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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尽可以去参与科举。”方艳道。
裴源顿时松了一口气,道:“谢陛下。”
他说得情真意切,真实无两。
“下去吧。周鑫你这次做得不错。”
轻轻表扬了一下周鑫,方艳就将这两人和一干闲杂人等都给赶了回去。
“好了。”方艳调整下坐姿,放松了身体,道:“现在丞相有什么高超的妙计,可以说来听听了吧?”
刘建安知道这便是他的遗言了。
整整衣襟,捋捋胡须,他平静道:“狄人内部形势,陛下又知道多少?”
方艳回想道:“狄人乃是马背上的民族,好战也善战,只是一直以来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直到十年前,边疆战场,西北军胜多败少,严正帝时,为了教化狄人,择选过一位公主下嫁,那是本朝唯一一次和亲。”
刘建安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当时身携祥瑞之兆降生的清平公主几经周折拜他为师,课上问答之时仿佛就是如今场景。
只是当时无人想过清平公主竟然有武曌之意啊。
刘建安点评道:“没有一句话是错误的,只是也没有一句话是有用的。”
方艳不服道:“狄人之患我倒是十分重视,只是丞相卡着朝中消息来源,我所知甚少又是谁的杰作?”
刘建安侃侃道:“十年前,有一名为罗夏的部落崛起,便是入京作为使者的阿法罗的父亲。罗夏这个部落和其他狄人部落相比于物产之上并无什么特殊之处,甚至相对更为贫瘠,只是有一个隐秘,陛下应当掌握的。”
“哦?”方艳故意道:“西北军铜墙铁壁,百万大军碾压过去,又何必在意些许琐事?”
“陛下手握经济,供给军队兵饷,因此得登大宝,到无怪乎对这些粗人这么信赖。”
方艳倒是不在意刘建安对军队看不起,这时候的军队就是这样的,好男不当兵。
“我知道你想说西北军此前大败而归,可是天工营又研究出了新武器送过去,今年冬天,狄人就不再是威胁了。”
刘建安不屑一笑:“陛下可真是太高估西北军了。”
方艳长叹一声:“丞相到现在却还没有说到你的计策呢。”
“这可是我的遗言,拖长些让我多活一会儿又有什么坏处?”刘建安反问道。
只是他也知道方艳快不耐烦了,便终于引入正题:“陛下方才说起和亲之事,这事正和这隐秘有关系。罗夏部落之主,正是当年前去和亲的公主生下的孩子。”
“罗夏王自幼习得中原文字,阅读史家典籍,虽然相貌如同狄人一般粗劣,心中却也锦绣文章。”
“是满肚子坏水吧?”方艳道。
“这么说倒也不错。罗夏部落效仿秦制,杀敌愈多,爵位愈高,赏银越多。且又合纵连横,将草原上众多部落拧成了一股绳,因此从十年前开始,西北军就败多胜少。去岁更是大败而归,失地失人。”
方艳点点头,道:“然后呢?”
“但是罗夏王毕竟也老了。”刘建安阴测测道。
“陛下可知为何狄人会将身份尊贵的三王子派到与狄人有深仇大恨的我朝来?”
方艳想了想道:“派来和谈的人身份自然应该高一些。”
不过——
“也确实有些蹊跷,这个三王子前来京中有许久了,心机深沉,行事偏激,搅动风雨,和父皇的死脱不开关系,又密谋刺杀我。”
方艳抚掌大笑:“看起来他们也是半点都不想和谈呢,正合我意!”
和平自然好过战争,但是和谈这种事儿,只有把敌人给打服了,接下来的事儿才有得谈。输家坐上谈判桌,不过是去割肉,方艳是断然不愿意的。
刘建安赞许道:“这阿法罗确实不想和谈,只是罗夏王和罗夏王背后教育他的母亲,也就是我朝和亲的那位朝阳公主,确实是有和谈之意的。”
“而罗夏王四子七女,七个女儿不必提,这四个儿子中,其他大王子和二王子斗得天昏地暗,四王子尚未表现出什么野心,而这个三王子,当初是被大王子和二王子合力送到京中的。”
方艳自然熟悉这些东西:“因为老大和老二都觉得老三是个威胁?”
“正是如此,阿法罗此人在罗夏部落就是以狠辣出名的,他如今不过二十有四,却是罗夏部落中杀人如麻为人忌惮的悍将。”
话说到这里,方艳也知道了刘建安的意思。
“你想放他回去让他们自相残杀?”
“正是如此,我看罗夏王在根基不稳之时匆匆自立西唐,怕是寿命不久了。就算他还有得活,我看陛下手下正有擅长刺杀之人。”
“倒是一条好计谋。”方艳道。
若是她知晓这种信息,她也未必不能想出这条计策,可是她并不知道这么多狄人的隐秘。
刘建安多年为官,根基确实远比她深厚得多。
“我要你在敌人中布下的暗线。”方艳道。
“可以。”刘建安毫不犹豫。“我三子刘骆负责此事,知道详情。”
剿灭狄人,也正是他想做的,当然,若是由此能保下三子刘骆,倒又是一桩好买卖。
只听方艳又道:“只是还有一件事。”
这件事若不解决,说什么挑动内斗不过是空谈罢了:“你又如何知道这次不是放虎归山?”
