱用陶土烧出来的,只是批次不一样。”
我心里发寒,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曲央叹口气道:“你不用自责,荷衫哥哥出门前就跟我说过,他不回来的话,让我保护你。”
“你们五个都是因为馆朱才会出来的?都不能逃脱?”我问道。
曲央点点头:“谁找到陶少谁就能自由,我们出来前馆朱亲口说的。”
“那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探寻着问道,他们五个不约而同都是朝着一品桃花斋来的,只是曲央看起来却像是对所有的事情都知之甚少。
曲央上下打量着我,半晌耸耸肩道:“设乐呗,莹鹤先生的侍女,从京都来的,到丰阳城是为了帮段神玉报仇。”她说的很是平静。
我虽然心里觉得有点怪怪的,自己的老底被人掀了个底朝天,但是同时却安下心来,她知道我的身份,却没有什么也没做什么,同她待在一起应该也算是目前来说一个比较好的选择了。
我环顾了下四周,问道:“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为了找到陶少,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曲央眼睑低垂,她情绪低落,我也不好再围着话头问下去。
我看了一眼天色,倒是还早,一时不知道干什么,我道:“不回去?”
曲央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道:“馆朱还没走呢?你要是过去被她杀了,我怎么跟荷衫哥哥交差。”
我叹口气在曲央身边坐下去,看她的样子一时半会是不打算走了。
四周矮矮的坟茔上飘着崭新的招魂幡,风过青草浮动如同清波,我看着面前的坟茔,轻声道:“怎么才能走出这里?”
“你为什么想出去?”曲央笑起来,她的笑容天真活泼,使我不由得放下戒心,我才要答话,她已眉梢一挑笑道:“没人等着你,也没人念着你,与其在十里桃花斋过得辛苦,还不如一直待在这里。”
第76章 镜中花窑录(五)()
“待在这里?”我低声道,转而轻轻一笑:“我不能待在这里,即便现实里没有人等着我、念着我哪有怎么样?总归我等的人是在那里的。”
曲央眸色一闪,她的瞳孔像是迅速的放大了一下,在那一瞬我在她的眼睛里,像是看见了一个女子淡淡的影子,玄色的衣衫,朱红色的滚边,长长的袖子杨柳细腰,眉眼冷如霜雪手拿一个黝黑泛光的瓷盅。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个影子不是我,但是这里明明只有我与曲央还有一个假的‘莹鹤先生’。
我正思虑,曲央突然大口大口喘着气,‘莹鹤先生’迅速化成了粉末散在了风里,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陶土味道。
曲央捂着自己的眼睛,在地上疼的打滚,我上前去查看,却见她的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曲央生气的一把推开我,捂着一只眼睛瞪着道:“都怪你!还假什么好心!”
我一时摸不清头脑,但大致能猜出来应该是因为我坚持要走的信念,破了曲央做出来的‘莹鹤先生’的虚影,她遭到了反噬。
奇奇怪怪的事情碰到的多了,我也就见怪不怪的。毕竟蒲先生的《聊斋志异》里写的更是千奇百怪,薄命的小姐许错了人,遭遇石妖命途多舛。风流的公子金榜题名忘了供养他的良人,沉醉花怪的温柔乡,直至死前才幡然醒悟过来。蒲先生写的人间百态是讽喻现实,我碰到的最多算是术士横行造成的世事奇奇怪怪。
曲央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不疼了,她瞪我一眼,没好气道:“真不知道怎么会碰到你这么个克星!”
我没理她,只是极目四望,盘算着怎么才能走出去。
“你就在丰阳城!”曲央气愤道:“想出去多走走就到了。”
我一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曲央站起身来拍拍衣裳上的灰土,叹口气道:“我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有个叫‘海市蜃楼’的词儿,你应该听过吧。”
我点点头,一时心里一动。难不成艳镜楼只是海市蜃楼?我仍是在丰阳城里的?只是我自己看不穿所以走不出去?
曲央斜睨我一眼,冷冷道:“就是你猜的那个样子。”
曲央见我执意要出去,便没有再坚持,她带着我在一堆坟茔里七拐八拐,就在我以为她是在逗我玩儿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了丰阳城的城门。
城门高耸,瓦砾泛光。
我来丰阳城第一天从这儿过的时候就特意看过一个仔细,世代盘踞商人的风水宝地,修筑的建筑与京都的严苛冷峻截然相反,充满了灵气,处处力求精致。
我正发愣,曲央在我身后猛地推了我一把,我身子一个趔趄,再转头自己已经站在了城门下,四周人来人往却好似完全没有人看见我突然出现在了这儿。
曲央站在我身边,得意的冲我扬扬下巴,我朝着身后看去,艳镜楼里忙碌的人影依稀可见,整个楼都明明灭灭半隐在丰阳城高高的山的间隙中。
曲央扯着我的袖子摇了摇笑道:“他们都看不见的。”
我看着艳镜楼,它已经变成了半透明,渐渐地便全然看不见陡然消失了。
曲央显然没有要跟我分开的样子,正是大中午,我应该只是在艳镜楼待了一个晚上,艳镜楼里的时间跟现实的时间是一模一样的。
“你要怎么办?我可是要回一品桃花斋了。”我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看着曲央,这半大的小孩不好处理。
她扁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可怜巴巴道:“设乐姐姐,我想跟你一块儿去。”
……
这会儿又是姐姐了?我好气地翻个白眼,但我也办法把她扔在半路上,我一直走,她一直跟着,到了后来我索性认命了,拉着她回去。要是回去莹鹤先生问,也好让她给我证明一下我曲折离奇的遭遇。
走了一会儿到一品桃花斋门口的时候,混沌老板却没有摆摊,一品桃花斋的门大开着,却没有看见一个人。
曲央好奇的探头探脑到处看着,我喊了她一嗓子,拉着她到处找莹鹤先生,找了一会儿确定是真没人,便打算先去董家看看姬如绯怎么样了。
一路上朝着董家走,曲央已经确定我不会丢开她,她胆子又大了起来,看着我问东问西。
“你是在找莹鹤先生?”她一脸八卦:“荷衫哥哥说莹鹤先生不好惹,他喜欢小孩儿么?像我这么大的卖萌有没有用?”
我沉默。
“你有考虑过跟莹鹤先生生小娃娃么?生了我可以帮你带,馆朱做的那些陶人,刚烧好的时候看起来有的年龄很大,但跟刚生的小娃娃没区别,我经常帮她带他们的,很有经验!”
我继续沉默。
“如果曲央已经亲自出马,莹鹤先生八成凶多吉少,你眼巴巴去看的姬如绯也肯定早就死翘翘了,水屏下手是最狠的。”
我脚步猛地一停,我看着曲央,她得意地看着我,眉梢一挑笑道:“现在知道看着我了?”
我俯身恶狠狠看着曲央,低声道:“馆朱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了她会用陶土烧东西,想要什么就能烧出来什么……”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打断曲央的话,高声道:“曲央为什么非得来找莹鹤先生!她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自己已经够了,让你们一堆小喽啰缠着莹鹤先生干什么?”我想了想补道:“我不相信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