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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报菜名一样报完了所有查抄的财产,方艳心中已是十分震惊。
要知道本朝一年的军费也才五百万两白银,刘建安全部身家居然够养活全国军队一整年。
她知道刘建安有钱,没想到他这么有钱。
扫视殿中的百官,她大笑道:“刘相身家可着实丰厚。”
倏尔话锋一转,她问道:“只是不知这百万金银,背后究竟是有多少百姓默默地填了沟壑。”
百官默然不语。
方艳说罢也是意兴阑珊,贪腐之事,屡禁不绝,治理的法子也无非是高薪养廉,严刑峻法。
刘建安积累如此之多的财富,绝不可能是他一个人聚敛的,背后定然是有一个成体系成规模的派系上上下下地供养他。
她恨不得顷刻将这上上下下连根拔起,细细思索,却仍然急不得。
这世上,做任何事,都急不得。
皇座上的片刻沉『吟』,沉甸甸地压在台下百官的心上,这片刻之中,连空气都是沉重的。
片刻之后,从那白玉冕旒之中,传出了方艳平静的声音:“先帝墨宝送往朕的私库,其余充入国库。”
“遵旨。”
旁边的小太监又叫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尖利的声音刺耳之极,方艳摆摆头,又听下一个人站出来:“臣有本要奏。”
这个人是什么人来着?
刑部的?
那人的脸晃晃悠悠,似乎分成了三个,看不清楚,声音也是模糊不清的,似乎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
“深秋已至,正是行刑之时,今年的处刑名单——”
他又说了什么,方艳一点都没有听清。
撑住额头,方艳低声道:“丞相以为如何?”
冯恩里应声道:“当准。”
“准。”
情况不对,方艳使劲儿掐一下鼻梁,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今日的朝议才刚刚进行了不到四分之一。
冯恩里愕然抬头望向前方的龙椅,看见方艳撑着脑袋似乎有些不对劲儿的样子,应声道:“是。”
旁边的太监高声叫道:“退朝——”
吵死了。
方艳闷闷地想。
明明这声音平日是听惯了的。
扶着旁边的太监站起身,一阵晕眩。
果然是生病了。
方艳想。
回到寝宫,急忙传召太医,然而在太医到达之前,方艳就窝在被子里沉沉地昏睡过去。
再睁开眼,就看见程月儿流着泪坐在她旁边。
“我儿醒了。”她激动道。
方艳往外看去,床边挤满了人。
最近的就是程月儿,往外就是刘素珍,此时正从不知什么地方收回一根长长的银针放回他的布包里。
刘太妃方世平方世安等人也都在,甚至再往外一瞥,她还看到了杨天骄。
“我——”
声音极为沙哑。
“生病了?”
而且低弱。
程月儿将耳朵凑到她嘴边,细细听来,道:“你从前殿回来就睡过去了,可不就是病了?好在刘素珍就在太医院,给你扎了针,喂了『药』,很快就醒过来了。”
方艳咂咂嘴,果然口腔中弥漫着一股子中『药』味儿。
刘素珍慢悠悠道:“陛下昨日受了风寒,邪气入体,才突发此病。只是陛下身体一向康健,本不至于如此孱弱,想必和前些日子受了创伤没有好生休养逃不开干系。”
“母后,扶我起来。”她低低道。
程月儿往她腰后垫上枕头,扶着她坐起身。
方艳并不是讳疾忌医的主儿,她还想长命百岁呢。
“那我什么时候能好?”
刘素珍卷好了手中的针囊,道:“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要劳心耗力,休养两天,便十分好了,只是以后还是得勤练导引之术。陛下登基以来,怕是没有再练过五禽戏之类了。”
他说得笃定,方艳也只好乖乖承认:“国事繁忙,确实疏于锻炼身体。”
她又补充一句:“以后不会了。”
程月儿离她极近,抱着她的肩:“确实是两天就好么?”
她已经问了许多遍,刘素珍耐心地重复道:“是的。”
方艳身体一向十分健康,像今天这样猝然倒下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刘素珍刚被叫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她的体温烫得和火炉一样。
也无怪太后如此忧心。
刘素珍又道:“想来是近些日子时疫流行,陛下所受的箭伤又刚刚痊愈,身体正虚,一朝不小心受了寒,邪气就爆发了。不用太过担心,好生休养便是。”
方艳『摸』『摸』脑袋,还有些热。
“谢过刘老了。对了,刘老什么时候写得书,今□□议太医署禀告我,说要全国发行。”
刘素珍仍然是慢悠悠地口气:“早就开始写了,只是一直以来几易其稿,总觉得不尽完善。这些天天气反常,时疫太盛,坐诊时见了好几个同陛下今日一样的病例,城中不少医生束手无策,这才想起来交给太医署出版。”
方艳脑子比今天上朝时清醒了不少,顿时抓住了重点:“像这样的病例还有很多?”