刘建安轻蔑一笑:“胆敢掺和刺杀君王的案子,此人虽然悍勇,却自作聪明,不足为惧。”
他这话其实是有些矛盾的,之所以放阿法罗回去,正是因为他是一个威胁,却又说他不足为惧——
方艳笑道:“你是吃定他了。”
刘建安扶正头上的官帽,大笑道:“我吃定了他,陛下吃定了我,想必对如何利用此人,陛下自有定计。只是狄人中的暗线,臣可以交出来,究竟何人参与了刺杀,我却是断然不能说的。这便向殿下告辞了。”
他鬓发花白,腿脚不便,往朱红『色』的梁柱上撞去时却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好像无人能挡得住他。
方艳喝止了想要动作的禁卫军,冷静地望着刘建安失去了气息,颓然倒地,地上的大理石地板上蔓延开一片暗红的血『色』。
“丞相刘建安密谋造反,赐死,九族除七岁以下孩童及刘骆一脉,尽皆诛杀。”
“曹光。”
“仆在。”
“将刘骆带来,然后召集百官,大议。”
“是。”
第40章 三件事()
百官来时; 方艳却并不在殿上。
刘建安以谋反罪名受死,无人敢有任何异议; 他的广大门生; 在这种罪名之下也只能明哲保身。
但是刘贵妃是他的女儿; 又是程月儿的密友,方艳对后宫和前朝之间的阻隔最是清楚不过,刘贵妃不可能参与此事的。
她去了程月儿的宫中; 将此事告知于她,程月儿自会和刘贵妃说个分明。
丞相府离皇宫是百官府邸中最近的,而刘骆自知府上大祸临头,闭门静等,旨意下去时; 收拾好后事入宫来,因此他来得比百官都要早。
面见刘骆时; 方艳身边最少带了二十甲兵; 刘骆身边亦有十多名披坚执锐的士兵盯着他。
就方艳手中掌握的消息来说; 丞相府三子一女除了二子刘焕稍微荒唐了些; 其余没有简单的人。
在方艳登基之前,刘骆曾经率领府中家丁和禁卫军有过对抗,展现出来的能力倒也不俗。
见到方艳时; 刘骆神情木然; 他俯身拜下; 道:“罪臣参见陛下。”
方艳轻声道:“你何罪之有?”
刘骆长跪不起; 方艳不发话; 他磕下去的头颅始终不抬起,道:“陛下乃上天之子,陛下说刘府有罪,刘府就是有罪。”
方艳知道他还不服气,以为刘建安是党争失败,被连根拔起了。
此时也并非是在那金碧辉煌的殿堂,而是在一处偏殿之中,方艳身下是柔软的鸭绒垫子,椅子是带着一股清香的黄花梨木。
她放松身子,斜斜倚着,没受伤的那一边手臂撑着头,打了个哈欠道:“你消息未免也太不灵通了些。”
刘骆片言不发,这也是大多数人面对方艳时的自然反应。
在他们心中,方艳是心狠手辣,面目狰狞,不怀好心,狼子野心的母老虎形象。
“就在周鑫去你们丞相府捉人时,朕在京兆府门外遇刺,刘相已经承认了刺客是他找来的,并且于金銮殿中『自杀』谢罪。”
老实说,这是真话,可是正如仍有不少人相信方成乾是被方艳刺杀而死的一样,可以知道不少人仍会认为是方艳狠下了辣手阴谋杀死了他。
刘骆如何想,方艳也很好奇。
只是今日委实遭受了太多的意外,肩上的伤口也让她虚弱的厉害,平日里和缓的作风现在有些不合时宜了。
方艳单刀直入道:“谋反罪名,你知道后果。”
什么后果?
当然是九族诛灭。
刘骆苦笑一声:“罪臣明白。”
“不过你父亲到底还是给你留了一条生路,朕之前和刘相密谈,刘相献上一计,事关狄人,并直言你手中掌握着他在狄人内部的消息来源。”
刘骆虽然是武将,诗书却也是读过的,遍览史书,未曾见谋反失败,仍能全身而退的。此时见方艳说起,自然以为方艳是要他交出手中的线索,然后慨然领死。
他也就剩下这么一点用处了,他想。
如果不交出这些东西,他或许还可以免除一死,可是——
他长叹道:“罪臣手中掌握隐谍九十有七,皆从九年前便开始布局,当年共计派出三百人,如今只余九十七人,这九十七人手下又有下线,遍布狄人各个部落,身份各异。请陛下赐下纸笔,罪臣将这九十七人身份姓名默写出来。”
方艳坐直了身体,道:“赐笔墨。”
纸是柔软洁白的生宣,笔是上好的狼毫,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