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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开在路上,走过一盏又一盏街灯,王昭阳问我:“吃饭了吗?”
我习惯性地撒谎,“嗯”了一声。说不上是吃了还是没吃,我跟谢婷婷这几天在外面,就是想起来就吃,不饿就不吃,泡网吧的时候,通常都感觉不到饿。
但我现在确实是没什么胃口。
王昭阳再没说什么,似乎是在履行那个承诺,什么都不问我也不怪我的承诺。
到了学校,学生都在上晚自习,王昭阳先带我去了医务室,让医生给我看看手上的伤口。我这伤口的针缝得都不怎么样,也是处理得晚了一些的缘故。
夏天,伤口会结那种发黄的痂,医生给我反复擦过以后,交代我,千万不要抠那些东西,不然留下的疤会很难看。
王昭阳端着胳膊,带着遗憾的表情看着我的伤口。
留疤是必然的,值得吗,跑这么一趟,什么没捞着,给自己留一身疤痕。处理完以后,王昭阳问我:“还有吗,身上别的地方还有吗?”
我摇了摇头。有,但是在一个难以启齿的地方,这几乎是我的秘密,跟谁我也不想主动说。
王昭阳让我先别回教室,等一会儿下晚自习了,跟着大部队一起回宿舍就好。然后他在医务室坐了一会儿,跟医务室的女医生聊了会儿天。看得出来,这些年轻老师、医生都挺喜欢他的。
他是招女人喜欢,虽然不幽默风趣甚至有点死板,但是个让人觉得靠谱的青年。我要走的时候,王昭阳对我说:“一会儿直接回宿舍,什么都不要想,明天就直接去教室,没什么的,知道吗?”
我点点头:“谢谢你,老师。”
他笑一下,走了。
王昭阳怕我觉得不好意思见同学,实际上高三这么忙,没几个人关心你干吗去了。
第二天上午课间操时间,我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离家出走这件事情,闹得有一点点大,主要是谢婷婷家里在闹。
当着我们这位五十多岁的女校长的面,以及王昭阳,谢婷婷的妈妈问我:“燕小嫦,你老实告诉我,谢婷婷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跟谁在一起?”
我说:“阿姨,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撒谎!你肯定知道,你就是不告诉我。”
谢婷婷的妈妈也是真的着急,急得要哭的样子。校长和王昭阳劝她冷静一点儿,但她就只盯着我。
我们两个都是站着的,但能说的我的确说了,我总不能给她胡诌,那也没用。
谢婷婷的妈妈很生气,于是拿我撒气,她说:“我们家婷婷就是因为跟你玩儿才会变成这样的,就是你把她拐出去的,你没有爸妈,没人教,我们婷婷是有父母的!”
一句话就把我说火了,我瞪着她:“你再说一遍!”
她妈冲我吼:“没有爸妈,你就是个野孩子!没家教,以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很委屈,因为离家出走这事儿,说到底还是谢婷婷撺掇的呢。
年轻气盛,总爱比个对错,我觉得再怎么样,我也比谢婷婷那个真野孩子强,起码我劝一劝还知道回来。
谢婷婷在网吧接到家里的消息时,那是根本看都不看一眼的。
我心里蹿着火苗,不,更多的还是委屈。我不想哭,我就想跟她吵架,但我又不会吵架,虽然吴玉清总是骂脏话,但我确实没学得来。
此时我却对着谢婷婷的妈妈流畅地喊出了脏话,喊得声嘶力竭,恨自己的嗓子怎么不是个大喇叭,好像我想用的劲儿,嗓子里根本使不出来。
谢婷婷的妈妈很生气,张口就跟我对着骂。校长急忙站起来平息气氛,拉着谢婷婷的妈妈走出了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不大,一张办公桌,后面是书架,前面是沙发,王昭阳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校长带着谢婷婷的妈妈一出去,我就哭了。
王昭阳扶着我的肩膀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这会儿我只顾着伤心,什么也没想,就扑到王昭阳怀里哭了。
什么老师什么学生,老子就是要哭,就是要有个人抱!
王昭阳也没有推开我,就那么松松搂着,在我肩膀上一拍一拍地安慰:“好了好了,老师知道你不是她说的那样,别哭了燕小嫦,嗯?听话。”
越听他的安慰,我反而越想哭,胳膊把他抱得更紧,王昭阳也没有回避,就那么安慰纵容着我。
他告诉我:“燕小嫦,你要坚强,不能只知道犯傻。”
我想我没有恋父情结,当我扑在他怀里的时候,想的也不是连我爸都没这么抱过我,就是觉得这是个男人,一个男人的胸膛和怀抱,让人觉得如此安稳。
我问王昭阳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把我拉正,擦了擦我的眼泪,说:“我是你们的老师,但我更愿意拿你们当朋友。我也像你们这么大过,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犯点儿小错没什么,只要没让人欺负了就好。”说到这里,脸色正了一下,“这几天在外面有人欺负你吗?”