刘素珍道:“不多,而且已经控制住了。”
“那就好。”方艳晕晕乎乎道。
程月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道:“这点儿事还用不着你『操』心,快别管了,好生休息才是。”
方艳胡『乱』点头道:“嗯嗯,一定听母后的话。”
程月儿擦擦眼泪,勉力绽开一个笑容,道:“平日要你听我的话,可不容易呢。”
方艳和床边的几人都打了招呼,又喝了口水,又沉沉睡去。
睡前脑海中猛然冒出了一个闪念,世安的太傅也是染了时疫回去休息了吗?也不知好了没有。
下一瞬,她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杨天骄站在远远的外围,看不清她的状况,只是忧心。
第55章 一悲一喜()
朝廷的动作一向是迅速的; 那日朝议之后,刘素珍撰写的时疫论一书很快在京中乃至全国万方; 渐渐地流传起来。
京兆府派了衙役们在那些平民居住的巷子里施放姜汤,又依着时疫论中记载,用石灰清洗道路; 每日洒扫以避免干燥。
有些顽固不肯听从那些低贱的衙役们的指挥的人; 在看到邻居们安然无恙; 自己却不慎染上了病,猝然发热不得不去服上一剂苦『药』的时候; 也乖乖地转变了态度,听从指教应时洒扫。
“听说是刘真人的指点呢; 他老人家是跟着神君上过山的; 他说的听着便是了; 不能有驾的。”他们说。
种种措施依次实行下来,这一次来势汹汹的时疫竟被人力阻截在尚未大幅度爆发的时候。显出一股子虎头蛇尾的态势; 让朝中知道时疫有多大威力的那些老人们啧啧称奇。
他们自己是有专门的医生来看病的; 因此并不担心感染,但是他们府中大都养着成批的家丁就护卫; 若是因此倒下,谁来给他们洗衣做饭服侍生活呢。
于是就有表功的折子送上来了,称赞完刘素珍的深明大义,医术精神; 仁心光照四方之外; 免不得再给方艳递上几句歌功颂德的话。
方艳申明过不喜这些表面形式; 他们却自以为这不过是推辞,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被人夸呢?照例他们还是要写的,不过费些功夫伪装的高明些,先抑后扬,明贬实褒就是个不错的手段。
这些高明的折子送上去,方艳躺在被窝里津津有味的看个稀奇。
程月儿难得强硬了一回,要求她安生修养,这决定竟然还博得了不少人的支持,所以方艳就被禁足了。
那些费脑子的东西自然是不能看的,杂剧本子呢?也不行。
最后挑了些滑稽可笑不用动脑子的折子给送过来让她消遣消遣。
前来探病的人流水一样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冯恩里中间来过简单地汇报了科举一事的进程便又回去了。
杨天骄也来探望,他从小到大见过不少疫病的流行,也见过在疫病中人类是如何无力,十分担心方艳。
方艳披了大衣,端着一杯白水坐在桌前,为他也斟上一杯水。
“其实我素时身体强健的。”她道。
自然如此,一个像她这样的人自然要有充足的精力和丰沛的体力来支撑一日接一日的不停运转。
谁能料到不过是在夜风中走了一回,就这么着倒下了呢
杨天骄道:“然而能力上次受的伤并不算轻伤,你却没有好好养伤。”
方艳有些无语,情知他在真心实意地担心自己,或许只是在担心天下会少一个好皇帝,但是确实是在担心自己。
话虽如此——
“这些话母后也说,刘老也说,就连冯相也说,你能不能暂时饶了我。”
可话头是你自己开的呀。杨天骄无言以对。
“你前几天去宫外,有没有带几本刚出的杂剧本子回来?”方艳问道。
杨天骄点头又摇头:“我带了,可是你不能看。既然太后不让你看这些,我自然也不能给你。静心养伤,不要妄动心神,病才好得快。”
方艳苦笑一声,道:“人活着,哪里有能不动心神就顺意的。”
话又转到这场时疫上去:“京城中尚且还好些,天子脚下,怎么说也不会太过分,可是京城周边的情况,就难讲了。”
她独掌中宫,说起来也是威风,其实就相当于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腿脚的残疾人,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是不清楚的。
只能手下人给她报,但是信息传递必然要有折损,最底下直接接触百姓的那些村长县令呈上来的消息一层层传到她这里,也不知中间多了多少水分。
“罢了。”说这些又有什么作用,这都是自古以来常见的问题。乃至到了后世,依然不会被解决。
“说些有意思的事儿来听听好不好?这些折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