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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玉清回来的时候,我跟她说学校要交钱,杂七杂八一百多块。吴玉清看都不看我一眼,就两个字:“没有。”
之后自己在屋里骂骂咧咧,学校都是坑钱的,三天两头要钱,都喂狗了,老子才不上这个当。等等。
我不知道吴玉清哪里来的想法,就是有点耍赖的意思,总觉得那一点点小钱,不交也不会不让上学。
开学前,吴玉清扔给我五十块钱,是接下来两个星期的生活费。
我还是得回学校,虽然我还没弄到那些钱。
晚自习就开始收钱了,当然一次性是收不齐的,总有那么两个人忘了要了、忘了拿的。
王昭阳在讲台上用本子一笔笔做着记录,之后合上本子:“明天晚上之前,没交钱的同学都交上。”他特地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呵呵
这天回到宿舍,谢婷婷过来找我。把我拉出去,她从口袋里翻出三百块钱,特激动地看着我:“我们离家出走吧,我已经跟我哥说好了,他帮我们找房子、找工作。”
我让她等下,然后回宿舍拿了点东西。
书包里装了两件衣服,还有我一直带在自己身边的证件,我家的户口本和房产证明。我一直知道要防着吴玉清,房子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能给她拿走我房子的机会。
我跟着谢婷婷跑了,最单纯的动机,就是我交不起那一百来块钱而已。
还是从车棚那边翻墙走,把包都扔出去,我爬在前面,谢婷婷在后面。然后有人拿着手电筒靠近了。
平常我都翻得很小心,谢婷婷在后面催:“快点儿快点儿。”
一咬牙,我直接跳了下去。铁栅栏上有尖角,我被刮了一下,刚跳下去,就看到自己一手的血。
左手手腕一条,右手手臂上一道。手腕那边被刮开了口子,血流不汹涌,右手扎到血管了,我还以为是动脉,在近心端按了一下,血柱越过我的手腕喷出好远。
但两个伤口,一个也不疼,反而胸口疼。
我小时候也离家出走过,拿着两块钱,就觉得有了巨款,然后出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觉得饿了,又回家吃饭了。
绝大部分的离家出走都是不成功的,真的走了不回来的,都是牛人。
这天晚上,我和谢婷婷在网吧包夜,她玩儿了一晚上,我后半夜撑不下去开始睡觉。脑子已经麻木了,觉得逃出来了也好,有一天算一天。
早上我的伤口都结痂了,谢婷婷困成狗,在汽车站倒下睡着了。我自己找了个诊所包扎,手腕上缝了五针,右手手臂一针。右手手臂可能是碰到了血管,反正当时血流得挺多的,包扎完以后,这只手几乎不能动了。
一动针口那地方就疼。
我就这么端着胳膊,衣服上还有血,谢婷婷找了件外套给我遮上,我们一起坐公共汽车,去了附近的一个县城,和她干哥会合。
她干哥把我们安顿在一个旅店,我和谢婷婷一直睡到天黑。然后起来跟他们一起去吃饭,在夜市上摆了个小饭局,听说是为了送陈飞扬,他已经被选进省队了,以后就算是职业国家运动员了。
我因为手上有伤不方便,陈飞扬还不声不响地喂我吃了几口面条。
再回到旅店,旁边谢婷婷的干哥还开了个房间,几个人在那边通宵打牌。我这身带血的衣服得换掉,脱的时候很费劲,才发现胸口粘上了。好不容易把衣服扯下来,我发现我乳房位置被刮开一个伤口,皮绽开了,里面的肉白生生的。
这得缝针。但是这是胸部,我还不好意思去缝针。
后来谢婷婷让她干哥去买的云南白药和纱布,我们就自己这么随便处理了。后来我胸口就留下了一道疤,别人问我的时候,我说:“被刀子捅过,你信吗?”
他们信,这个说法比说翻墙头刮的有说服力得多。
离家出走前,我们设想的是,走了就找地方住然后找工作,但其实到了县城以后,我们每天的事情就是泡网吧。
总共三百五十块,很快就没有了。
第三天,我在打泡泡堂的时候,桌面右下角弹出洋葱头像,我的心瞬间紧绷。当时是下午两点。
点开这个头像,果然是来自王昭阳的消息,连发三条,每条间隔两秒。
燕小嫦。
燕小嫦。
燕小嫦!