我摇摇头。
他又抹了下我的眼泪,很严肃地说:“要是被人欺负了,千万要说出来,老师们会帮你的。”
当时我并没有反应过来,王昭阳说的被欺负,是哪种被欺负。
这件事儿后来就这么过去了,谢婷婷的妈妈没再找过我麻烦,谁也没提。吴玉清那天带着和自己一起坐台的老姐们儿来看过我一眼,瞅着我没什么事儿,也没关心下手上包着的纱布,教训我两句说我添乱,给我扔了二百块钱,说是剩下这段日子的生活费,然后就走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昭阳跟吴玉清说了什么,已经达成了怎样的共识。
第104章 你凭什么给我做主(1)()
学校要体检了,我还记得我没有交查体费,但是王昭阳告诉我,他已经帮我垫上了,这事儿不用我管,同学们干什么,我跟着去干什么就好。
查体是要抽血的,那天查体结束以后,王昭阳还专门给我塞了一袋牛奶,意思是我这么瘦,怕抽那么一点点血,我就受不了。
王昭阳对我太好了,好到我有些得意忘形、有些自作多情。我觉得总有那么一点点,他对我是另眼相看的。
临近毕业,我拿着吴玉清给我的两百块去了照相馆,我不打算像其他同学那样加洗那么多张,就几张就好,我自己留一份,给王昭阳一份,班长两张,还有其他两个给我照片的同学两张。
化妆的姐姐给我化妆,顺应潮流,用梳子给我刮了个爆炸头,打了好多定型水。我看着镜子里这个浓妆艳抹的自己,完全就是换了个人的样子。
拍照总共两套衣服,一套穿自己的,一套是影楼这边的。摄影师给我弄好造型,觉得我这衣服太长、太累赘了,然后把衬衣的角交叉起来,打成一个差不多蝴蝶结的样子,就让我这么拍了。
这套拍完以后,换了件黑色的挂脖背心,无袖,背部裸露小半截。
其实那年代也比较开放了,路上敢这么穿的人也是有的。摄影师说拍照片嘛,当然穿漂亮点了。
我听他们的话摆造型、做表情,最后选定两张。一张是正面坐在地上,笑嘻嘻的样子;另一张是从背面拍的,侧脸对着地面,很深沉的感觉。
当时拍的时候我以为就是个背影,两天后拿到相片,傻了。为什么我明明穿了衣服,这张背影愣是能拍出一种没穿衣服的感觉?
但无论正面还是侧面,拍出来确实都是好看的。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我还是把四张照片都装进一个信封,这是单独给王昭阳准备的。其他的让同学自己去挑。
这天我穿的还是那件衬衫,扎了个偏马尾,学着摄影师教我的,在腰部打了个结。到了学校,我先去王昭阳的办公室,挺不好意思地送了照片。
同学给他留照片的又不止我一个,这也没什么。
王昭阳当时在低头看试卷,没怎么注意我,把小信封打开,简单看了一下,幸亏没看到那张露背的。我急忙就跑了。
很快王昭阳就泼了我一头冷水,进教室的时候,他在讲台站着,看我身上的衣服一眼,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你这衣服要么给我好好穿,要么就去宿舍换了。还有那头发,不会扎就剪了,像个学生样吗?”
我心里一抽,发现同学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我,瞬间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黑着脸:“好,我去换。”
我这人脾气不大好,也不爱念人家的好。你今天对我好,我今天就笑着对你;你今天对我不好,过往情分一笔勾销。
所以吴玉清说我白眼狼,这也没错。
我慢悠悠地走在清静的校园里,根本不怕耽误上课时间,反正考试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
回想王昭阳刚才对我那态度,自嘲地“嘁”了一声。
上王昭阳的课,我在纸上写着自己的心事:还有两个星期就高考了,一转眼就三年了,真快,他们两个也走了三年了。这三年我和吴玉清打过多少架,已经记不清了,从离家出走以后,她就没跟我说过话,什么青春是道明媚的忧伤,放屁,我的青春就没有明
剩下一个伤字写了一半,王昭阳已经拿着教科书走到我旁边,伸手把我藏在书下的纸抽了出来,我抬头看着他,他在纸上扫了一眼,夹进自己的教科书里,接着上课。
下课以后,王昭阳让我去办公室拿这张破纸。
心有戚戚,我进了办公室,王昭阳也没在看我那张破纸,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微微抬头看着我,皱眉训话:“你知道什么叫青春?”
“不知道。”我没好脸。
王昭阳说:“你才多大啊你就青春青春,我告诉你,你的青春还没有开始呢,你再这样作下去,燕小嫦,你就没有青春了。”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王昭阳今天似乎也懒得训我,估计对我最近的表现不大满意,马上就高考