游戏我是玩儿不下去了,看着这三条消息,心脏跳得很快,脸颊涨红。犹豫良久,我回过去一个:“嗯。”
真的不忍心不回。
王昭阳问我在哪儿,我每句都在犹豫,坦白地告诉他是在网吧。
王昭阳问我为什么不回来上课。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第103章 我没救了,你救得了我吗(4)()
“自己吗?还是跟谁,有个叫谢婷婷的女生也丢了,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我于是问了问旁边的谢婷婷,谢婷婷很紧张,让我千万不要跟王昭阳说实话。
所以我说我自己。
我很担心他会骂我,但是他一句骂我的话都没有。他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师也像你这么大过,老师知道你的压力,但是你躲起来不是办法,先回来吧,回来咱们好好谈谈。”
我慢悠悠地打字:“我不想回去。”
其实也不是不想,我现在也有点想回去,因为我发现这么泡网吧坐吃等死,根本不比在学校里强多少。
窗口弹出一个视频请求,王昭阳发过来一个字:“接。”
我不想接,我都没开过视频,也不知道自己在视频里是什么样子。
他说:“我看看你那边的环境。”
我不干,我说:“就是网吧,没什么特别的。”
停顿了片刻,他说:“那你看看我,你看看我行吗?”
这烂老师给我玩儿美男计啊,我一颗蠢蠢欲动的少女芳心根本招架不住啊。于是我接了,在窗口看了看自己,还好我不是油性皮肤,这么闷热的天,脸也不反光,旁边有个风扇,把我的头发吹得一摇一摇的。
然后我看到了王昭阳。他穿着白色的衣服,镜头摆得很远,显得头很小,脸是白皙的,看不太清楚五官。
对着镜头微微笑了一下,他说:“回来好不好?我可以去接你。”
我鼻子忽然有点酸,摇了摇头,打了个“不”字。
王昭阳说:“你想想你后妈,你知道你后妈现在急成什么样了吗,来学校找你的时候都哭了。你想想你走了,她一个人怎么办?”
我固执地说:“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你放屁!”隔着屏幕,我仿佛能感受到王昭阳的语气,我看着镜头里的他,他盯着屏幕手指飞快地敲着字。
其实王昭阳玩儿电脑很厉害的,以前有学生晚上翻墙出去打红警,王昭阳在网吧抓到他们,就一个条件,单挑红警,学生赢了这事儿就过去,他赢了学生就得给他老实点儿。
王昭阳说:“你想过没有,她住在你们家真是因为没地方住?她能养得起自己,租个房子才多少钱!她是为了陪着你,或者说让你陪着她,你后妈今年多大了?”
“32岁。”
“她一个女人无牵无挂的,对你没有任何责任,要不是在乎你,她早走了。你知道你们这叫什么吗?”
停顿一下,换一行,他发来四个字:“相依为命!”
目光抖了抖,但我也没有真的哭出来。我没说话,王昭阳一直在打字:“赶快回来吧,老师不怪你,你后妈也不怪你,我们都说好了,只要你回来,这件事就过去了,谁也不会说你什么的,我们都能理解你。”
被理解才是更让人感动的,我掉了眼泪,发过去一个“好”字。
屏幕上的王昭阳才像松了一口气,他说要来接我。
我不能让他来接我,因为这样会暴露了谢婷婷,谢婷婷不想暴露。我说我会自己坐车回去,王昭阳说会去车站等我。
离开网吧的时候,谢婷婷还不知道我的打算,但我终究还是得告诉她,我说:“对不起,婷婷,我不能陪你了。”
谢婷婷可能感觉出来了,去跟她干哥说,她干哥说:“那就回去吧,自己的事情。”
送我去车站的路上,谢婷婷脸色一直不好,我想跟她解释点什么,却也没太多好说的。谢婷婷面色平静:“我理解你。你别告诉他们我在哪里就行。”
这次离家出走,历时三天,就这么结束了。
我在车站里下车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天黑了。
走出车站,王昭阳就站在车站门口,我以为我会见到吴玉清,以为她会骂我,但她其实根本没来。
来的是谢婷婷的妈妈。
王昭阳急忙迎上来,看看我这两只手上缠着的纱布,皱眉:“你的手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儿。”
还没怎么来得及说话,谢婷婷的妈妈沉着脸,端着胳膊:“燕小嫦,我问你一下,谢婷婷去哪里了?”
我看了王昭阳一眼,他说:“知道什么就说,人家妈妈怪担心孩子的。”
好吧,我说。
“她跟我一块儿走的,我上车以后,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她没告诉我。”是这样的,我既然回来了,谢婷婷必须得防止自己被暴露,绝对不可能继续在原来那个旅店待下去,她肯定转移阵地了,让我找我也找不到的。
谢婷婷的妈妈表示不信任,但我态度比较诚恳,我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会再跟他们使什么花招,没意义。
她妈暂时也没办法,王昭阳说:“这么晚了,先让学生回学校吧,学校会帮忙找的,有消息就通知您。”
谢婷婷的妈妈站着没动,王昭阳带我回学校。
摩托车开在路上,走过一盏又一盏街灯,王昭阳问我:“吃饭了吗?”
我习惯性地撒谎,“嗯”了一声。说不上是吃了还是没吃,我跟谢婷婷这几天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